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马灵珑开口道。
她认识的斯塔克绝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善人,虽然斯塔克被誉为慈善家,为公益事业做过大量贡献,金钱上的贡献。但要知道的是,很多富豪都有类似的头衔,他们捐钱给福利社,修建孤儿院,无偿投资养老院,为自己建立良好声誉的同时,还能够免于高额的税款。
“什么?”斯塔克楞了一下,他没想到面前的孩子不但不回答反而提出疑问。
“为什么你要帮助我?”马灵珑补充了一句。
斯塔克惊诧又怪异地看着马灵珑,然后他笑了,洁白的牙齿甚是晃眼:“宝贝儿,你可真早熟。”这听起来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嘴里该蹦出来的困惑,“好吧。”他换了一种语调,认真又严肃,像对一个成年人那样,“因为我喜欢小孩儿,我打算收养你。”
“你说谎。”马灵珑严厉地指出。
谁都知道托尼.斯塔克对孩子没兴趣,他连以斯塔克名义成立的童子军开幕仪式的演讲都不去,斯塔克不喜欢小孩儿,因为他们总爱不洗手就碰他的东西,比如他的跑车。
“我没说谎。”斯塔克局促地说,他提高了音量,掩盖心虚。
“托尼,欺骗孩子是会被上帝责罚的。”伊森为药罐盖上盖子后道,他确定斯塔克一定没有看到他刚才在干什么,因为斯塔克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马灵珑身上。
他把屁股从塑料凳上抬起,有些愤愤不平地撅起嘴,斯塔克什么也没说,像是闹情绪。他抓过放了一天一夜的面包往嘴里塞,没吃两口就放弃了。
就在马灵珑以为他马上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时,斯塔克用像石头一样硬的面包砸在她的头顶,但它总归是一片面包而不是真的石头,所以马灵珑只是略微疼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斯塔克道,他有点生气的嘟囔,“我讨厌小孩儿。”
马灵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面包隔空转移到斯塔克的脚下,不出意外的,他又摔了个大马爬。
“托尼,你没事吧。”伊森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嘿!”斯塔克抓起地上的面包,“你报复我,恩?你是坏孩子!”
斯塔克被绑架至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和马灵珑吃喝拉撒睡全在这个屋檐下,当然还有伊森。他们三人相处得非常融洽,起码大部分时候是融洽的,只要斯塔克不去招惹马灵珑的话。他似乎根本不介意待在阴暗潮湿的洞屋,每天变着花样的讲笑话,有些是荤段子,从他油腔滑调的嘴里吐出来格外合适。
马灵珑现在已经能为他做些简单拼接工作,但如果扳手掉地上,她得第一时间把它捡起来递给斯塔克,不然斯塔克会为此唠叨个没完。他比她更像是孩子,而且记仇,故意欺负她腿脚不方便,比如突然抢走马灵珑手里的晚餐或是午餐。
每当这时,伊森都会露出怜悯的表情,对着斯塔克。
也许斯塔克真的把她当成了孩子,也许,他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用若干零件边角料做了好几个发条玩具供马灵珑消遣,但似乎,那些小玩具更像是斯塔克消遣自己用的,他为马灵珑演示玩儿法的时候总是特别兴奋。
“你真的愿意收养他吗?”伊森和斯塔克在角落里下着阿富汗人才懂得军棋,斯塔克学习能力堪称一流,他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学会了军棋的走位方式。
“为什么不愿意。”斯塔克回道。
“托尼,像他那样的孩子可不比纽约孤儿院里的漂亮宝贝,他有残疾,内心敏感脆弱。”伊森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把他当成玩具戏弄。”
“怎么,外界评价托尼.斯塔克还有恋童癖这条?”斯塔克笑着回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会考虑纽约孤儿院的漂亮宝贝,而不是像这样的。”
“她就是漂亮宝贝……”伊森回头看着已经熟睡的马灵珑,像梦游似的呓语。
“你说什么?她,哪个她?”
“不,并没有,该你走棋了,托尼。”
斯塔克心不在焉地走了一步棋,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有家人吗?”
“有,离开这里我就去找他们。”伊森道,“你呢?”
斯塔克的表情像是不甘心,他耸耸肩,自嘲地一笑:“没有。”
“没有家人,那么朋友?”
“不多,一个。”斯塔克顿了一下,“然而我已经把他得罪了。”斯塔克希望罗德上校没有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选择放弃寻找他,他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但蠢货斯塔克总拿他开涮,说话不分轻重场合的挖苦。
“拥有一切的人,却又一无所有。”伊森的话意义深刻,像是同情又像讽刺,“所以你想收养纳辛,是因为你觉得他跟你很像是吗。”
“他才不像我,我十二岁的时候比他好看多了,我很有女人缘,从小就有。”斯塔克停顿了一下,扯动嘴角,“你说得对,敏感多疑,谁小时候不这样?”
