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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明明做着很专注的动作,桃花眼中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喂完药,程念钥用劲捏了下他的后颈:“享受完就自己爬起来,姑奶奶手都酸了。”
北渊这才睁开眼,露出一个笑容:“多谢程姑娘。”
一旁的鬼毒仙见这小子是装睡后态度更不好了:“你个臭小子装模作样干什么,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北渊身上还扎着针,不敢乱动,只好扭过头对鬼毒仙露出个彬彬有礼的笑容:“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鬼毒仙“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北渊了。
一旁程念钥抱着胳膊笑了下,有些淡漠地对北渊说:“欠你的人情,还了。”
“程姑娘说笑,是程姑娘救我一命,哪里来欠我的人情呢?”北渊一直注视着程念钥,他眉眼其实看上去有些锋锐,剑眉斜飞入鬓,但这样仰头看程念钥竟透出些温柔的意味。
程念钥见多了这种眼神,对北渊话中明里暗里的讨好也了解得不得了,她懒得接这话,直接扯开了话题:“还有半个时辰拆针,到时候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就是来找程姑娘你的,”北渊一脸认真,他见程念钥挑起了眉,鬼毒仙也一脸不善地望过来后,才大喘气地补了下半句,“白芷姑娘听子默讲了不少江湖故事,听闻你在生死崖后一直不放心,正巧我顺路来这边,她就叫我过来看看。”
程念钥将信将疑,抱着胳膊靠在山壁上没有讲话了。倒是鬼毒仙“哼”了两声后还是觉得不悦,对着空气骂了句:“不安好心!”
既然北渊加入了,他们还是愿意免费指使这个劳动力。程念钥给北渊吃了防毒的药后,三人又跑到了怪花面前。做好准备的北渊三下两除二就砍下了怪花的一片花瓣,空气中的毒气一下子浓郁了。因为花瓣在不断流出黏液,几人省了装黏液的功夫,抱起花瓣就往外撤。
怪花彻底愤怒了,枝蔓乱颤,拼命想要抓住这三个人。北渊抱着花瓣腾不出手,只能让程念钥和鬼毒仙两个人断后。虽然两人的战斗力还算不错,但抵御这么疯狂的攻击还是有些吃力。
“这动静得把生死崖的人惹过来!”鬼毒仙低骂了一声。
北渊用左手抱住花瓣,右手凝结起内力:“你们快退。”其实他刚刚才解毒,冒然动用内力并不好,但他还是一掌震开了所有藤蔓,护着两人后退。
树林中的动静确实很大,他们还没完全退出去就听到了几个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给我。”程念钥碰了下北渊的胳膊,她是这里面战斗力最低的,显然给北渊腾出施展身手的机会。花瓣不断流出汁液,看上去有些肮脏,但程念钥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没变。
北渊知道大局,将花瓣塞在了程念钥怀里,自己抽出北魅站在最前面。
那几人的脚步声已经逼近了,他们免不了一战。
来者有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袭青衣的姑娘,她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好看的脸颊。来者竟然是生死崖二小姐欧阳夏。
六.闹剧
程念钥见来人是欧阳夏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她和这二小姐算是有一面之缘,还能说上两句话。
欧阳夏先戒备地看了北渊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到了程念钥身上,皱起的秀眉微微展开了些:“程姑娘?”
