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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感情能伤人,更伤自己,欲|望却不同。身体的本能翻涌而热烈,五官六感,纾解欲|望是取悦身体的最直接的途径,谈感情渺茫无期,谈欲|望却近在眼前。
    顾行垂下眼看着眼前的人,谢楚清感受到他的步步紧逼,平时沉着冷静的大脑在短暂的清醒后再一次乱了思考。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形。
    谢楚清表面维持的冷静下是慌乱无措,顾行看了一会儿,用了力气隐忍住想要她的冲动,俯过身,薄唇在她眼角下的泪痣上吻了吻。
    “我放你一个月,”顾行开口,“无论你考虑的结果如何,我们都做不成朋友。”
    谢楚清当时答应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不久后就经历了论文抄袭的指控,在学校处分下来后,她毫无预兆地改了自己以往所有的联系方式,与所有人断绝了来往。
    她改了动物医学的专业开始考研,自此从b市离开了整整五年。
    六年后她重新遇上顾行,他不会再给她退路。
    .
    医院里,等谢楚清挂完水,时间已经快过了十二点。
    顾行没在医院待多久,平时跟着的保镖就跟了过来,接着助理也陆续打了两三个电话过来汇报公事,基本都是关于今晚饭局上的几个经理提的case。
    按李唐绪的话来说,顾行工作狂的电波已经辐射到了公司的上上下下。这么多年来这位顾总带头赶项目到凌晨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公司老总都加班加点到这么晚,一干高管阶层和助理秘书有时候也不可能早早下班,大晚上还得打电话来汇报公事。
    想想都一把辛酸泪。
    顾行刚挂完电话,顾成迅就打了进来。顾家三叔平时没什么急事也不会给顾行打电话,此刻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灼:“顾少,老爷子今晚状况不太好,刚刚又送进医院了。”
    上回顾老爷子中了弹以后,在icu恢复了一段时间,前段时间才出的院。本来老爷子平时注意保养,身体也还健朗,平时小病小痛也恢复得不错,但到底是年纪大了,在中了一枪以后身体大大小小的隐疾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身子骨也不像以前那样爽利了。
    今晚顾老爷子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餐进了自己的书房,佣人在外面等了半天没见出来,推门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晕倒在椅子上了。
    顾行听着逐渐皱起了眉:“在哪个医院?”
    “送到人民医院了。”顾成迅快速地报了一个医院名,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急促来回的脚步声,“老爷子现在刚醒,还不肯马上做检查,大半夜的把律师和总公司几个董事都叫过来了,还吩咐我联系你过来。”
    顾成迅低了声音:“听说是老爷子明天去做公证处做……遗嘱公证。”
    之前顾老爷子身体状况还不错,也定期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因此遗嘱公证也没急着做,今晚老爷子突然要准备公证,不管从哪方面来想,逸丰集团旗下大大小小的产业怕是要大换血了。
    顾行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但眉头不见舒展:“消息传出去了吗?”
    “还没有,就通知了几个人。”顾成迅看了眼医院的走廊,上楼的楼道已经被人为封锁起来,除了保镖和医护人员再无他人,“就等顾少你了。”
    顾行挂完电话,回到了输液室,房间内,谢楚清靠着躺椅的椅背休憩,已经由浅眠转成彻底沉睡了过去。
    他的西装还披在她身上,上半身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肤色。顾行目光在谢楚清的睡颜上停顿片刻,并没有拿回自己的西装。
    他侧过脸对保镖开口:“等下醒了送她回去。”
    保镖颔首应下。
    谢楚清是被牧悠悠的电话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护士早就已经把吊瓶换下了,输液室门口只站着一个黑西装的保镖。电话那头,牧悠悠的声音悄悄地压低了:“楚清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来接你吧。”
    晚上孟和言送牧悠悠回去后,她越想越不放心,今晚顾行看楚清的眼神,两人以前不是有过节就是有旧情,顾行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带回去锁起来的样子,说不定真没把人带到医院也不一定。她脑补了一系列的旧爱反目成仇的桥段,越脑补越心慌,索性给谢楚清打了个电话。
    谢楚清还没睡醒,按了按眉角,看了眼时间,笑着回:“我好多了,悠悠你就不用来接了,等下我自己能回去。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凌晨不是还有早班吗?”
    “早班也不影响……”牧悠悠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我不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危吗。”
    谢楚清没听明白,愣了愣:“什么人身安危?”
    牧悠悠声音吞吞吐吐的,不答反问:“顾行……咳,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什么怎么样?”
