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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初春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太子到了东郊后就完全忘了他,他被同去的下人孤立针对,他们不许他进帐篷去睡断他吃喝,为期十五天的狩猎如果不是青铜奉了濬王的命令关照他,他应该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
    从那之后他和青铜成了很好的朋友,总是偷偷从太子府溜出来和他一起玩耍,跟他一起读书习武,他也渐渐变得强大进而得到太子重视重点培养……
    这些他都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
    景绣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过往,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临飞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了青铜一眼,神色间对那段日子的怀念飞闪而过。
    眉眼清冷,声音平静,“郡主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拐弯抹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景绣眼眸清亮,微微一笑,“我不会杀你!”
    临飞无动于衷,神色全无变化,仿佛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或者说完全不在乎她会怎么处置自己。
    “我想跟你打个赌!”景绣身子前倾,目光湛湛地看着他,神采奕奕。
    临飞扭过头看她,眉头微蹙,眼中尽是困惑。
    “临飞,我知道你本性并不坏,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濬王。”景绣语气笃定,“但是你自幼跟在司马峻嵘身边,你的忠心不允许你违背他的命令。”
    临飞狐疑地看着她,“……郡主想说什么?”
    景绣起身,缓缓说道:“你也看到了,司马峻嵘已经到了完全容不下濬王的地步,濬王此次凶多吉少,日后太子府和濬王府必将水火不容兵戈相对。自古忠义不能两全,你夹在中间一定十分为难。”
    “……你夜闯王府,落入我们手中,我们有理由杀了你。可是王爷不忍,再三嘱咐我放你回去。”
    “王爷他……”临飞神色间有所动容,“临飞不值得王爷如此宽容。”
    景绣深以为然,“我也如此认为。”蹙着眉头,话锋一转,“但是王爷的话我不敢不听,所以……”
    她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临飞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濬王危在旦夕,他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如何还能活命。
    但是听了景绣的话,也不由紧张了几分,他不是怕死,只是觉得他欠濬王许多,自己还不能报答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只要不让他背叛太子,他愿意为濬王做任何事,哪怕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青铜虽然觉得景绣的话里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但是也选择沉默,心里十分好奇她说这些话到底有何目的。
    此刻听到她说要放了临飞,吊着的心放了下去,对她接下来的话十分好奇,也有些紧张,他知道以小姐的性子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放了他,必定有条件。
    景绣目光在他们二人的面上转了一圈,故意卖关子吊他们胃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所以,我会放了你,但是前提是你配合我演一场戏。”沉静如水的眸子定定地落在临飞的脸上,“演完这场戏我就放了你,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临飞和青铜都是一脸困惑和好奇,默契地相视一眼,又都飞快地转过头。
    “怎么,怕有诈?”景绣挑眉看着他,语气有些故意激他的味道。
    临飞若有所思,目光探究地看着她,“不,不是。”
    他只是想不明白她到底要他配合演什么样的戏,心里有些慌乱罢了。
    景绣点头,一锤定音,“既然不是,就这么说定了,跟我出去吧,记住,待会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看我眼色行事。”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纤瘦的背影笔直修长,仿佛有着让人忍不住信服和追随的力量。
    “等一下!”临飞鬼使神差的跟着她挪动了两步,急匆匆的叫道。
    景绣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临飞踌躇了一下,最后咬牙道:“濬王中的南疆秘药是宇文烈给的,他那儿应该有解药。”
    这应该不能算是出卖太子吧,他心里复杂地想。
    景绣微微一挑眉,眼中厉光一闪,点点头,“知道了。”
    宇文烈……伤害司马濬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临飞愣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心里“突突”地跳,从第一次见她她就给他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莫名的不敢接近,总感觉她能在不声不响就让人消失一样。
    “走吧!”青铜见盯着景绣的背影发呆,催促了一声,就自己率先跟在了景绣身后。
    *
    景绣刚出地牢,红叔就神色匆匆地跑过来,“太子已经在门外了。”
    虽然只是他一个人,气势却不小,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景绣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跟出来的青铜和临飞,嘴角微勾,伸手,“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红叔忙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递到她手里,“准备好了!”
    景绣展开看了一眼,重新叠好放进怀里。眼中精光闪烁,如一只算计着肥肉的狐狸般。
    含笑说道:“放他进来吧!”
    红叔点头离去。
    青铜和临飞已经出来,景绣目光无波地看了临飞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给他绑根绳子吧!”
    虽然是演戏也要立求真实一点的好。
    青铜一愣,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见他不动,景绣调侃道:“怎么,舍不得?”
    青铜脸色蓦地一红,忙点头应是,转身重新下了地牢去寻绳子。
    景绣轻笑一声,转身往大厅的方向而去,留临飞一人在原地。
    大厅里,司马峻嵘已经神色傲然地坐着了。脸色很臭,就像来讨债的。
    见到景绣也只是微微抬眼瞄了她一下。
    景绣同样阴沉着一张美的让人窒息的脸,不急不缓地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
    “濬王危在旦夕,府上闭门谢客,不知师兄如此着急硬要进府所为何事?”语气不善,不加掩饰对他的不欢迎。
    司马峻嵘轻笑一声,这才正眼看她,语含讽刺,“怎么,濬王昏迷不醒,这濬王府就变成绣儿坐镇了?你们何时成的亲,于情于理都该通知师兄一声啊?”
