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立秋。
子矿的帐,在给朝廷运金之前算是勉强堵上了,程岐等人都松了口气,现在手下的香坊票号和药坊都在正常运转,山庄内的事宜也一切从容,自打穿越来这一年多,程岐终于脱离了水深火热,日子算是稳了。
她和程衍的婚事正在紧张的筹备着,而国公府那边,沈鹿在程老夫人的悉心教导之下,也逐渐脱胎换骨,行事作风沉稳的宛若另一个人。
私底下,给她改户籍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但关键问题是,沈鹿现在并不算小贼,她受其师父所累,是个上了海捕文书的朝廷重贼,这便难办许多。
蘅芜院里,程老夫人正在喝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头也不抬的说道:“沈鹿的师父那边,可有消息了?”
周妈妈摇头道:“老夫人莫怪,阿瑶姑娘的师父怎么说也是老江湖,老奴私下和宗玉少爷通过气儿,他也托人在找,可武山那边,根本没有消息。”低头过去小声道,“老夫人,您可是要想好了,执意给沈鹿姑娘改户籍的话,可是要狠狠的得罪葛使君和沈捕头的。”
“你觉得,我会怕他们吗?”
程老夫人丝毫不惧的说道,但话锋一转,她又皱起了眉头:“只是,不把沈鹿从海捕文书上剔下来的话,就没办法给她改户籍。”
红参在旁斟茶,有些迟疑的说道:“老夫人,其实……奴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只是……”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救沈鹿,还要把她嫁给秋白吧。”
程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笑道。
红参点头。
程老夫人深吸一下茶香,旋即平缓道:“沈鹿这孩子,当初卖进咱们国公府的时候,我就对她有眼缘。”微敛笑意,“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的身份……她也是个主意正的,虽然性子烈如野马却疏于调教,我是想着,把她送去秋白身边,一来做个月老,二来,也是个长房填个帮手,三来,就是想要杠一下沈捕头,这人这些年因着私怨,没少给程家添堵,我要让他知道,他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
红参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又问道:“那这阿瑶姑娘过门后……”
“就先做个平妻吧。”
程老夫人道:“也没什么怕人说的了。”
说罢,听到周妈妈在旁噗嗤轻笑,她也好笑道:“你个老货,笑什么?”
周妈妈一副早已看透的样子,说道:“老夫人可还说呢,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成全那两个孩子吗,哪里来的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整个府里,也只有周妈妈敢这么和程老夫人说话了。
程老夫人却不生气,笑的更加开怀了:“你瞧瞧,全天下就你长了嘴。”
红参也捂嘴笑个不停。
程老夫人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想当初,我和秋白一样,都有一个让我满腔子欢喜的人,给我深闺枯燥的生活带来许多希望和憧憬,我们背着爹娘私下约会相见,发誓永远都不要分开,要一生一世在一起,谁知道,后来被管家婆子发现了……”话锋一转,“我爹赶走了那少年,把我嫁给程步了。”
红参本来还听得引人入胜,以为这是老夫人和老太爷的青年故事,谁知程老夫人这高速的弯转的太快,直接闪了她的腰。
“老夫人,蒋小王爷来了。”
外面有婢子喊道。
程老夫人闻言,叫周妈妈去忙,旋即道:“让云雀进来。”
话音未落,就见蒋小王爷噘着嘴,不快的走进厅子来,也不行礼,就那样惬意的坐在旁边,嘟囔道:“老夫人,不是说了吗,不要叫我的表字。”
“云雀。”
程老夫人充耳不闻:“你今天怎么又闲工夫到我这儿来了。”
“是这样的。”蒋小王爷单刀直入的表明来意,“我听宗玉说,您想把沈鹿许配给秋白,可有这档子事?”
“宗玉少爷?”红参错愕唏嘘,“他什么时候嘴这么松了。”
“不是他。”
蒋小王爷摆手道:“是秋白,前些日子他找到我,说沈鹿在您这里,要我帮忙过来看看,我想过来了,但宗玉拦住我,没让我来,我追问下去,他才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我想着,老夫人您还是开明啊。”
程老夫人斜眼道:“我怎么开明了?”