程念钥抱着大花瓣上前,这粘液竟然有腐蚀性,就这么一会儿她的前襟就破了几个洞。这样抱着说话着实尴尬,但拿开花瓣自己浑身脏不说,还衣衫褴褛,好像更不成样子了。所以她只能草草地回了句:“二小姐见笑了。”
倒是一旁的北渊先反应过来,他之前就见识了这粘液的威力,取出一件长衫往程念钥背上一罩,自己接过了花瓣。程念钥抓住长衫把自己围了个结实,然后才冲欧阳夏笑道:“没有打招呼就冒昧进来,着实是我们的过错。”
北渊的长衫确实有些长了,哪怕程念钥提着些,也还是曳地了。衣裳上有着淡淡的皂角香味,并不浓烈,但直往程念钥鼻子里钻。
欧阳夏看出了他们这一行就是为了摘点儿药草,十分通情达理地笑了下:“无妨,天灵地杰产出来的东西,算不上生死崖的。以后如果还有需要,就直接报我名讳就行,只是生死崖险要,诸位还多加小心。”
欧阳夏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一笑起来就像初春明亮又不灼人的阳光,让人心生好感。江湖中一直把她和程念钥一并称为江湖双仙,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
和程念钥不同的是,欧阳夏背后有庞大的生死崖,她的婚姻是不自主的。所以她的追求者们无权无势,都不敢冒然上门叨扰。
程念钥本来就是来偷灵药的,此刻被欧阳夏这么一说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于是她摸出了两个小瓶递给欧阳夏:“白色瓷瓶的药是滋养身子的,绿色瓷瓶的药可以解一般的毒。”她说着指了指欧阳夏背后那几个晕乎乎的护卫:“比如他们现在就可以吃。这花有毒。”
欧阳夏展颜一笑:“多谢程姑娘。”
程念钥跟欧阳夏告别了一声,就带着北渊和鬼毒仙回到了山洞。鬼毒仙看着程念钥身上裹着北渊的衣裳就不爽,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无事献殷勤……”他下半句“非奸即盗”还没说完,就被程念钥回头一笑给截断了。
他只能“哼唧”两声,心道:这小子一定不是个好东西,得防着点儿。
就这一会儿时间,北渊的前襟也被腐蚀掉了。程念钥已经披上了自己的衣裳,将北渊的长衫还给他:“多谢。”
北渊摇头笑笑:“姑娘客气。”
鬼毒仙一边收集着花的汁液,一边往两人这边偷瞄。他见程念钥冲北渊笑了笑,大多姑娘笑起来眼睛都好似月牙,但她的偏偏眼尾上挑,平白有些媚。程念钥平时可不容易对别人这么和颜悦色,鬼毒仙更不高兴了。
收拾好了花瓣,他们就要离开生死崖了。程念钥还得跟着鬼毒仙四处找灵草,在山脚下同北渊告别:“北公子,就此别过吧。”
北渊知道程念钥对他的感觉好多了,还在考虑究竟是要趁热打铁,还是稍微沉淀一下。被程念钥这么一打断,他忽然抬起头,对上程念钥明亮的眸子。一旁的鬼毒仙面色不善,重重咳了两声。北渊这才扯出一个笑容:“那程姑娘多保重。”他说完又转向了鬼毒仙:“鬼前辈,告辞。”
程念钥行踪不定,北渊自然不可能时时都追随去,于是他先回了久北阁。
这一个月江湖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个小门派忽然暴起吞并了好几个门派,创建出了一股有模有样的大势力,好像叫什么“囚幽谷”。谷主任天也是个狠角色,他原本是那个小门派掌门身边的红人,却不曾一朝想夺了自己主子的性命,还用雷霆手段镇压了门派中不服气的人,然后转身就吞并了那么多门派。
江湖中人慕强,一时间唱反调的人都息了声,甚至有不少人来投靠,引起了一阵恐慌。
原本江湖两大势力相互抑制,十分安定。之前北渊组建久北阁还惹来了一阵众嘲,大家认为两大势力外再滋生不出别的势力,没想到现在还能冒出个囚幽谷!
真是打脸打得牙疼。
久北阁被建得有模有样了,南子默提供的钱财足够多,那些自称久北阁的元老的人们竟然还拓了很宽出去,乍一看很是有些规模。
北渊回去的时候发现阁里人更多了,大家还有模有样地叫起他“阁主”来。反正也闲来无事,他索性编排了几个长老,分派了一下职责。
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就到了冬季,北渊推开门发现外边起了薄薄的霜,然后才感受到一阵寒意。久北阁的冬天冷得很,虽然那朱员外原本还置备有地龙,但习武之人哪能一天到晚都呆在屋子里?
北渊想了想,不如去扶南庄吧。南子默这一阵已经忙过了,应该会叫嚣着去找白芷了。之前阁中也有消息,说程念钥差不多就这几日抵达江南。
他的内力已经越来越狂躁了,如果不是他心静,可能早就出问题了。他甚至都不敢动用内力,也不敢练功。
北渊一向是个行动派,他把久北阁大大小小事务又扔给了各大长老,自己收拾行礼跑了。
现在主要还是阁内自己建设,等到开春就要往各个地方安插据点了,久北阁既然做大,就一定得称为大势力。就算不超过扶南庄和生死崖,起码也得齐名。意思就是,等到来年开春,他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四处游荡了。
南子默果然在竭力和老庄主抗争……他想去久北阁找北渊。
正巧北渊来了,老庄主让南子默安心在庄中学着治理,害得南子默直怪北渊没眼色。
埋怨归埋怨,他还是喜滋滋地把这些日子他和白芷通的信件给北渊看。虽然不多,但好歹联系一直没断。南子默非常虚心地求教白芷医术上的事,一副想要弃武从医的派头。
看着看着,南子默心里更不平衡了:“不行,我得溜出去,白姑娘还等着我呢!”
