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云襄下意识地捂了捂灵兽袋，冷漠地摇了摇头。
    她的心在抽痛。
    萧逢时旁观着，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
    云襄无奈地将手从灵兽袋上拿起，却没想到，天意弄人，就在她把手拿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小指勾到了袋口的带子……
    “哗啦！”
    羽毛的摩擦声响起，一团黑色的绒毛从袋子里冲了出来。
    “咕咕咕！！！”小乌鸦在空中优雅地滑翔一周，落在了云襄的发上，学着云襄的样子，微微抬起下巴，用一双豆粒般的小眼睛轻蔑地看着洛焕章和萧逢时二人。
    洛焕章：“……”
    萧逢时：“……”
    “哪来的鸽子？”
    鸽子？明明是乌鸦！云襄对焕哥怒目而视。
    小红扑棱扑棱地从云襄头上飞起，亲昵地啄了啄她的脸颊，便开始绕着她转圈圈。
    “妹子，你是从哪里弄来这黑鸽子的？”洛焕章好奇道，“性格倒是温顺，可是什么珍稀的灵兽？”
    “可能吧，哈哈……”云襄有些心虚，把小红往身后掖了掖，“这不是鸽子，是乌鸦。”
    “哦？”洛焕章惊讶道，“你怎知它是乌鸦？”
    云襄无语。我怎知它是乌鸦？焕哥，它可是你从乌鸦树边上捡回来的啊！
    她转念一想，打量了洛焕章一圈，看他依然是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样子，暗自欣喜——看来，焕哥是真没认出小红。
    不用担心自己露馅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养小红了，噢耶！
    那青色的树灵绕着云转了一圈，似是觉得她的气息有些熟悉，便要往她的方向靠过去，云襄立刻蹭到萧逢时的旁边，躲开树灵的亲近。
    萧逢时的声音适时响起：“这等天材地宝，怕是会引人争抢，洛师弟还是先把树灵收起来吧。”
    “甚是有理。”洛焕章严肃地点了点头，“妹子，你不知道，我们刚把这树灵取出，就有人黄雀在后，欲与我们抢夺！幸好萧师兄有先见之明，把树灵收在了他的储物袋中，否则啊！”
    他摇了摇头，将树灵收入囊中：“这树灵可就要易主喽！”
    云襄扶额。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真的是好惊险啊！幸好萧师兄神机妙算，成功化解了危机！为你们鼓掌！
    ……我要冷静，修仙者忌心浮气躁。
    但还是好生气啊！！
    “阿襄。”萧逢时面上满是担忧，“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头疼？”
    云襄摆了摆手：“没事，我扭着脖子了。”
    一切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仍是未知数！便先让你一棋，下一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咕咕咕！”小红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云襄摸了摸小红头上的那撮红毛，稳固了自己的信念。
    三人沉默下来，一路快行，往金岳羽而去，到达时已是黄昏。
    金岳羽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城中空荡荡的，大敞着的门带着匆忙逃离留下的痕迹，破碎的木板、倒塌的砖墙……遍地残破。集市中，帷布松垮垮地倒着，上面撕裂的痕迹应是妖兽留下的。巷子的角落里堆砌白骨，在残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凄凉萧楚。
    这氛围过于沉重，云襄的心里也像是压着些什么，难以喘息。从集市中穿行而过时，她拾起一片布帛，那布帛上面满是烧焦的痕迹，她将灵力附着在这块布帛上，便看见有黑气从这布料之上慢慢地散开来，云襄惊怒道：“是魔火！他们竟然放魔火烧城？！”
    自苍茫界中分出仙、魔两道，二者之间便常有摩擦争斗，但无论如何，这争斗都是修士之间的，不能涉及到俗世，这早已约定俗成。
    金岳羽中虽有仙修存在，却依然是仙修与凡人混居的地带，这把魔火，烧得未免太过放肆嚣张。
    洛焕章忍不住问道：“这些魔修究竟意欲如何？”
    “示威。”云襄和萧逢时同时答道，他们相视一眼，又把视线移开。
    云襄复杂地看了洛焕章一眼。此时的洛焕章还在为俗世和仙域的未来担忧，但在不远的未来，无论是沟灵之乱，还是最后的仙魔大战，洛焕章都将为魔修出力。
    不，那些事情不会发生。云襄暗暗握起拳头。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云州府走去，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云州府的门口。
    云襄看着门匾上那规整庄重的三个大字，只觉恍如隔世。
    “我们进去吧。”萧逢时见云襄走路的轨迹有些偏斜，不知在想些什么，怕她又一不小心伤着自己，不着痕迹地护在她左右。
    云襄快走几步，率先迈进了云州府的大门。云襄三人刚进门，就有几个穿青衫的弟子迎了上来，纷纷行礼道：“弟子见过萧师兄、云师姐。”
    “我们想要向青欢师弟辞行，还望几位师弟带路。”萧逢时回礼道。
    这些弟子对萧逢时极尊敬，回话时神情也很是认真：“青欢师兄不在府中。”