自然的,伊森回了他一个“我就不这样的”表情。
“总之,我没有把那孩子当玩具,但也别指望我能把他当儿子。纳辛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我想等他十八岁时,应该能够自食其力,我可以资助他读完大学,如果他想读,或者他想开一家修车铺,都可以。”
“你想得真够远的。”伊森很想告诉斯塔克,马灵珑在机械方面实则没什么天赋,她不过是在麻省理工读过几年书,那些基础工作她本来就会。
“伊森。”斯塔克道,“带着你的家人到纽约来怎么样,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最舒适的住所,斯塔克工业有适合你的位置,每个月的奖金比你薪水还多。”
“谢谢,伙计。”伊森的眼眶里有些似有若无的水汽,他扶着眼睛揉了揉眼角,“听上去很不错。”
“不用太感动。”斯塔克拍打他的肩头,带着笑意说,“我想你应该会答应吧?”
几年前,在瑞士的一个大型会场里,他有幸受邀出席了那次“关于集成电路”的演说活动,演讲者正是斯塔克。伊森当时很想与他搭上话,哪怕只有一两句,可他只与斯塔克说了个声“嗨”,便没下文了。
那个时候的斯塔克喝了很多苏格兰威士忌,当然还有伏特加之类的,他的身边美女环绕,连主办方都不正眼瞧上一面,除非伊森有蒂塔.万提斯(dita von teese)的身材和容貌,斯塔克从不将多余的注意力分给男人一丁点儿。【注】
未曾想,再次见到斯塔克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幸运降临在不合时宜的地方,现在他们能够挤在一张四英尺不到的硬板床上睡觉,一同吃难以下咽的食物,伊森还帮斯塔克修理他的小络腮胡。
伊森打湿眼眶不是因为得到斯塔克的青睐,作为一个将死之人,他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斯塔克的邀约:“我当然会答应,为什么不呢。”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回答。”斯塔克冲他自信地点点头,“我猜你一定会喜欢我的工作间。”
“我很荣幸受到托尼.斯塔克的邀请,我想这一定非常难得。”
“就是难得,我从不让外人进去里面。”
“你的那些情人也不行?”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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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和解
斯塔克拿着一只发条玩具在马灵珑面前晃了一晃,邀功似得,他拧紧玩具背部的发条,玩具立刻开始在地上不停地围着马灵珑的两只脚转圈,直到发条停止转动。
“喜欢吗?”斯塔克从地上拎起玩具说,“铁皮鼠,如果你喜欢它就是你的。”
马灵珑看了看这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老鼠”,又看了看斯塔克,那样的工艺应该出自他之手。
“不喜欢?”斯塔克不敢相信地将老鼠背部的发条又拧了一圈,接着它就在斯塔克的双手间跑来跑去,像一只真正的老鼠。
“喜欢。”马灵珑总算给了斯塔克一个满意的回复。
她想起昨天夜里,斯塔克躲在角落敲敲打打,马灵珑走过去看的时候他执意将她轰走。但她还是注意到了那个用螺丝钉代替的发条装置,斯塔克昨晚拿在手里的就是那个东西。是从一枚导弹内核卸下来的,样子很特别,马灵珑看得很清楚。
斯塔克把老鼠递到她面前,但当马灵珑用手去拿的时候,斯塔克又故意绕着她的小臂不断转来转去,就是不给。
“想要?”斯塔克把老鼠举过自己头顶,“想要就坐好听我说。”
马灵珑并不是很想受他摆布,但斯塔克确实因她获得了许多快乐,在山洞里,斯塔克的笑声大多来源于她。也可以说,当斯塔克感到焦躁的时候,马灵珑的出现总能使他平静下来,也许他只是不想在一个受过创伤的孩子面前表现出负面情绪。
是以,马灵珑乖乖坐下,看他还想玩出什么花样来。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毫无疑问。”斯塔克小声地说着,“但是你看,你对我并不友好,当然我也有错,我总是给你难堪,但你的错误更多一点。”
马灵珑看着他,等待斯塔克式的厚颜无耻。
“可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们得齐心协力才能顺利逃出去。”斯塔克说,“你发誓你以后都不能用面包把我绊倒,然后你就能得到一个玩具,斯塔克牌的,独一无二。”
他是那么认真的教育着一个孩子,实则他在对她示好,他想要和解。斯塔克可能这辈子都没做过类似的事情,但却自以为做得还不错。从他轻慢地态度就能看得出来,斯塔克坚信十二岁的小男孩儿一定会为有趣的玩具妥协态度的。
好吧,他做对了,因为马灵珑乐意配合他演出:“我发誓。”马灵珑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很好,这才是乖孩子。”斯塔克揉了揉她的头发,接着将发条玩具放到马灵珑的手上。
接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玩具突地弹起老高,直愣愣地朝马灵珑的额头飞去,狠狠地撞击着她的脑门,马灵珑叫出了声,吓了伊森一跳,他在厕所只方便到一半就提着裤子跑出来。
那简直太疼了!