北渊:“……”他看着南子默给老庄主留书一封,偷偷默默收拾行李。他没阻止,反正自己也是来拉着南子默去江南的,好歹要寻个由头。
两人趁夜跑了,还偷走了扶南庄两匹马。
抵达江南的时候已经是隆冬,每到冬天就有很多流浪的人。白家药铺还在做着善事,他们不论风雨都支着棚施粥,还免费给受伤的人治伤,生病的人看病。
江南白家,在大家眼里就是在世的活菩萨。
南子默带着北渊去了白家药铺,不知道为什么门口围了一群人。两人挤进人群里,听见有人说:“这县太爷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由着儿子强抢名女!”
“人家作威作福,我们这些老百姓就只能用来糟践!”
“只是这白姑娘真是心善哟,她哪里拦得住啊……”
人群当中正是一个张扬跋扈的公子带着一群人闹事,他叫嚣着要带回自己买的女人。而那衣衫褴褛的姑娘正瑟缩在白芷身后,吓得浑身发抖。
白芷本来身材就娇小,和那几个人对峙着更显得势单力薄。不过那县太爷家的公子还是有些忌惮她的,只是逞口舌之利没有动武。
南子默看着就想挤进去,但屋子中走出来一个红衣飘飘的人。
程念钥脸色有些不悦,眯着眼盯了那县太爷家的公子一眼。原本场面混乱,她一出来引过去了不少目光,连那跋扈公子都痴痴地望了过去。
北渊皱了下眉,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不悦。内力躁动起来,他一下子冷静了,有个念头像是要从心底冒出来,但被北渊匆匆压下了。
那边程念钥已经拧着眉开口了:“我还道门外是收了多少条野狗,叫得这么厉害,原来都是些会说人话的啊。”她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些了笑声,然后程念钥大步走到了白芷面前,把她护在身后,补出了自己的后半句话:“可怎么就不见得办人事呢?”
她生得好看,哪怕发怒也别有一番风情。对面跋扈公子的护卫已经气势汹汹地想冲上来了,却被那公子抬手拦住了。他笑吟吟地对程念钥说:“姑娘不但抢我的人,还辱骂我,这又当怎么讲呢?”
这公子一脸油腻,程念钥看着有些犯恶心,于是冷笑一声:“现在倒是论起规矩来?人生下来就是自己的,哪里能说是谁是谁的?况且这姑娘还不是你生不是你养,哪条律令写了她是你的?公子非说我辱骂你的话,只能说小女子不知礼,但公子既然是个知礼之人,又怎么会当众为难两个姑娘家?这是公子受的礼吗?”
人群中不知哪里传出一声叫好,有人就开始应和起来。大家对这跋扈公子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人起了头,民愤就被引出来了。
跋扈公子脸色都变了,冷笑两声对程念钥说:“你等着,我们走着瞧!”
七.再遇
人群慢慢散了,南子默挤出了一条通道,北渊只能紧跟着。
程念钥似乎有所感,拧着眉转头望过来。北渊和她遥遥对视了一眼,看到程念钥挑了挑唇角,然后扭过头去看白芷去了。
白芷护着的那姑娘已经衣不蔽体了,身上还带着些伤,白芷忙道:“走,先进去。”
那姑娘含着泪摇头:“多谢白姑娘了,贱女已经给白姑娘闯了这么大祸,就不再麻烦白姑娘了。”她说着就要下跪,却被白芷拦住了:“你这是干什么!”
程念钥最见不得女子作贱自己,从储物器中摸出一件外衫扔给她:“披上,你都知道阿芷闯那么大祸救下你,你还推脱作甚。”
程念钥面目看上去并不和善,本来就是极其张扬的长相,再配上张扬的性子,让那姑娘有些怕,忍不住朝白芷那边瑟缩了下身子,但再不敢说出反驳的话。
白芷笑了笑,一边给这姑娘披上外衫,一边温声细语地对程念钥说:“阿钥,你吓到她了。”
南子默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叫一声:“阿芷姑娘!”
