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珍代替了罗晓飞,大咧咧的霸占了警卫司的书房,还把自己当成了长官。她俏脸严肃,手里拿着一份公文,上书:“东氏被人清扫,死伤惨重”之类的云云,又一份公文上写着:“简氏分崩离析,人员流失,门楣紧闭……”
近日帝都十分的动荡,也陨落了许多小家族,闹得人心惶惶的。珍看了这些内容,只沉默不语,忽有人敲门喊道:“珍长官,有要紧事!”她还没吱声,那人却直接推门进屋了,正是警卫司的正牌长官罗晓飞。
珍见他气喘吁吁的,好奇道:“几天不见,你不是去学院考核了吗?为何慌张?”
罗晓飞跑到近前,几乎贴着珍的脸庞才停下脚步,道:“珍长官,我……我发现一个恶徒,他欺辱平民,你说该不该抓?”
珍眉毛一挑,沉吟道:“欺辱平民?你在说谁?”
罗晓飞道:“在外城,北边巡山口。”
平民的地位不高,被贵族踹两脚或者辱骂几句十分正常,只要不闹出人命警卫都懒得去管。而且对方在外城,珍似乎有点越权了,只说道:“外城有警卫,应该由他们管理,轮不到我来插手。”
罗晓飞却一把扯着珍,神色严肃的道:“珍长官,你最好随我去看一看!”
珍手腕纤细,但她有二阶初级的实力,又修炼了快刀,力量着实不小。她甩开罗晓飞,皱眉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别故弄玄虚!”
“跟我来!”
罗晓飞不能现在点破,只叫唤了一声,就转身跑出了大门,招呼道:“快些跟上,晚了定要被那些人跑了。”
珍不知罗晓飞在搞什么鬼,但见这小子忧心忡忡的,便抓了钢刀同样追了出去。
二人骑马从北门离开,半路上却有两个男子悄悄的跟了上来。罗晓飞自从重伤之后,神识变得十分的敏锐,只听那马蹄声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但他并不在意。
难道是公主在派人监视?
“呵!要监视就来吧,完全无所谓!”
二人蒙头前行,终于抵达了外城的一间小楼。珍跑了良久,不耐烦道:“这么远,你到底想怎样?”
罗晓飞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跳上二楼,示意珍一起躲在二楼的木板后面。珍挤在那儿刚要说话,却见到两个二阶武者飞奔前来,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来追踪自己等人的?她连忙闭住嘴、屏吸凝神不叫对方发现了。
那两个武者找不到人,跳上屋顶搜索一番,很快就没了踪影。
罗晓飞这才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珍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被人跟踪,皱眉看向最近被所有人关注的罗晓飞,道:“会是谁跟踪你?”
罗晓飞心知肚明,却装傻道:“不清楚……刚才跑了许久,我听到身后一直有马蹄声,心生警惕,没想到那两人真是冲我来的!”
“……莫不是将军府的人?嗯……不对,将军大人就算生你的气也不至于找人跟踪,那,会是谁呢?”
“管他呢……”
罗晓飞满脸的不在乎,但他说到一半忽然怔住了,有点不对劲!前日出门并没有人跟踪他,为何偏偏今日被人跟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的目标不是他,那除了自己,只有珍了。
是肯尼派来的?但肯尼是珍的叔父,要保护她直接派人即可,又何必拐弯抹角的?
那跟踪自己两人的到底是谁?
罗晓飞想不通,只伏在木板后躲着,等那两人走远了才拉着珍出来。二人并未骑马,而是顺着屋檐疾走,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屋附近。
珍窝在墙角,见巷子里全是小乞丐,气氛也十分的压抑,皱眉道:“这是什么地方?”
“别说话,只管看着!”罗晓飞沉声说道。
少顷,来了两个男子,油头垢面的,长得一胖一瘦。他们十分嚣张,直接在巷子里向那些小乞丐要月钱,还动手打了一个可怜的小子。
珍见了,实在不理解练武的人为什么要向这些乞丐要钱,明明应该给钱才对的,不解道:“这两人……在做甚么?身为武者竟向乞丐讨钱?那些孩子能有几个钱?”
罗晓飞面无表情,站在角落里不说话。珍摇了他一下,又戳了他几下,罗晓飞依旧是不动弹。
正在此时,那巷子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竟有一个孩童被砍了右手,那胖子怪笑道:“偷不到钱就去乞讨,哈哈哈……真是丢人的小鬼!”
珍完全愣住了,吃惊道:“这是……在干嘛?”
罗晓飞眼神冰寒,却被压在心中,语气平淡的道:“我前日出城,发现有人奴役小乞丐,还役使这些孩子每月都去偷窃。若是偷不到钱,就要被砍了手脚,用残破的身躯去博取同情、去乞讨……珍长官,你说该如何处置这两人?”
珍愣了下,随即眼露杀气,叫道:“如此恶徒,你既发现了不早说,抓回去!”
她十分生气,撇开罗晓飞,冲到巷子里,对那两个恶徒叫道:“你们两个还不住手!”
那一胖一瘦两人看见珍,却并不畏惧,他们是本地蛇头又有兰登撑腰,没有敢捣乱。
“你又是哪个?”那胖子转过身,满嘴油腻的叫唤道。
珍拔刀出鞘,指着二人,怒道:“你们二人竟然胁迫这些孩童,罪该致死!”言罢就一刀砍了上去,把那胖子的肩膀砍了一个很深的刀口,另一个正在愣神的瘦子也被她踹翻在地。
外城的武者实力不行,珍一人独自对付足矣。
但罗晓飞并不是来杀这两个杂鱼的,他追上去,拦住杀气腾腾的珍,道:“珍长官莫急,这两人虽有过错,但好歹是小贵族,杀不得!”
