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分不太清楚别人对我说话的时候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就像现在，经理这么迫切地说出这些话，听着好像是为了我好，或许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但我的第一反应却还是，他这么着急把我推出去，是因为必须得把我推出去。
有什么是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呢？
除了霍成泽，我想不出别人。
可不管这是他亲自授意的还是因为其他，我都没办法接受。
更何况，所谓的前程，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毫无吸引力，霍成泽他难道不清楚吗？
好不容易从经理那里脱了身，走出去的时候我尽量让脸上的表情随意些，不让外面的人有什么揣测的机会。
不过施敏和李晓两个却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见我若无其事地走回去，还是携伴走过来，围着我贼贼道：“姐，是不是该让你请客了啊？”
我平静地翻开一份报表，声音也听不出起伏：“请什么客啊？”
李晓“咦”了一声：“姐你不是要升职了吗？”
施敏也跟着应和：“是啊是啊，我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在门口听得很清楚，要把你调去总裁办呢！嘿嘿，我是碰巧听到的，碰巧。”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轻叹一声，终究还是看向她们，认真道：“没有升职这回事，短时间内我还是会在现在的岗位上。不过请客这种事，也不必非得升职才行，晚上有时间的话我请你们两个吃饭，去哪随意。”
施敏和李晓听完貌似是遗憾道：“唉，还以为咱以后就能跟高层的人接触到了呢，没想到……不过能蹭到一顿饭也好开森哈哈，姐，真的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吗？”
我无奈地点点头：“下班之前定好去哪。”
“好诶，有人请吃饭好棒诶！”
……
把她们两个打发掉之后，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出神了好一会儿。虽说做决定的时候很痛快，但是平静下来之后又变得不那么果决了。
要是真去了总裁办……应该就能每天见到霍成泽了吧。
能清楚地知道他的行程，也能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在以前，我应该是会答应下来的。总裁办到底是一个公司内最接近核心的地方，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都是绝佳的去处。
只是我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
喜欢上霍成泽这回事已经让我心神不宁到了极点，如果再每天跟他相对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又会怎样去应对。
我跟霍成泽到底是不可能的，这个事实我知晓的很是清楚。
既然是没有结果的事，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开始。
更何况现在只是我单方面地对他有想法，要是让他察觉到，说不定也会造成他的困扰。
真要是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给他增添什么烦扰呢？
我轻轻叹了一声，将这些心思全都收起来。
其实早在昨晚我就已经把事情都想明白了。
等到杨氏的事情全然解决之后，我就该跟霍成泽保持一定的距离了。
当然，该有的酬谢不会少，只是会避免去见他这个人。
不见他，是不是那份若有若无不甚真实的情愫就会慢慢散去。
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第106章 我们会是好朋友
中午午休刚结束不久，我的手机便收到了一条短信，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肖若晴。
自从前天将她交给程辉之后我还没跟她联系过，也不知道那天最后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
“嗨时暖，现在方便通电话吗？”
短信如是说。
我想了想便拿起手机去到洗手间，找到她的号码回拨过去，那边也很快接通。
“我该不会打扰你工作了吧？”语气是带着些撒娇的软哝。
我自己虽然不会对人这般，但是对撒娇的人还是有些招架不了，不过也绝算不上讨厌。
“嗯，不打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还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前天我不是在酒吧喝醉了嘛，事后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那个时候的事了，但是我知道是你把我给接走的。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去接我，咱俩的交情好像也没那么好是吧哈哈。不过就是这样我才觉得感动，真的，要是别人肯定不管我的死活。时暖，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听完忍不住抚了一下额，满心都是无奈，心想着她打电话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说我是个好人吧。
“你说的夸张了些，我没做什么事，都是举手之劳。”我语气如常地答了句，“那天最后送你回去的，其实不是我。”
肖若晴既然还记得我，自然也能记得程辉。
那天见他们两个的情形像是有很多的渊源故事在，我虽然没什么兴趣去挖掘八卦，可适时地提醒一下还是可以的，别让他们之间生出什么误会，更别多出遗憾。
果然，肖若晴闻言沉默下来，若是我没听错的话，她还叹了口气。
许久之后，我才听她继续道：“时暖，你说，要是一个男人总是避着你，身边还有很多女人，你会怎么办？”
她的话让我想起很久之前的陆怀南，那个时候他对我便是如此。
时时刻刻对我避之不及，明明我是他的妻子，他却宁愿去外面找女人也不愿意回家。
而我跟他最后的结果，也不言而喻了吧。
不过还没等我做出回答，肖若晴却又似是落寞地开口了：“可每到关键的时候，他又会出现，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回我没给她任何的回答，而是问她：“最重要的是，你爱着他，对不对？”