白芷惊讶地抬头望过来,不知为何脸红了一下,然后抿唇笑了笑:“南公子。”
“都说了叫子默就好了,”南褚笑道,“阿芷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他没等白芷回答又补了一句:“但你只是个姑娘家,这次得亏有程姑娘出头,下次你可得注意些自己安危。”
程念钥见白芷耳朵尖都红了,轻笑一声,抱着胳膊揶揄南子默:“一边叫阿芷,一边叫姑娘,南公子这意思到底是和阿芷熟识还是不熟识呢?”
这下是南子默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就怕唐突阿芷……额,姑娘。”
“好了好了,先带这姑娘进屋,”白芷忙打断了,“南公子和北公子要进来坐坐吗?”
南子默不用回答,自己巴巴地就跟了进去。北渊莫名想到了老庄主养的大狗,要是南子默有尾巴,恐怕得摇头摆尾起来了。
他这般想着,没忍住露出一些笑意,然后看到了一旁看着他的程念钥,将笑扩了扩,冲程念钥拱手:“程姑娘,又见面了。”
“不巧。”程念钥说了一声就转身进屋了,北渊也只得跟上。
那县太爷家的跋扈公子叫万名扬,县太爷希望他能扬名立万。但也许是老子就不是个好东西,导致儿子也不正,一天到晚只干些欺男霸女的事。
这被欺凌的姑娘名叫婉婷,原本和父亲一同来江南投靠亲戚,但父亲已经年迈,路上又受了风寒才到江南不过两日就丧命了。她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也没门谋生的手艺,只好学着书里卖身葬父。
原本有位公子给了她银两让她把父亲葬了,但那银两却被万名扬抢去了,还非要用那银两买婉婷,她不从,万名扬竟然当街就要强抢民女。好在她跑过来的时候遇上了正在施粥的白芷,才得以保下自己的清白。
“那万名扬真是可气!”南子默听完后十分气愤,恨不得杀到县太爷府上去阉了这跋扈公子。
白芷倒是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不止万名扬四处作恶,连县太爷万佰富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他不理政事,这一带……又怎么有那么多可怜百姓。”
甚至连之前的瘟疫,现在冬日的救济,都得交由白家来办。也不知那县太爷吃着官粮,一天到晚办了些什么为国为民的事。
他们没有人是朝廷中的人,也没有评判的立场。好一阵的寂静之后,白芷才对婉婷说:“你现在孤身一人,我差人葬了你爹,你便留在药铺罢。”
“这怎么好……”婉婷推脱了一下,但大约是想起自己确实无处可去,于是忙说,“我虽然没有一技之长,但能干活,能识一些字,伺候人也没有问题。”
白芷这才笑了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婉婷算是被安顿下来了,白芷又找人跟着婉婷去安葬他父亲,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到晚宴时间了。
白芷这才想起问南子默:“南公子你们来是……”
“之前姑娘在信中讲的,我还有些不明白之处,闲来也无事,就说来拜会一下姑娘。”南子默十分客气地说,“只是来得冒犯,不知是不是叨扰了姑娘。”
“这倒未有。”白芷说。江湖中男女地位差不多,许多姑娘都能和男子称兄道弟,但她到底是个闺阁姑娘,让男子上门拜访其实是一种极其不合适的行为。
但南子默是江湖中人,自然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的。但是更多是因为南庄主认为,白芷一定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了,他早些来看自己的妻子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不过白芷现在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仆人已经上菜了,白芷招呼着他们坐下。
“那万名扬肯善罢甘休吗?”南子默颇为担心。
白芷也说不准,因为白家在江南的地位不低,那县太爷虽然不是东西,但从来没有和白家对着干过。看万名扬白天那气冲冲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打算就这样揭过去了。
“不用担心,我人都在药铺,他不能把我怎样的。”白芷笑了下,烛光下她的笑容异常柔和。南子默看得痴迷,一时挪不开眼,还是北渊出声唤回了他的神:“白姑娘还是莫大意好,最好和程姑娘贴着身。”
程念钥朝北渊看了眼,两人目光对上,皆是一笑……不过北渊是彬彬有礼的笑,程念钥是有些寡淡的笑。
但他们都没想到,第二日县太爷万佰富竟然压着不孝子万名扬上白家药铺道歉了。白家药铺前又聚集满了人,万名扬梗着脖子不肯说话,但万佰富拎着他的衣领,迫使他弯下了腰,嘴里还帮自家倒霉儿子说着客套话:“昨日真是冒犯了白姑娘,我平时忙于政事,管教无方。得亏了白姑娘昨日拦下了这逆子,才让他没有酿成大错。逆子口无遮拦,今日我特地来给白姑娘道声不对,还望白姑娘莫要被逆子一番恶言气伤了身。”
白芷看着毫无歉意的万名扬,也不想再追究这个事情,只是淡淡地说:“万公子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万老爷言重了。”
但万佰富却没有这样算了,千般道歉万般让白芷莫要计较,还非得塞了一箱金银当作赔罪。
白芷推脱不掉,只能受了这箱礼。见白芷松动了,万佰富这才带着万名扬走了。自觉受尽屈辱的万名扬不甘不愿地被万佰富推着走,还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白芷一眼。
南子默瞧见了这一眼,自己横身挡住了白芷。
等人群散去,白芷才对这那箱金银发愁:“这怎么还回去?”