“向来儿女婚姻,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秋白这样的。”蒋小王爷无辜的撇了撇嘴,“说想娶谁就能娶谁,更何况,沈鹿的身份……”反应回来,“扯远了扯远了,我这次来啊,就是为了沈鹿改户籍的事情来得。”
“这也是宗玉告诉你的?”程老夫人问。
蒋小王爷摇头道:“不是,是我猜的。”摸着下巴,“既然要把沈鹿许配给秋白的话,就要给她改成良籍,可沈鹿现在可是上了海捕文书的重犯,普通的花钱销案是行不通的,更何况,若是被葛使君知道其中缘由,便更不会放人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啊。”
蒋小王爷信誓旦旦的说道:“只要把沈鹿从海捕文书上剔下来就行了。”又皱了皱眉头,“只是,得先让沈鹿的师父露个面儿。”
“你是想让沈捕头把沈鹿的师父抓起来,借此用来交换吗?”程老夫人不经细想就否决掉了,“不可能的,沈鹿视其师父比生父还过,是不会同意的。”
“我当然不会那般。”
蒋小王爷也否认道:“只是想让他师父把那青玉猪雕还回去,剩下的一切就都交给我,保准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现在搜查的这么严,露面就是死,更何况阿瑶姑娘的师父又费劲千辛万苦才拿到猪雕,如何会轻易还回去。”红参怅然道。
“虽然他师父以此案闻名江湖,但为了沈鹿的日后,或许会同意的。”蒋小王爷说完,瞧见程老夫人那蔑然的目光,忽然搔头笑了笑。
“说吧。”这老太太一语道破道,“你跑这儿来管闲事,想要什么做回报?”
蒋小王爷立刻来了劲头,坐直身子笑道:“我什么都不要。”又腼腆的沉默了几秒钟才道,“只求……能让阿岫和我去看场戏,就行了。”
“哈?”
红参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管了这么大的闲事儿,就为了请自家姑娘去看戏?
程老夫人则看透一切,拄着旁边起身,优哉游哉的说道:“这个,我说了可是不算,你去问阿岫……不,你去问宗玉吧,他要是同意了,我也同意。”
“哎?”
蒋小王爷怕的就是程衍那个家伙,瞧着程老夫人的背影,拍腿无奈道:“老夫人?老夫人!我打不过他啊!”
“打不过,下跪还不会吗。”
程老夫人笑呵呵的进去卧房:“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办。”
蒋小王爷忽然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可现在反悔又太没面子,只得道:“好。”
谁知他刚转身,迎面就碰到了沈鹿,那人端着水盆,冷冰冰的看着他,方才的话沈鹿是一字不差的听进去了,劈头就问道:“你要对我师父做什么?”
“啊?”
蒋小王爷的反应速度也很快:“把青玉猪雕还了啊。”
沈鹿闻言,态度这才稍微缓和些,然后试探性的问道:“那……还了青玉猪雕的话,师父会从海捕文书上剔出来吗?”
蒋小王爷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沈鹿瞳孔微颤,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
…
…
“把沈鹿嫁给秋白?”
畅音阁里,季氏不可思议的说道:“那个母亲身边的女贼?”
百合不住的点头,表情也十分吃惊:“是,我偷听到的,老夫人还要给那个女贼改成良籍,直接做更好听一点儿的平妻呢。”
“母亲疯了吧!”
季氏忍不住站起来,对旁边一脸铁青的程云夺说道:“你快去劝劝啊!这秋白要是真娶了那女贼!丢的可是咱们整个程家的脸面!”
“劝?”
程云夺沉肃的说道:“既然是母亲做主,这事根本就没有劝说的余地。”
“那……那就任由秋白这么胡闹?”
季氏不甘心的说道。
“若不让秋白娶沈鹿。”程云夺道,“只怕他才要真的胡闹。”说罢,负手往卧房里走,“罢了,既然都分家了,就离长房的人和事,远点儿。”
言毕,人也进去卧房了。
季氏站在旁边,脸色很不好,却又没说什么。
…
…
几日后的深夜,国公府后院的墙角。
一墙之隔。
“阿瑶,葛使君的猪雕,我已经物归原位了。”
一个带着浓厚口音的人淡淡道:“蒋小王爷答应的事情,会……”
“一定会的。”
沈鹿在墙内肯定道:“等葛使君把咱们两个都从海捕文书上剔出来,我就和您一起去武山,所以这段时间,你先躲一躲,别叫人……”
“阿瑶,你听我说。”
男人平淡却又不舍的说道:“我过来见你之前,已经见过程老夫人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说的那些,我已经同意了,我这就要走了。”
沈鹿一愣:“程老夫人?她和您说什么了?”
“程老夫人的意思,等咱们两个从海捕文书上除名之后,就把你许配给程岚做平妻,给你改良籍,我呢,就继续逍遥江湖就是了。”
“什么?”
