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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陈白岐越想木崊的表现,越觉得她是真的生气了。
    再也坐不住,噌地一下把布偶丢在床上。
    丢完又反应过来,心疼地去给它吹毛,“爸爸不是故意的啊,我得赶紧去哄你妈妈,你在这乖乖的啊。”
    布偶奇怪地眼睛望着它。
    陈白岐站在木崊的门口,手指屈着,不知道到底敲开门要说什么。
    突然看到一旁的金毛,计上心头。
    ……
    “咚咚咚”,木崊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她以为是陈白岐,可没想到是金毛。
    它脖子上挂了块牌子,正忽闪忽闪地望着她。
    木崊低头一看:那个女人说的话都不要听!
    嗤了一声,还真有他的。
    木崊环顾了下四周,见陈白岐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头,一副忏悔的姿势。
    她开门出去,静悄悄朝着他走过去。
    “她的话都不要听吗?”
    猛地听见她含笑的声音在自己上方响起,陈白岐条件反射似地立马抬头去看她。
    意识到她的问题后,陈白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不可以听人挑拨离间的。”
    木崊淡淡睨他一眼,眸底都是戏谑,“一句话都不要听吗?”
    陈白岐毫不犹豫地再次点头。
    “她说你帅。”木崊说完这句话,眼里闪过狡黠。
    陈白岐怔了一下,抿了下唇,眉头一挑,语气勉为其难,“嗯……那就信这么一点点。”
    木崊看到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的距离。
    看到他纠结的表情,木崊想笑忍住了,她对他点了点下巴,故意逗他,“那她还说我丑。”
    木崊刚说完,陈白岐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刚才的委屈全然消失了,只剩下义愤填膺。
    他猛地拍了下沙发,“谁说我媳妇儿丑了?丫,就是想让我削她!就知道不能听她在那挑拨离间!我媳妇儿最好看了,比她好看十倍。”
    陈白岐这番话完全是出于护短的本能。
    一瞬间是真的很生气。
    在他心里,没有人比她好看。
    不然,怎么一看到她,他眼里就没有别人了。
    客厅里静悄悄地,一回头,陈白岐就看见木崊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好像喊了她……媳妇儿。
    并且喊了不止一声……
    怎么办,一不小心,喊出了心里话……
    陈白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木崊看都没看他一眼,小跑着就回了她自己房间,“咚”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留下陈白岐和金毛面面相觑。
    他一步步挪动着,往木崊的房门方向。
    屏住呼吸,开始敲门。
    一下,两下,没有动静。
    咬牙,去敲第三下。
    仍旧没有动静,他刚想出声唤她,脚下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下面的门缝里扔出来一张泛黄的报纸,上面还粘着一张便利贴。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再往下一扫,看到那个标题,陈白岐视线就凝固了。
    他站在木崊的门前,周围寂静得仿佛让他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
    也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陈白岐:一不小心喊出心里话怎么办,媳妇儿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15章
    15
    那是他从英国回来进入电视台接手的第一档新闻任务。
    平市水县一批早早辍学的少年跟着村里所谓的企业家“王振”出去打工,一去便是杳无音信,引起了家里人的恐慌。
    与此同时,还有火车站周围接二连三消失的智障人士。
    消息叠加一起引起了记者和警察局的注意。
    那时候陈白岐刚回国,对于未来要做的事情斗志满满,他便接了这个任务。
    想到这,陈白岐深深吸了口气,他一低头,撩开他的袖子,手腕上三四个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伤痕。
    仔细一嗅,他甚至还能闻到当年皮肉被烟把儿烫熟的焦味。
    警方当年找到王振的容身之处——窑厂,从表面上看和普通窑厂没什么差别,但陌生人根本进不去,单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可疑了。
    只能派人卧底潜入。
    当年心气儿高,一心想混出个名堂,他就去了。
    在火车站装疯卖傻了一星期,各种事情都干了,他才被黑窑厂的人给盯上。
    王振手下有着一套相当严格筛选手法,即使对他这个“智障人”也百般不放心。
    毒打、谩骂、不给吃不给喝,就测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烟头烫的疤儿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陈白岐嗤了一声,抬头望向门板,想着里面的木崊,目光开始变得温柔。
    因为她,他才进了这个行业。
    那时候他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呢?
    每天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煤矿和高温难耐的生存环境里,一睁眼,周围都是呆滞的眼神,他差点被逼疯。
    那没有正常人。
    即使有,去了也被折磨得不成人。
    那样的环境、那种看不到希望的绝望会让人想自杀。
    他得在遇到她之前,干出一点成绩。
    他得把这么多名童工和智障奴工给救出去。
    每天在脑子里告诉自己一千遍一万遍,这个想法到后来根深蒂固,他才咬牙扛了下来。
    进入到黑窑厂的一周后,他遇到了余声。
    趁着别人不注意,她告诉他,她是记者。
    他那时不敢相信,处在那个环境中,他谁也不能信。
    那么多人的命都攥在他手里,他只能慎之又慎。
    陈白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打火机点上,火苗噌地一下上来的时候,他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那时候他曾怀疑过她是不是被王振派进来套他话的,毕竟反套路这招,当年上新闻专业课的时候不是没有学过。
    可她被抓进来的第二晚,就差点被王振手下的一帮人给糟蹋了。
    她的眼神和泪水让他害怕。
    万一,万一,她真的是记者,是不是会因为他的置之不理成为新的受害者。
    他想赌一次。
    后来装疯卖傻,不允许别人靠近她,才把她救下来。
    再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他赌对了,余声确实是一位记者。
    两个人里应外合,把黑窑厂的黑暗链条线查了个清楚。
    千名童工和智障奴工被解救,他也终于从黑暗处走到了光明下,正式开始了他的新闻之路。
    王振被抓后,他手底下最大的喽啰跑了。
    余声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后面。
    那时候他烦得不行,刚进入这行,很多需要学习和实践,他压根就不需要后面跟着小尾巴。
    最重要的是,余声不是他心里的小姑娘。
    特别恼怒的时候,他也气急,挥着拳头想赶跑她,“我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她那时候委委屈屈,“我爸不管我,他一心只扑在事业和我弟弟身上,陈白岐,万一那人回来要报复我怎么办?”
    那次他没出声,没回答,走掉了。
    因为他想到她和他在黑窑厂度过的那“入狱”的一周。
    最起码等那喽啰被抓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