程念钥淡漠地说:“既然都收了,就留下呗,你救济百姓不得用钱?”
白芷还想说什么,但考虑了半晌才作罢。白家不缺钱,白父也十分开明,他年少时就乐善好施,自然也乐意看着自家女儿做善事。但那万佰富拿着朝廷给的钱财,又不为百姓做事,拿他一些归还给百姓也是好事。
“我觉得还是找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还回去,”一直没吭声的北渊缓缓地说,“虽然万佰富可能就是为了讨好白家,但无事献殷勤一定有鬼,还是防着些好。”
程念钥看了北渊一眼,轻轻勾起唇角。南子默知道北渊一向不会无的放矢,于是赶紧附和:“不干不净的财物,还是不要好。”
白芷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笑了笑:“那我找个机会吧。”
南子默是打着求学的名头来的,他自然就缠着白芷去了。北渊和程念钥面面相觑,笑了声:“来江南两次,还没来得及好好转转,不知程姑娘是否愿意赏脸?”
程念钥耸耸肩:“走吧。”
这江南的小县城还是挺大的,而且十分热闹。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街道人潮汹涌,几乎是人挤着人走。北渊护着程念钥,难免会有身体相贴。但两人都没有可以闪躲,一路下来景色没看到,反倒是蹭了不少次。
好不容易走到了不拥挤的支路,北渊才松了口气:“江南果然热闹。”
程念钥不置可否:“京城应当更热闹。”
“程姑娘和鬼前辈走南闯北,见闻倒是比我丰富多了。”北渊笑道。
“不敢。”程念钥说完就不再吭声了。
下完雨青石板路有些湿滑,入眼都是青墙黛瓦,世界一片宁静。两人就这么走着,竟然也不觉得腻,程念钥笑了声:“北公子这趟是来找我的吧?”
北渊诧异地看了眼程念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对望着,程念钥的桃花眼实在是勾人,北渊忍不住错开了眼。不过程念钥也没有卖关子,露出一点点笑意:“上次在生死崖相遇,也不是阿芷托你来的。”
北渊结舌,彻底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程念钥没有为难北渊,直接开口道:“在生死崖给你把脉时,我就发现你脉象不对了。”
八.情愫
北渊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意外,毕竟程念钥“神医”这名头不是白来的。于是他迎着程念钥的目光望了过去,露出点点无奈的笑意:“的确。”
“你千万百计接近我,是想要我帮你?”程念钥唇角虽然上扬着,但眸子中却没有什么笑意。
北渊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如果那么轻易,我早就向程姑娘开口了。接近程姑娘……”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古人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北渊也是俗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已。”
程念钥接受过不少浓烈的爱意,脸色一点儿没变,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北渊的脸。不过北渊始终保持着他那无懈可击的笑,程念钥扭开了脸。
北渊和南子默是住在客栈中的,虽然他们是江湖中人不讲究些虚礼,但还是会顾及着白芷一个大姑娘的名声。
所以北渊将程念钥送回白家药铺后就同南子默回客栈去了。
南子默十分开心地对南子默说:“阿芷姑娘真是太厉害了,她竟然那么多药都认识……”北渊侧目看着这人的痴相,出声提醒:“我觉得那万名扬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我们今晚还是守在白家药铺外好,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那万佰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南子默皱着眉头。
北渊轻笑一声:“他们当差者心中的弯弯道道,哪里是我们能摸清的,不过这样的渣滓……”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森冷下去了,但还是咽下去了他想说的后半句话。
南子默知道北渊不是好事之人,更是懒得多管闲事。北渊的怒意虽然极浅极淡,但身为好友的南子默自然是能体会出一两分。他也没多嘴,只是隐隐猜测到……这和那位程姑娘肯定脱不了干系。
