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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之前杨妡做菜,钱氏怕她伤了手,不让用刀,所以都是蒋婆子把菜切好,所用葱姜等都准备好,她只往锅里翻炒就行。
    齐楚却是不需要,笑着回答:“不麻烦嬷嬷,我自己来就好,要是嬷嬷得空,就请帮忙看着灶里的火。”不顾水冷,亲自将菜肉洗好,摆放在案板上。
    然后该切片的切片,该切丝的切丝,手起刀落,动作如行云流水非常麻利。
    蒋婆子看了不住嘴地赞叹,“表姑娘好刀法,老婆子做了三十多年的菜也没学得表姑娘这手刀工。”
    齐楚听到夸赞,脸不由又红了,低声道:“我也没有特意练过,就是在家里经常做饭,习惯了。”嘴上说着话,手下片刻不停,将菜肴尽数备好,让蒋嬷嬷引了火。
    两口锅同时烧,煎炒烹炸,没多大工夫,一道接一道的菜就盛了出来。
    鱼丸豆腐汤,汤水奶白,汤底放了红色的枸杞,汤面漂着翠绿的葱末,看上去令人胃口大开。
    红烧排骨色泽金红,酱汁浓郁,上面也洒了香葱末以作点缀。杨妡素日不太爱吃肉,可闻着诱人的香味,也暗暗咽了好几次口水。
    六道菜都做好,杨妡挑出两样魏氏爱吃的,用小碟另外盛了,吩咐丫鬟送到松鹤院去。又给钱氏送去两碟,余下的则用食盒盛着,一并提到二房院。
    杨远桥已经下衙,正在考校杨峼的学业,许是杨峼答得不错,杨远桥唇角微弯,颇有几分满意。
    待见到杨妡进来,他脸上笑意更浓,抬手从杨妡发间挑出一丝葱叶,打趣道:“每次下厨总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非得带出来?”
    杨妡笑道:“今儿我没做都是表姐做的,说是孝敬爹和娘。”
    齐楚屈膝行个礼道:“因不知姑父口味轻重,估摸着做了几样,请姑父莫要嫌弃。”
    杨远桥道:“到这里来就跟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有什么短了缺了的,只管跟你姑母讲。”因瞧见旁边垂手而立的杨峼,遂介绍道:“这是你母亲表兄家的姑娘,姓齐。”
    杨峼已听说家中有女客来,一直没有谋面,此时听齐楚说话轻轻柔柔的甚为温婉,便大着胆子偷看一眼,不料正对上齐楚目光,立刻移开目光,垂下头,拱手招呼,“齐家表妹。”
    齐楚本就容易害羞,此时脸色更红,曲膝福了福,“表哥!”
    杨妡见齐楚发窘,便打圆场道:“爹爹快些用饭吧,待会儿怕菜凉了,我跟表姐辛苦这半日也得早早回去吃饭。”
    说罢跟杨远桥与杨峼分别打过招呼,拉了齐楚的手往外走。
    杨峼低着头,只觉得有片青碧色的裙角飞快地从眼前晃过,隐约有股清雅的花香。说不清是什么花,浅浅淡淡的,非常好闻。
    他不由抬头,正瞧见那穿着青碧色罗裙的身影袅袅地转到影壁后面。
    这时,素罗上前提了食盒,将里面的菜往饭桌上摆。
    杨峼正要告辞,杨远桥道:“你留下来一道吃饭,饭后我还有话问你。”
    杨峼低低应了,走近前一看,甜白瓷碟子盛着的六道菜,道道精致诱人,还有一盆嫩白的豆腐汤,汤水红绿相间煞是好看。
    杨峼顿时想起适才无意中对上的那双眼眸,羞羞怯怯的,似是受惊的小鹿,乌溜溜地泛着湿意,心头不受控制般跳了跳。
    齐楚在杨家住了半个多月,几乎天天泡在厨房里,不是整治汤水,就是做各种点心。
    有几样菜,魏氏也吃着好,特地吩咐厨子跟着齐楚学。
    待到腊月二十二,过小年的前一天,张氏才吩咐桂嬷嬷与素绢两人将齐楚送回去。魏氏与钱氏俱都各有赏赐。
    伴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天启四年的春节热热闹闹地来了。
    正月里,张氏在杨妡的劝说下没往大姨母家中去,只去了三舅公家。
    半个月没见,杨妡颇为想念齐楚,见了面当即抱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表舅母拉着张氏进了内室,恳请地道:“等到六月阿楚就十四了,先前邻里有不少来说亲的,我觉得还小就给拒了。可自从那祸害来闹过,一个说亲的都没有。我估摸着阿楚的亲事不会顺利……想托你帮忙给阿楚相个人家,家世好赖没什么,阿楚不是吃不得苦,我就希望对方能好好待阿楚,阿楚是个好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让我操过心。”说着声音有些哽,眼圈随之红了,“你说,大姐怎么就教养出那么个祸害来,我好端端的闺女让他给毁了,有时候夜里做梦醒来,真恨不得豁上我这条命跟那祸害同归于尽。可父亲说,要是我真杀了人,阿韩的前程也就毁了……”
    “三舅说得对,你可别乱来,”张氏急忙劝道:“你要是放心,等过了上元节我再来接阿楚去住些日子,正好家里三丫头也说亲,一个也是看,两个也是看,顺手的事儿。”
    两人既已说定,张氏也没留饭,与杨妡打道回府。
    马车停在角门,红莲伸手扶着杨妡下车,杨妡便瞧见,有个衣衫单薄身材瘦削的少年双手抄在袖子里,正站在墙根向阳处等着有人出来。
    杨妡心中微动,元宝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齐楚是用来打脸魏氏的~~
    第60章 邀请
    杨妡步履匆匆地往晴空阁赶, 走到空水桥,正遇到青藕往外走。
    “姑娘可算回来了, ”青藕舒一口气, 急切地道,“上次那个元宝又来了, 我担心他还是要银子。这几次下来, 拿走的银子都十几两了。”
    “我明白,”杨妡止住她,“今天我想见见他。”
    “啊?这怎么成?”青藕惊呼,“他……他万万进不得内院。”
    杨妡道:“你出去跟门房说, 他是你远房表弟,将他引到竹山堂旁边假山那里,我在哪儿见他。”
    “可我没有表弟。”
    杨妡笑道:“你只这样说,门房不会多加盘问。”
    青藕喏喏应了, 扶着杨妡往二门走。二门婆子见杨妡才刚进来又出去, 心中诧异却不敢多问,只赔着笑道:“今儿风大, 姑娘将斗篷系严实些,别着了风。”
    杨妡假作抄书,寻了《天宝通草》出来装模作样地读了片刻, 不大一会,听见门口青藕与晨耕的说话声,忙披好斗篷出来。
    绕过竹林就是座太湖石垒成的假山,元宝站在背风处不停地跺着脚, 瞧见杨妡,不顾地上冰寒,“噗通”就跪下了,连磕三个响头,方开口道:“谢姑娘接济,姑娘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杨妡看着他单薄的衣裳就觉得浑身发冷,忙道:“你快起来吧,你娘病好了?”
    元宝黯然道:“我娘冬月底过世了,已经烧了七七,我共欠了姑娘十六两七钱四分银子,如果姑娘不嫌弃我粗笨,我愿意留在姑娘身边做牛做马。”
    青藕闻言斥一声,“胡说八道,姑娘身边都是丫鬟伺候,要你这个小子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