肖若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告诉我：“对，我爱他，很爱。”
“那样的话即便别人说什么都没用，离开他或者留在他身边，一切都要按照你的意愿来，不然的话未来无论是何模样，你都会觉得遗憾。”
那边听完又是沉默下来，也许在她的心里还在犹豫不决着，所以希望能有一个局外人来帮她做出选择。
只是这样的选择我不会帮她做，因为无论我选了哪一种，以后她都会后悔。
又过了很久，肖若晴才复又低声说道：“其实我家里的人都不许我跟他见面。我表哥，就是mk的陈副总，为了看着我还把我弄进了他的公司。有时候我真的很怕一旦下了决心跟程辉在一起，以后连家人都不能面对了怎么办。”
“既然你会这么说，说明家人在你的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若晴，我对于你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过客，我的话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分量。但从我自身来说，没人比亲人更重要。在做出任何的权衡之前，亲情总要放在第一位。”
要是我还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跟家人好好地待在一起，就算是失去现在的所有也无所谓。
肖若晴这次听完倒是很快应道：“嗯，我知道，所以我也在努力，努力让他们接受程辉。可是程辉总是逼着我，我也没办法。”
我看了眼时间，接而轻叹一声道：“如果连这点担当也没有，或许你真该多思量一下了。”
“不是，程辉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他是怕耽误我。”肖若晴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有些哽咽起来，“他在家里其实没什么实权，程氏虽然有钱，但也不全是他的，我爸妈就是怕我以后跟着他吃苦，才会想尽办法阻止我们。”
这下我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都什么年代了，难道真的会有父母因为这样的原因拆散一对有情人？
更何况程辉就算是再没有权势，背靠着程家也不会缺了吃穿吧。
肖若晴像是料到我在想什么似的，接着又说道：“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去问陆怀南，他都知道的清楚。”
听到陆怀南的名字我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肖若晴不知道是真的看不出我的反常还是故意忽视掉，不顾我的沉默继续说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陆怀南结婚又离婚了，他是程辉的好兄弟，我也见过他一两面。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前妻，居然会是你。”
我看向自己的脚面，顿了会儿之后，还是低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洗手间，听你跟外面的那个女人说的话……”
那个女人……嗯，对，的确，我跟林蔚然的对话任谁请起来都是猛料十足。
一个是陆氏总裁的前妻，一个是他的现任情人，这样的碰撞不常见，一旦发生就是电光火石。
当时我跟林蔚然针锋相对着，却没想到在里面的肖若晴会将这些话全给听了去。
只不过她既然已经听到了，我也没必要再去否认，否认了也没意义。
“……是，我跟陆怀南是有这么一层关系。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谁都不愿意再提了。”
“时暖，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的痛处。我只是觉得缘分真的是太奇妙了，莫名其妙就让我们遇见，莫名其妙就让我错拨电话给你，又莫名其妙的因为这个原因联系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对不对？”
肖若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兴奋，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兴奋什么。
我靠在洗手台上，略略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应了句：“当然，我们会是好朋友。”
第107章 我很满意
挂断肖若晴的电话，我只觉得身心更疲惫了些。
肖若晴因为我跟陆怀南的关系而感到兴奋，我却只剩下为难。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跟陆怀南，还有他身边的任何人有什么瓜葛。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现在看起来也是那样的难实现。
……
回到办公桌前，我看到桌上的电话有个来电显示，是经理打过来的内线。
我见此连忙回拨了过去，经理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又让我去了他的办公室。
这回他的态度跟早上相比有了很大的差别，早晨他还是用一种商量的口吻来跟我提出要去总裁办的事，现在语气却变得强硬起来。
“小何啊，公司内部的职位调动很正常，真要有个人的想法也不是不行，但总归还要服从公司的安排是不是？”经理看着我，公事公办地说了句。
之前我可以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去，但此时此刻同样的话我却再也说不出来，因为涉及到了公司的高度，除非我是不想干了，否则跟老板上级杠起来哪还有什么胜算呢？
我轻轻咬了咬唇，想了想之后说道：“经理，我不是故意不想接受这样的调动，只是……”
“好了，小何，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说到底我也是替人工作的是不是，你要是还拿我当你的上司，就别在这里为难我。下周开始你就去总裁办那边报道，你的工作我会尽快找人接手。去了那就好好干，既来之则安之，别多想。”
到了这个时候经理还不忘安慰我两句，衬得我整个人还挺矫情的。
也是，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任何人那里都是要欣喜若狂的，我却在这里推三阻四，让不知情的人看来是够讨厌。
只是我更讨厌啊，而且到目前为止竟然不知道要讨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