果然晚上白家药铺就出事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溜进白家的药房,正准备点火的时候被横空出现的南子默吓破了胆。这群人放火熟练,但一个个却是些花架子,南子默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人解决了。
与此同时北渊一直守在药铺正门外,有四个黑衣人窜了进来,两人开锁两人放风。他们身手还算不错,在北渊犹豫动不动手间就已经撬开了门锁。
北渊如今不能动用内力,动武这事能省就省。他刚踏出一步,就有一个黑衣人伴着惨叫被甩出门来。程念钥低垂着眸子,漂亮的脸上带着些肃杀的意味,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那些黑衣人开始动摇了,有一个人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北渊抽出北魅挡在他们的来路上,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十分明显。
腹背受敌。
也不知道万名扬究竟哪里找的人,竟然能怂成这个样子。剩下的三个黑衣人也顾不上自己受伤的兄弟了,忙四处逃散。
程念钥掷出两柄短剑,月光在刀刃上反射,直晃人眼。有一个黑衣人直冲冲地朝北渊袭来,竟然还是个习武之人。
“别让他跑了!”程念钥喝了一声。北渊本想错开身子,但被这一声低喝逼得只能抬掌一挡。“屠诀”锻造过的内力可不是一般的暴戾,何况现在北渊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那黑衣人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弹回出去老远,滚了几个圈正巧到程念钥脚下。
程念钥露出一丝冷笑,用脚尖抵着这人的脸。他的面罩脱落了,吐出的鲜血沾在脸上,还滚了些灰尘上去,看上去狼狈极了。
北渊有过目不忘之能,看出了这人是昨日跟随着万名扬的小厮。
动用内力后北渊有些难受,喉咙口涌上来些许腥甜,但被他咽下了。他把四个黑衣人聚拢在一起,只来得及匆匆看程念钥一眼就盘坐在地上打坐了。
白芷带着婉婷从屋里出来,见到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程念钥没听见,她的目光还停留在北渊身上,月光落到他的身上,将他坚毅的面容衬出来。等到白芷又叫了她一声,程念钥才回过神:“什么?”
“这些人怎么处置?”白芷把受惊吓的婉婷护在自己身后,皱着秀眉问程念钥。
程念钥摇摇头:“不忙,人没齐。”这些人看上去不是死士,此刻连逃跑的心都没有了,就只会瑟瑟发抖……真是群……虚张声势的废物。
很快南子默就用绳子拖着一捆人过来了,药房在后院,离这儿也有些距离。拖着这群废物过来,南子默也有些累,他喘着气抬手擦汗,冲白芷露出一个笑:“这儿还有一批,白姑娘受惊了。”
他明明是副儒雅的长相,这样笑起来却有些傻气。白芷好不意思地别开眼,小声说了句:“多谢了。”
程念钥见这两人明明两情相悦却都憋着不敢说的样子实在有些头疼,但她无可避免地想起了白天北渊直白的表达。她又把目光转到北渊身上,正巧北渊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诧异,然后又冒出些尴尬。
程念钥撇开目光,回答之前白芷那个问题:“报官吧。”
北渊同程念钥守着这群人,南子默陪白芷报官去了。夜晚寂静,程念钥倚着门栏问北渊:“你是因为练了什么秘籍吗?”
北渊转头看她,但程念钥并没有望着他讲话,她仰着头看难得明亮的月亮,修长的脖颈扬着,流畅的曲线隐在了一袭红衣下。很多女子都不能征服的正红色,在她身上确实一种极为张扬的点缀,在她胜雪的肌肤上添了些红晕。
那股被北渊强行压下的莫名情愫开始抑制不了地冒出头,莫名的渴望疯狂滋生。他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于是轻咳一声:“屠诀。”
程念钥诧异地看了北渊一眼,她虽然也有过这个猜测,但被北渊亲口承认的感觉还是很不同。北渊相当于把自己的弱点摆在了她面前,于是程念钥只能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句:“真是艺高人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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