    这论情他是司马濬堂兄她景绣的同门师兄,论理他是君司马濬是臣,他又是西临贵客,怎么都够资格参加他们的婚礼。
    景绣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讽刺,他这是在讽刺她多管闲事。
    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师兄说笑了,我和濬王成亲之时自然不会落了师兄的请柬。”
    说着语气一转,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沉重地说道:“濬王昏迷之前再三叮嘱红叔,在他昏迷期间,府上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怎么,师兄觉得有比我更适合管理王府的人选?”
    司马峻嵘冷笑一声,也没心思去和她争论她是不是适合管理濬王府,转了话题,冠冕堂皇地说道:“昨天晚上本太子派了最得力的手下代替本太子过来看望濬王,结果一直不见他回来,不知道绣儿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景绣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抬眼蹙眉看他,诧异道:“是吗,竟有这回事,昨天晚上并不曾有任何人来府上啊!”
    说着一脸凝重地看向一旁站着的红叔,问道:“昨天晚上有人来过吗?”
    红叔严肃的答道:“没有。”
    司马峻嵘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气极,要说有什么人比她景绣更适合管理濬王府的话不就非他莫属吗?
    景绣凭什么在这里充主人,联合红叔这个老东西来糊弄他?
    “我的侍卫临飞,红叔应该并不陌生吧?”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睛微眯目光犀利地看向红叔,“红叔应该不至于这么健忘吧?”
    红叔忙诚惶诚恐地弯腰,“当然记得,原来太子派来的人是临飞啊,可是,老奴真的不曾见他来过。”
    司马峻嵘双拳紧紧地攥起,语气凌厉,压迫力十足,“临飞跟了本太子多年,办事一向稳重,本太子既然派他过来他就不可能不过来,本太子敢断定临飞必定在这府中,若你们执意不交出人来,休怪本太子不讲情面!”
    景绣冷眼看着他,昨天还一副温和斯文的样子,一得知司马濬很有可能命不保夕就原形毕露了。
    也罢,她也不和他绕弯子了。
    “没错。”她目光坦然地看向他,“临飞确在府上,我抓了他,并且打算杀了他泄我心头之恨。”
    目光变得挑衅起来,仿佛在说:我就算杀了他你又能奈我何?
    司马峻嵘神色一凛,“绣儿这话就奇怪了,师兄竟不知道临飞何曾得罪了你?”
    景绣垂眸一笑,漫不经心道:“师兄何必装傻,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要临飞的命,师兄是给还是不给?”
    司马峻嵘沉默了,过去的十年他对这个师妹并不了解,但是在平阳城的这段日子有关于她的所有传闻他都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了,从这些传闻来看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司马濬如今命不保夕,她狗急跳墙什么事做不出来。
    虽然他很确信这次刺杀行动天衣无缝,不可能让人抓到把柄,即便如此怀疑他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奈何没有证据又是在西临,没人会站出来指责自己。
    而且真真假假,虽然有很多人怀疑他但也有很多人怀疑这是有人在借着他和司马濬不合筹划了这次刺杀行动让他背黑锅。毕竟司马濬一出事,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肯定都是他。
    但若是她出去大肆宣扬他是幕后主使,那么那一部分不信的人也都会信了,事情闹大了传回东旗父皇的耳朵里,那么……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将激怒景绣可能造成的影响通通想到了。
    景绣也不着急,沉着一张脸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她忽然像是妥协般的放下杯子,“这样吧,我拿西临的两间铺子换临飞一条命,师兄以为如何?”
    司马峻嵘神色一怔,有些心动,但是更多的是怀疑,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两间铺子,她的还是司马濬的?
    景绣从怀中掏出先前从红叔手中拿过的两间铺子的转让合同,重新交给红叔递去给他。
    “这两间铺子虽然不赚钱,但是足够买临飞一条命了,师兄以为如何?”
    司马峻嵘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过红叔递过来的店铺转让合同,认真仔细地将两张都看了一遍。
    虽然只是两间茶楼,并且不在平阳城内,但是于他而言也是巨大的诱惑。
    他正愁在西临的势力不及司马濬呢,这两间茶楼就是他在西临安插势力和眼线的开始。而且还是司马濬名下的产业,这就更合他心意了。等司马濬一死,他再慢慢吞并他名下的其他产业,到时候……
    景绣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的神色,估摸着他应该想到了最美好的地方,冷冷出声道:“不过是看在师兄妹一场给师兄一个面子才愿意拿出两间茶馆补偿师兄的损失,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
    司马峻嵘被她打断思绪,抬眼不解地看着她,什么叫没有必要?
    景绣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临飞他本来就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便宜了他!”
    司马峻嵘身子微微一震,被她眼中燃烧的仇恨吓到了般,她不是看在他们师兄妹一场的份上这么做的,她是畏惧自己的身份,她在用这两间茶楼收买自己。
    她要为司马濬报仇,但是也不敢或者说没能力动自己,只有把矛头对准临飞,之所以拿出这两间茶楼是为了安抚自己,他怕自己因为临飞的死迁怒她找她麻烦。
    她在告诉自己,刺杀事件以临飞的死结束。
    “好!”他欣然点头,将转让合同揣进怀里,起身看着她,“你放心,临飞随你处置,师兄绝不追究你的责任!”
    事情比想象中进行的还要顺利,省了她不少口舌。景绣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冷冷的,有些不情不愿。
    司马峻嵘心情愉悦,“凭你的姿色和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还怕找不到比司马濬更好的男人吗?以后有需要只管来找师兄,师兄能帮的一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