    牧悠悠在电话那头喝完一盒牛奶,捏扁了盒子,神秘地解释:“就是把你带到小黑屋里锁起来关个十年八年不让你出来最后你人间蒸发让谁都找不到你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
    顾番茄(若有所思):好像也可以……
    江山:???不可以!!亲妈要报警了!!!
    ☆、第34章
    一周后, 谢楚清接到了杂志社的电话。
    “您好, 是谢楚清谢医生吗?”对方听起来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声音带着客气礼貌,“我是《当代医学论谈》的审稿组,您在之前投给我们的关于免疫层析技术的论文已经过审录取, 用稿通知等扫描文件已经通过邮箱发给您了, 后续的信息也请您有空时查收核对一下。”
    谢楚清今天放了半天假,下午才轮到她的排班。接到电话时她正趿拉着拖鞋在厨房里煎蛋, 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关了火。
    卷饼一直昂起脑袋摇着尾巴等在厨房门口,见谢楚清放下铲子,以为终于能吃上了,兴奋地“嗷呜”了一声就来蹭谢楚清的小腿, 没想到后者只是边拿着手机边蹲下来, 顺手摸了把它的脑袋。
    “我看了您投稿时提供的信息, 虽然您是宠物医生, 但论文的专业性很强。”对方还在笑着夸了句, 接着补充,“具体稿费款项邮件里也有注明,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下个月您的论文应该就能见刊了。”
    谢楚清一直没说话, 空出只手挠了挠卷饼的下巴,沉吟片刻才问:“请问下一刊有具体时间吗?”
    “在月初七八号左右,”对方以为她是焦急着登刊, 多说了句,“放心吧,不会等太久的。”
    又聊了几句,对方跟谢楚清确认了几个细节,才挂了电话。
    《当代医学论谈》是业界权威的专业性期刊,也是国内cscd核心期刊之一,登刊的论文在业内的认可度颇高,相对的,录取和引用稿件的要求也比其他杂志要高不少。
    一个月前,谢楚清将论文投稿给了杂志社,那时候她的论文已经写的差不多,最后自己核查完数据以后才寄了出去。在寄出去不久,她把论文一开始还没细化的初稿发给了关淮,关淮随后以“寻求意见”为由发给了邱衍。
    邱衍所在的怀定骨科医院内近两个月内有大范围的评定调动,如果邱衍想要借机晋升副主任医师,那么在这个时候发表职称论文是最快捷有效的办法。
    关淮在发给邱衍论文初稿后,陆陆续续地发了完善的改稿,而这些原稿都是谢楚清提供的。
    就在两周前,邱衍拿到了论文的扩展完善版,虽然不是谢楚清现在手头的最终版,但内容和数据也已经八|九差不离。
    算一算时间,对方也应该有所动作了。
    谢楚清哄完就地打滚磨牙的卷饼,从柜子里翻出包宠物饼干给卷大爷喂了一些,做完这些后,她仔细地洗了两遍手,回过头继续处理之前煎了一半的鸡蛋。
    她显然还在想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煎蛋已经焦了,蛋白边缘煎起一圈金黄的焦皮。
    谢楚清正思忖着怎么解决眼前的煎蛋,谢楚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谢小少爷从小到大被谢母宠到大,所有小磕小碰都要心疼半天,生这位小少爷的那几年谢母更是辞了自己服装设计师的工作。要是被谢母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早两个月前就已经醉酒出了车祸,还在医院躺到现在,指不定会是什么反应。
    前段时间谢母频繁地问起谢楚明的行踪,见就快要瞒不住了,谢楚明灵机一动,找个托词说自己是出校实习去了,就连实习证明都托人要来了,因此谢母此后也没再怀疑。
    本来谢楚明以为这次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谢母无意间跟谢父在饭桌上提了这事,而谢父转头跟这家公司项目经理吃饭的时候问了两句,就问出问题了。
    谢小少爷骄纵惯了,乖张到这么大,能制住这位祖宗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谢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大拇指。
    “爸让我无论如何下周回家,姐,我现在生命垂危朝不保夕,你快救救我。”谢楚明在电话那头嚎了一嗓子,还不忘装可怜,“医生昨天查房的时候还说我再过半个月就能下地拄拐了,这次要是回家,让他知道我是去喝酒车祸才进的医院,不给我打残了重新进来才怪。”
    最后声情并茂地打感情牌:“姐我相信你心地善良,下周千万要陪我回家一趟,他揍我的时候你还能拦着点,跟他讲讲道理也好。”
    “我还能讲什么道理?”谢楚清乐了,“其实不怪你,都怪你哥们绑架你去的酒吧,还要挟你喝酒,最后连代驾都不帮你找,逼迫你自己开车上路。简直太委屈了。”
    “……”她的调侃句句戳心,电话那头痛声控诉,“姐你没有良心!”