那两人闻言,再仔细看珍,原来是内城的警卫长官。他二人慌了神,也不敢再叫骂,只趴在地上求饶道:“长官饶命,都怨我们二人狗眼不识贵人,冲撞了您……恕罪,恕罪!”他二人言语求饶,却不认为欺负小乞丐是错的,只说“冲撞了贵人”。
珍听了更加生气,推开罗晓飞,上前一步道:“还敢求饶?今日必杀你们两个!”
那瘦子比较机灵,心想碰到了自诩正义的无聊贵族,便叩首道:“长官别急,我二人地位虽低,但祖上有些功勋,你要杀我们容易,但你可想清楚……”谁知话还没说话就被珍一刀砍了手臂。那瘦子惨叫一声,滚到角落里,再也没法保持什么狗屁贵族的礼节了,甩头在那儿乱喊:“臭丫头,别以为皇城内的就敢胡来,你知道我们后面是谁吗?”
珍却根本不听,上前就要杀人。
那些小乞丐见状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神灼灼的,希望珍这个妙龄女子可以杀了恶徒,解放他们。
但此时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珍长官,他们虽然作恶,但杀不得!”却是罗晓飞拦住了她,又道:“这两人作恶,但按照帝国法律,欺辱或者杀死平民要罚金两千,只要他们交了罚金,并且保证以后不再作恶,那我们就不该动手!”
那胖子闻言,连声道:“对,对,我们确实有错,但你也不能杀我们!”
那瘦子见罗晓飞帮腔,也叫道:“臭丫头听到没有,敢对我们出手,定要找你算账!”
可怜这两人不认识珍,语言嚣张,这下却把珍彻底惹怒了,她懒得答话,举刀就砍,只听得嗖得一声,她手里的短刀就好似匹练横扫而过。
锵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把刀,愣是挡住了珍的短刀,竟然又是罗晓飞。
“你干什么?”珍转过头,对罗晓飞怒道。
“按照帝国的法律,他们罪不至死!”
罗晓飞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叫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珍横眉怒目的,用力推搡罗晓飞,把他推得摔倒在地。她冷笑一声,提刀又要杀人,罗晓飞却神出鬼没的跑来阻拦,又一次挡住了她的刀。
那一胖一瘦两个恶徒见这两个警卫起内讧了,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道:“小兄弟好样的,日后定有厚报!”
罗晓飞并不搭理那两人,只是沉默了片刻,对珍说道:“珍小姐息怒,你动手容易,但若帝国怪罪下来,我又该如何?说不定要被你连累!”
珍似乎被气笑了,瞪着罗晓飞道:“善恶不分,我看错你了!”她把刀换在左手,腾出右手来,却忽然一巴掌扇在罗晓飞的脸上,这一巴掌打得很结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她叫道:“滚出警卫司,以后也别让我再见到你!”
“搞什么?!我还想再气气你的,怎么突然就打人了?这……上哪说理去?!”
罗晓飞的脸上多了五根指印,火辣辣的疼,他虽然有点不爽但却并不生气,他只想试试珍到底能不能利用,如今见她如此冲动,正好能为己所用。
但珍的怒气还远远不够!兰登是大贵族,虽然比不了肯尼,比珍的本家却要强一些。若不狠狠激怒珍,她又怎敢冒险杀人?要知道帝都和平已久,各方贵族都抹平了脾气,珍也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她若知道背后之人是兰登,甚至就是驸马爷,会不会退缩?
罗晓飞捂着脸,眼神压抑道:“珍小姐,别忘了我才是警卫司的长官,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警卫司!?”
珍怒气上涌,用刀指着罗晓飞,叫道:“让开!或者我连你一起砍!”
罗晓飞迟疑片刻,退后几步,忽然对那一胖一瘦两人道:“你们先跑,我来挡住她!”
众小乞丐闻言,全都面露死灰,竟让那两个恶徒走脱了,果然武者是不可信的。
那两个恶棍闻言大喜,慌忙拜谢罗晓飞,踉跄着往巷道里跑。
珍想去追,却被罗晓飞拿刀阻拦住了。
“珍小姐你闹够了没有?无视帝国法律,你有肯尼包庇当然没事,有没有替我想过?”
珍被他阻拦片刻,那两人却跑没了踪影。她怒气上涌,再看罗晓飞眼中全是鄙夷,连声音也变得嘶哑:“很好!偷我印鉴,借此勾搭将军府的雪莱;如今又为了官职放跑那两个恶徒,你……果真很好!”她说到一半,忽然一刀斩来,刀锋快若闪电、势大力沉。
罗晓飞举刀防御,被她砍得退后两步,惊讶道:“我是城西警卫长官,你连我都杀?”
如此泼辣,果然很符合罗晓飞的胃口。
珍冷哼一声,收了刀不再出手,只沉声道:“明日你就不是警卫司的长官了……呵!无耻之徒!”她气得转身就走,想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小乞丐。
罗晓飞就站在一旁不说话。
珍没有储物镜,只带了些疗伤药,能保住那小乞丐的性命但断肢却没法接上了。如今快入夏季,天气暖和,再过片刻恐怕断肢就要变质腐烂,这小乞丐也就成了残废。她心中着急,罗晓飞却早就备好了纱布、药品,拿出来道:“珍小姐,我知你心善,但也不能莽撞的。”
珍看着那堆药品,有心拒绝,但见那小乞丐伤势严重,只一把抢过来,一边给那小乞丐包扎,一边叫骂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卑鄙小人,不配在我的警卫司待着!”
罗晓飞面无表情的道:“我才是长官!”
杀那两个小喽啰有什么意思?罗晓飞随时能杀,千辛万苦把珍带来就是让她气个够,把怒气攒着,才能昏头昏脑的一路向兰登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