沈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震愕道:“把我嫁给程岚?”
“阿瑶,你先别激动。”
男子感慨道:“师父也想过了,老夫人说的没错,你是个好孩子,不应该跟着我风餐露宿,四海为家的,等我百年了,你又如何自处呢,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安排才是最好,你有了归宿,师父也就可以放心的去游历了。”
“师父?”
沈鹿小心甚微道:“您要扔下阿瑶吗?”
她说完,墙外好久才有人说话。
“阿瑶,不是师父不要你了,而是师父为了你好。”
男子道:“你要听程老夫人的话,我知道,秋白少爷会对你很好的。”
“可是……”
沈鹿迟疑。
“没什么可是的,阿瑶。”
男子道:“你听师父说,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过安稳日子,如今你终于有了着落,师父这颗心,也总算能落了下来,你不知道,让你和我做贼,我心里有多愧疚吗。”略微哽咽,“阿瑶,照顾好自己,师父得赶紧离开锡平了,蒋小王爷的人说,只为我把守关卡到子时。”
沈鹿咬牙,她不舍得师父,却也离不开程岚了。
“……师父。”
片刻,她低低道。
而墙外,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沈鹿裹紧了衣服,无声的往蘅芜院的方向走去,她眼中噙泪,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颠沛流离的讨生活,也不用像过街老鼠一样,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师父了。
脚步沉重,直至有些走不动,沈鹿才缓缓的蹲下,抽噎出声。
就像师父曾经说的。
她,可以活得像个人了。
…
…
很快,在蒋小王爷去刺史府做的第二天,葛使君就将沈鹿师徒两人的名字从海捕文书上剔了出来,而挨不过蒋小王爷哀求的程老夫人只得做主,让程岐陪蒋小王爷去看戏,只当看不到程衍暗中越攥越紧的拳头。
又三日,黄金园。
台上的霸王虞姬唱的撕心裂肺,程岐也只觉得自己耳朵也快撕裂了,这种近距离观看节目的日常,还不太适合她。
“我说。”
程岐吃了口点心,问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说服葛使君的。”
“这叫山人自有妙计。”
蒋小王爷转过头,挤眉弄眼的说道。
程岐瞧着,翻了个白眼儿,索性不再问了。
蒋小王爷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心说你不继续问下去,我怎么说啊,不快的咂了砸嘴,干脆不问自答的说道:“这青玉猪雕是皇上赏给各州刺史的,是最为金贵的,葛使君下海捕文书,这样大肆搜查的动静,迟早有一天会惊扰天听,到时候被皇上知道,万一那人龙怒一下,责怪他一个失察不敬之罪,就算不摘了他的乌纱帽,也够他好好的喝一壶的了。”自顾自的笑了笑,“本以为葛使君是个多么有种的,没想到被我这么一说,立刻就撤了海捕文书,反正现在猪雕也由沈鹿的师父还回来了,一切回归原样,此事已平。”
“那猪雕……”程岐狐疑的问道,“真有那么重要?”
“我哪儿知道。”
蒋小王爷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我全是胡诌的,葛使君还真信了。”
程岐有些无语。
…
…
听完戏后,蒋小王爷不放程岐,又带着她满梁城的去玩儿,丝毫不介意周围人那看向他的‘诱拐有妇之夫’的鄙夷眼神。
可话说回来,穿越来也快两年了,因为那些糟心烂肺的事儿,程岐从来没有好好逛过这里,今天虽然累得双腿打颤,却丝毫不觉得辛苦。
将至戌时,两人才乘着马车到了那王爷府前,下了车去,蒋小王爷瞧着额头上略有薄汗的程岐,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那个……我就先回去了。”
程岐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扭捏,遂啧嘴道:“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山庄了。”
“对对对。”
蒋小王爷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的大脸,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我也就不多留你了,要不然宗玉那家伙,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好,我回去……”
‘嘎吱——’
程岐的话没说完,王爷府的左角门却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灰色裙袍的女子,头上还戴着帷帽,除去绣鞋,根本认不出是谁。
“这?”
程岐不解的看着那女子。
而那女子瞧见程岐,又看了一眼蒋小王爷,也不做任何举动,只默默无言的往右边走去,上了不远处的一辆小马车。
当那女子掠过程岐面前时,那人微愣了愣。
“她是……”
蒋小王爷瞥了一眼那灰衣女子,脸上没有方才调侃般的笑意,浑然冷凝,气态也有些严肃,说道:“我姐姐的一个闺中好友。”
说罢,和程岐点头道别,进去了王府。
而程岐在原地站了站,脸上的狐疑还未消退,因为方才那女子飘飘然路过她神气呐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却猛然忘记是谁的香味。
思忖半天,她有些莫名道:“宠姐?”