马灵珑在心底咆哮。
斯塔克笑得格外开怀,如同看到喜剧电影里的搞笑情节,他笑得放肆又不加掩饰:“抱歉,孩子。”他笑着表达没有诚意的道歉,“我想可能弹簧出了点故障,我不是有意的,你别这么看着我。”
马灵珑怒视着他,下一秒就想对他念出石化咒了。
斯塔克从地上捡起老鼠:“好的好的,我会修好它,我保证我可以。”他一个人就能自言自语地对着各种铁片唠叨一整天,更何况现在面对活人,“别走,纳辛,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它的运行原理?”
他没有得到马灵珑的同意就把她揽到自己的大腿上:“我道歉,这确实是意外。”他结实的胳膊将马灵珑包裹在那个怀抱里,斯塔克用一把小刀和螺丝起子将玩具的表面撬开,“你瞧,轮轴有点移位,所以刚才它弹起来,你知道要怎么修好它吗?”
马灵珑浑身上下都是来自斯塔克的热量,他的身上混着机油和汗液的味道,热烘烘地熏人:“我要下去。”
“别得寸进尺,你应该感到荣幸,我从不抱男人。”斯塔克将轮轴摆正,在外面缠绕了一圈铁丝,“就这样,很简单,学会没有?”他的鼻翼缩了缩,“行了,下去吧,你真臭。”
又是一天过去了,伊森坐在背对摄像头的位置绘制着逃生路线,他是这间洞屋里唯一被允许出入牢门的人,他会找各种理由,合理的理由离开房间,记下来去的通道以及沿途的障碍,他每天都往路线图纸增加点东西以备后用。
“画这种东西是自找麻烦。”
伊森被突然从身后出声的马灵珑惊得一哆嗦:“上帝见证,你刚才吓到我了。”伊森把炭笔推到一边,冷汗在他的额头形成一粒粒水珠,“你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一旦离开基地,没有地图,你们会迷失在沙漠里,除非你告诉我,在霍格沃兹,你还学过如何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也能像骆驼那样在沙漠生存的本事。”
斯塔克睡了,即将大功告成的天才也有困顿的时刻,他睡得相当深沉,呼吸平缓,面露笑意似乎做着好梦。
马灵珑瞄了路线图一眼:“我不需要地图,逃生的地方我在来时就设好了。”图纸上清楚地描绘出基地的布局,他们的位置,以及基地之外的黄沙地狱。
图纸中间有一块用特殊符号标注的圆圈,那是仅有的绿洲,离基地相当遥远。
“万一有突发状况呢,谁说得准?”
“有你带路就够了。”
“你忘了吗,我快要死了。”伊森毫不忌讳地说,“我无法跟你们一起离开,不过,倒是希望你能替我超度,免费的,我没有存款。”
“你知道我从不做亏本买卖。”马灵珑冷漠地说。
“看在梅林的份上,你会做的。”伊森微笑着与她谈论自己即将迎来的死亡,坦然且无憾。
马灵珑双目无光地盯着锈迹斑斓的铁门发呆,好像用眼神就能把它烧个洞出来:“也许是我看走眼了,你不会死也说不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颤,也有可能是药物使她喉咙发炎导致的,马灵珑冰冷地声线透着极度无奈。
她当然不会看走眼,直到现在,伊森的背后还有那团人影。
“我知道你不会错,你是霍格沃兹的天才女巫,从黑魔王的死咒中下活下来的人。”伊森摘下眼镜框,揉了揉鼻梁,他几乎可以预测自己会如何惨烈的死去,哪怕他没有学过预测未来的魔法课程,“灵珑,我很抱歉不能和你们走出山洞,但你明白,我来这里的目的本不在此,我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我甚至都没想到我居然能和托尼共处一室。当然还有你,灵珑,我一点儿遗憾都没有。”
马灵珑没声了,她站在老朋友的面前,仿佛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对面临的一切无能为力。莉莉和詹姆的尸体躺在她的脚边,他们的生命定格在午夜零点,无力回天。
所有人都说她是天才,是英雄,她在那场对抗伏地魔的战役中贡献突出,然而,她却连自己最重要的朋友都保不住。
“我会免费为你做最浓重的法事。”很久之后,马灵珑才慢慢说道,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谢。”伊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事实上,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他顿了一顿,“我把你的复方汤剂换成别的了。”
“什么?”
“我往里面加了点料,它不再是变形药水,而是一种遇到空气就会爆炸的溶液,你教过我怎么制作爆裂魔药,而洞屋外正好有那些材料。”伊森说完,又惶恐地补充道,“你还会给我做免费的法事吗?”
马灵珑惊愕地看着他,像是对方的脸上突然长出蘑菇来一样不敢置信,她想骂点脏话,但没有骂出口。因为极有可能她会念出一句狠辣的咒语,然后四周的金属片全都会飞起来扎进伊森的皮肤里,马灵珑知道她现在随便说点什么都会变成咒语引起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