若是以前,她一定乐得见牙不见眼,像只猫儿一样温驯又娇憨地蜷进他的怀里来。
可现下,她竟皱了皱眉,抿着唇向后退了退身子,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拒绝的意味,如此明显。
延浩涆的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拧巴。
以前,总是他想方设法的回避,只怕甩不开这花痴的纠缠,觉得她像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总妄图污浊了他的衣袖,让他难以忍受。
可如今,却仿佛被嫌弃的人变成了他。
她不再是他勾过手指就贴上来的花痴,反而是他费尽心机怕也难以触及的盈盈月光,更妄谈什么留住。
“近日来公事繁忙,冷落了梦儿,是本王的错。
你心中埋怨,本王也能理解。
可是梦儿,本王如此废寝忘食也是为了早日替你报灭国屠家之仇,将你从狗皇帝身边救出来。
你要懂事,得体谅本王的苦心,知道吗?”
这就是延浩涆和皇叔之间的区别。
延浩涆总在强调他是为她好,所以她得忍耐,得懂事,得体谅。
而皇叔,却从来只让她潇洒肆意做自己,叫她不许说什么忍耐,说什么懂事,说什么没关系。他说「这些词,和我的梵梵从来无关」。
一个总说「我会给你」,另一个总说「你拿着」。
亲疏高低,一比立现。
只是前世当真心盲眼瞎,竟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
延浩涆见楚梦梵不答,眸光沉了沉。
以往,他只要一提起这些仇恨,她就会被七岁那年的记忆折磨得双眼腥红,无助的像是一只小兽,寻求着他的庇护。
而此刻,她竟然如此淡漠。
“梦儿。”
延浩涆不由得开口唤了她一句,只因为她眼里那份漠然,刺痛了他的心。
她在当着他的面,想其他事,或者其他人。
而这种情况,过去从未有过。
“到本王怀里来。”
这是他第三次重复这个要求。
第一次,君珩恰好回来,所以她飞扑进了君珩的怀里。
刚才是第二次,没有人打扰,她却向后退了身子。
现在是第三次,他的眸子,已经变得有些深邃。
尽管,所有人都说她没有任何异常,可他此刻却无比确定,楚梦梵不同了。
换成以前,她该是迫不及待的贴上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抿着唇,那样明显的抗拒着。
“皇叔随时可能回来,若是见到了,怕是解释不清楚。”
“你在乎他如何看?”
“难道我不应该在乎?”楚梦梵侧目轻问“宁王叫我留在宫里,不就是为了惑君的吗?现在他已经五天没回来了,如果等一下一回来,就瞧见宁王抱着我,只怕以后我再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吧。”
延浩涆将手放下,漫不经心的揉搓着自己的指腹。
这是他在考虑问题的小动作。
楚梦梵知道,他只怕是对她的怀疑更甚了。
但是要她像前世一样投入他的怀抱,哪怕是逢场作戏,她也做不到。
猛然间,延浩涆的长臂一揽,楚梦梵就猝不及防地被他捞入了怀中。
条件反射的扭动着身子要挣扎,和他相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淋着一样的疼。
可力量上的悬殊注定了她的挣扎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稳如泰山的坐在原处,任由她抗拒挣扎却无法摆脱。
最终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没力了,只僵着身子坐在他怀里喘息着。
他的怀抱,抱过的女人不计其数。
所以他太清楚女人的「欲拒还迎」和「欲擒故纵」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是显然,楚梦梵此刻的反映并不属于那一类。
她是真的抗拒他的怀抱。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毫无预警和征兆,就忽然,这样排斥了。
“如果瞧见了,那便正好请一道圣旨,将你赐婚给本王。
梦儿不是说,做梦都想做本王的王妃吗?
本王也愿意与梦儿共谱鸳盟,让梦儿美梦成真。”
延浩涆贴着楚梦梵的耳边说着这样的话,却和情字没有半点关系。
他的语气阴骘,带着一丝冷酷。
这不是情话,而是一种威胁。
他在警告她,再抗拒,他不介意弄出点动静来把别人引进来,让所有人看到他抱着她的一幕,并以此来胁迫皇叔赐婚。
楚梦梵的眉头皱得极紧。
上一世,延浩涆最抗拒的,不就是和她成亲吗?
即便到了最后,她为他付出了全部,都没能真正的嫁给他。
现在,竟然会拿这件事来威胁她?
“浩……浩涆哥哥别闹。”
楚梦梵整个人都僵得不敢乱动了,她不得不承认延浩涆这一招,是真的捏中了她的三寸。
她不愿意让皇叔看到延浩涆抱着自己的样子。
不是怕皇叔会顶不住压力真的去赐婚,而是单纯的就是不愿让皇叔知道,她被延浩涆抱过。
“原来梦儿还记得,本王是谁。”延浩涆捏了捏楚梦梵冰冷而僵硬的指尖,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此刻冷得仿佛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曾经梦寐以求的,如今却让你怕成了这样?梦儿,你究竟,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本王?”
“浩涆哥哥,你先,你先放开我……这样,我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哦?你不是说过,我的胸膛,是最能让你安心的地方吗?此刻为何,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楚梦梵咬了咬牙,心中明白,延浩涆显然是对她起了疑。
若不想出一个足以说服他的理由,只怕今天不能善了。
原也不是慌乱,只是有点压不住心里的恨意,本能的抗拒延浩涆而已。
可是延浩涆太敏锐了,若不将这恨意压下来,只怕是会功亏一篑,帮不上皇叔的忙反而还要拖累了他。
眼珠轻轻转了转,楚梦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嗔怪的看了一眼延浩涆,道“巧蝶。”
“嗯?”延浩涆不明所以,应了一个单音。
“浩涆哥哥可知道,我为何要处死巧蝶?”
延浩涆的眉头紧了一下。
心想,难道是她知道了巧蝶那个贱婢给她下毒,是受了自己的指使?
楚梦梵抿了抿唇,然后嗔怪地说道“那个贱婢说她已经「服侍」过浩涆哥哥,还说浩涆哥哥答应日后院中,总有她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