    萧逢时沉吟道：“倒也无碍，云州府的长公子可在？”
    “长公子正在正厅处理事务。”
    “青简，你来带路。”
    被点到名字的弟子从人群中走出，向萧逢时行云流水地行了一礼。
    他们彼此之间说一句话便行一次礼，云襄的头都大了，她知道这是出鹜峰的传统，但也许这也只能是在出鹜峰推行。
    她脑补了一下，青河对着她恭恭敬敬行礼，觉得有些违和。
    这名名叫“青简”的弟子带着他们穿过回廊，往正厅走去。云襄看着院中的景致，心中顿时升起物是人非之感。
    青简将他们带到正厅之中，行礼之后便退下了。屋里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是走出屋来迎接的长公子。他的面容依旧清隽，却多了些疲惫。
    云襄走在最前面，正好与来人打了个照面，她笑道：“长公子，别来无恙？”
    长公子刚要回应，抬眼与云襄对视，便愣住了，他的视线停驻着，久久未曾移开。
    云襄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以前二人相见时，她都带着帷帽，这人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实样貌，难免会认不出她来。
    云襄觉得有趣，笑道：“长公子，我是云襄啊！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长公子缓缓醒过神来，红着脸支支吾吾了一阵，道了句：“仙师。”
    “长公子，我们是来辞行的。”萧逢时不动声色地接过话题，“多谢贵府的援助，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向我师弟青欢言明。”
    “能与几位仙师相识，是我府的福气。”长公子望着萧逢时、望着洛焕章、望着角落，就是不往云襄的方向看。
    云襄有些纳闷，她也没惹到这人，为什么不看她？
    萧逢时道：“言重了。”
    长公子看了云襄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那我们便告辞了。”萧逢时皱起眉，轻牵住云襄的衣袖，往外走去。
    长公子道：“仙师请等等！”
    云襄转过头去看他。
    “将要入夜了，几位何不等到明日清晨再出发？”
    “多谢好意，但不必了。”云襄果断地拒绝了他。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吧！
    长公子急切道：“那请让在下送三位一程！”
    萧逢时道：“不必。”
    他牵了牵云襄的衣袖，云襄跟着他一起向外走去。
    在庭院之中，三人取出自己的剑器，云襄踏着素水的剑身，捏着剑诀，御风而起。
    有一道声音化入风中：“仙师，珍重！”
    空中，洛焕章挠了挠头，他不明白云襄为什么要如此冰冷地看着他。
    云襄冷冷一笑。就在方才，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长公子的那声“珍重”，那日在乱葬岗，洛焕章为何就听不见她的那句“等等，带上我”？
    焕哥啊焕哥，你那个时候果然是在装没听见吧！
    云襄嘴角挂着愤怒的笑容，用手指给小乌鸦顺着毛。
    小乌鸦：“咕咕咕~”
    “咕！！”
    “抱歉抱歉。”云襄愧疚地揉着被她揪痛的小乌鸦。
    若是御剑抵达天南城，终究还是有些遥远，在云襄的热心建议下，三人选择先到一座无名的小镇歇脚。
    三人进了各自的房间，便都歇息下了。
    云襄算着时间，估计那两人睡下了，她便轻轻打开了卧室的窗子，准备往外面翻。无数次翻窗的经历使得她的动作非常纯熟，她轻巧地跳到了客栈的内院里，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抹青色身影站在窗边，旁观了云襄深夜逃离的全过程。
    萧逢时拍了一下窗沿，一跃而出。
    第24章 罗盘（重修）
    镇子上的住民都已歇下了，路上没有灯火，只有如水的月光。沉寂的夜色里，一道影子快速掠过，萧逢时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见那道身影停了下来，他便翻上路旁民居的屋顶，将自己隐在茅草之中。
    云襄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那路口算得上是这小镇中少有的空旷地带。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罗盘，萧逢时仔细看去，发现那上面刻着些古怪的符号，像是些特殊的文字。云襄轻抚罗盘的表面，那罗盘便闪烁着盘旋而起，发出嗡嗡之声，旋转几周之后，它便选了个方向，停了下来。
    云襄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罗盘所指的方向，往四处张望着，萧逢时侧身躲在房顶后，避开她的视线。过了一阵，云襄似是确定四周没人，嘴里嘟囔了几句话。
    萧逢时探出灵力探查，发现她说的是：
    “天道保佑！师尊保佑！”
    “……”萧逢时莫名觉得好笑。
    与其去麻烦天道和无道剑尊，倒不如求他。
    云襄祈福过后，便严肃地抖了抖衣袍，朝着罗盘指明的方向盘膝坐下。萧逢时便在屋顶上看着她，云襄纹丝不动地坐着，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