“程岐。”
身后忽然传来程衍的声音。
程岐浑身一激灵,然后讪笑着转身看过去,嘻嘻道:“我在。”
程衍站在天幕之下,映着那皎洁的月光,浑身像是玉雕一样在发光,乌黑的发丝飘摇在清风里,一张脸漂亮的不像话,微微眯眸,命令道:“这一整天,你和蒋云雀那个混蛋去哪儿疯了?”
程岐觉得事情不妙,本来要走过去,变成了步步后退。
“没去哪儿,这不是要回家了吗。”
程岐说完,直接转身想要上蒋小王爷留下的马车,可背后忽的迎风,她的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手臂,紧接着大头一翻,整个人被程衍扛在了肩上。
“我擦?”
程岐大头朝下,却又拿程衍无可奈何,只是小声道:“程……程衍,你慢点儿走……慢点儿走……我中午吃多了……”
“敢吐我身上,今晚就办正事。”
“不敢不敢不敢。”
两人进了程衍来的马车,缓缓离开。
从始至终,王爷府门前的家厮都在震惊。
这两人。
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
…
“老夫人,茶来了。”
蘅芜院的卧房里,程老夫人正坐在妆台前由红参鬓发,沈鹿端着刚沏好的茶缓缓的走进来,说道:“按您的吩咐,七分烫,现在晾的正好。”
程老夫人应声,然后叫红参出去。
沈鹿将茶壶放在案上,又细心的斟好,准备出去。
“你等等。”
程老夫人叫住她,然后起身过去一旁的架子前,从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个东西来交给沈鹿:“你看看这个。”
沈鹿接过,是一个虽然破旧却十分干净的小包裹,她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眼圈瞬间就红了,打开来,里面是一件小袄,和一个掉漆严重的拨浪鼓。
“这是你师父临走前交给我的,他让我转交给你。”
程老夫人重新坐下,感慨道:“你师父说了,他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就这两样东西,如今你长大了,也要成家了,就全都还给你了。”
沈鹿的眼泪悄然落下,打湿那小袄,哽咽道:“多谢老夫人。”
程老夫人瞧着她,又淡淡道:“你师父还说了,他把你养到这么大,也不求什么回报,倒是因着让你和他一起做贼,成日东躲西藏的,心里不痛快,如今你进了我们国公府,衣食无缺了,他也就死生无憾了。”
沈鹿咬唇,双肩微颤。
“好了。”
程老夫人说罢,又从那镜子下面取出一叠纸来,话意微深的交给沈鹿:“这个你切记,一定要收好了,若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沈鹿接过,打开来一看,是自己的户籍。
锡平良民。
这四个字闯进视线,沈鹿又一瞬间的呼吸凝滞。
“孟姨娘已经都办好了,你的卖身契和罪案都已经销了。”程老夫人道,“从此以后,你就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也可以挺直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沈鹿攥着那户籍的手不住的抖着,忍不住噗通的跪了下来,泪如雨下,似是在宣泄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漂泊的人,终于落地生根。
“多……多谢老夫人。”
沈鹿泣不成声。
程老夫人瞧着,脸上的淡漠缓缓褪去,换上少见的慈爱来,伸手搂过沈鹿的小脑瓜儿,让她趴在自己的膝前,感叹道:“好了,不哭了,就算曾经受过再多的委屈和苦楚,现在不也是苦尽甘来,不也是过上正经日子了吗。”
沈鹿轻点头。
“既如此,日子我已经定好了。”
程老夫人淡笑道。
沈鹿迷茫的抬头,睫毛被泪水浸湿,瞳孔也是水盈盈的:“什么日子?”
“傻孩子。”
程老夫人道:“当然是你过门给秋白的日子,只是你非权贵后生,只能许个比妾高点儿的平妻,也不能大操大办。”
“不,我已经很知足了。”
沈鹿又露出那副灿烂的笑,眼里揉碎的星河熠熠生辉:“我知道秋白不会再娶别的妻子,我能够一生一世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程老夫人欣慰的点头,又说道:“我许给你这些,你日后成了长房的人,可要好好帮衬沙漠和宗玉他们,听到没有。”
沈鹿重重答应:“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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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些有点儿复杂的原因,为了不影响剧情衔接,沈鹿过门前的这条线我简化了,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