    “我有。”谢楚清敛着笑回了句,“这样吧,等下我去医院看你,给你带份煎蛋薏仁粥。”
    前后待遇落差有点大,谢楚明美滋滋地问:“真的?”
    谢楚清“嗯”了声:“刚刚煎焦了一个蛋,顺便给你带过来。”
    “……”
    谢小少爷愤愤地挂了电话。
    .
    谢楚清最后还是重新煎了蛋,去医院看望百无聊赖的谢小少爷之余,顺便见了面正在值班的牧悠悠。
    正好谢楚明的主治医师在,医生拉着谢楚清多叮嘱了两句:“要是病人想提前出院也行,就是家属得提前给他准备个轮椅,现在还不方便拄拐,轮椅要一直用到恢复期才行。”
    谢楚清听完应了声,等医生走后,转头开口:“家里有个很久没用的轮椅,等下我打个电话给王妈,让她叫人过两天送过来。”
    “姐那你再让王妈做点菜送过来吧,医院餐我都快吃吐了。”谢楚明刚喝完她带过来的粥,感慨地补了句。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家里还有轮椅啊?”
    谢楚清沉默片刻,才接话:“是原来外婆用的。”
    她口中的外婆不是谢母的母亲、谢楚明的外婆,而是谢楚清生母的母亲。
    在她生母周媛去世后,老人家的精神就一直不太稳定,时好时坏地反复发作。谢父那时候忙于生意,只能把老人家送到了疗养院,一待就是这么多年。早几年还有心地趁老人家情况好转时接到谢宅来住几天,这几年除了疗养院的费用补缺,其他的谢父已经鲜少过问了。
    丈夫早去,女儿病逝,女婿又娶了新房,老人家在疗养院这么些年,去看望最多的只是仅有的一个孙女。
    谢楚明看着他姐此刻的脸色,适时地息了声,也没敢多问几句。
    房间里一时间没有人出声。谢楚清看了遍检查报告,才开口说了几句注意事项,下午她在宠物医院还有班,就没再留太久。
    .
    下午来宠物医院的人不多。
    休息室内,沈苑照常窝在椅子中刷网页,桌上堆了一袋子零食,像是刚买的。她见谢楚清来了,扬了扬手里的包装袋:“清姐,山楂片吃吗?”
    谢楚清刚换下衣服,在洗手池边洗了遍手,闻言笑着回:“我就不吃了,等下我去诊室替你的班。明天我把卷饼带来,小苑你那堆零食可别让它看到了。”
    “反正也不是我买的,吃完了也不心疼。”沈苑小声说了句,斟酌了下才继续开口,“清姐,其实我有事贿赂你。”
    “什么事?”
    “就是……”沈苑支吾两句,看起来有些害羞,“我最近可能要订婚了……和小郑。”
    谢楚清听明白了,道了句恭喜,惊喜之余还有诧异:“这么快?”
    小郑是医院配药室的医生,平时就对沈苑照顾有加,隔三差五就约着沈苑吃饭,一开始沈苑邀请谢楚清同去的时候她还会偶尔去一次,能看出来两人似乎彼此心照不宣。上回沈苑前夫欠债,债主雇了人追来医院大闹一场,沈苑还受了不轻的伤,事后小郑也对她表现得处处关心。
    沈苑前夫欠债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鲠,现在终于解决,也能分出心思来考虑别的了。
    “我已经挑好了婚纱店,小郑他拿不准主意,我想清姐你比较靠谱,所以想试婚纱那天能不能让你帮我参考一下……”
    谢楚清应了声,还想继续开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开了。
    诊厅前台的小楠在门外悄声提醒:“清姐,来了个宠物主人,抱着只小猫要看诊,已经挂过号了。”
    诊室里坐着个女人,留着一头大波浪的卷发,身上喷了不少香水,谢楚清一推开玻璃门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女人脸上戴着一副墨镜,露出嫣然的红唇。她怀里抱了只恹恹的异国短毛猫,见谢楚清进来,先是愣了愣,接着摘下了墨镜,微笑着站起身。
    “你好,我是许瑜,邱衍的女朋友。我们上次在金宇酒店门口见过面的,还记得吗?”
    谢楚清此刻穿着白大褂,乌黑的长发也悉数束了起来,气质和那天看到的不太一样,她五官本来就生得漂亮,目光扫过来时像是汪了泓水。许瑜打量着她,又补了句:“你是这里的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