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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宁也按捺着毛躁:“不用了,我也睡不着。别让他抠喉咙了,都快抠出血了,先他弄床上去吧。”
    宁也扶着梁丰的一只胳膊,齐煊楼抓着他的另一只,把他的手指强行从他嘴巴里掏出来,按住胳膊架起来抬的扔到床上。
    梁丰难受得蜷缩起来。
    整个房间里全是酒气,齐煊楼过去把卫生间的门儿关上了,回来对站在床边快崩溃的宁也说:“你到那边去吧,我刚刚已经睡了一会儿了。这边沙发凑合一下,很快就天亮了。”
    宁也捏着房卡又站了会儿,听见梁丰来回扭动了一小会儿,渐渐睡平稳了。
    按照经验,下半夜梁丰应该是不会起来了。
    齐煊楼又催宁也去睡觉。
    宁也拿了刚才自己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想了想还是问:“你行不行啊?”
    齐煊楼边整理沙发边说:“没问题的。”
    他有没有照顾过人,宁也比谁都清楚。但是齐煊楼聪明啊,没做过的事情也会做的很好……这么想着,宁也打消了念头,转身开门准备去隔壁睡会儿了。
    倒是齐煊楼又叫他:“宁也!”
    宁也手扶着门回头:“怎么?”
    齐煊楼看着他欲言又止,目光幽幽的。
    ……懂了。
    宁也笑笑:“要么你在这边,要么我在这边,总得留个人在这边儿看着梁丰啊,万一出点儿事怎么办?”
    齐煊楼挥挥手示意他去睡。
    宁也就真的关门了。
    站在走廊上宁也深深呼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再跟他们出来喝酒,他就是蠢货!
    宁也刷卡开门,懒洋洋地单手捏着肩膀放松,正要关门,门被齐煊楼一把扶住了。
    ……有完没完?
    宁也到这会儿还没合眼,又被梁丰折腾了半个晚上,能按捺住脾气全亏这是他叫人吃饭,换个别人分分钟甩手不干。齐煊楼没眼力劲儿,这会儿要敢跟他说话,他绝对打的他这辈子看到宁也都有心理阴影。
    齐煊楼见宁也面色不豫,指指里面:“我来拿手机。”
    宁也给他让了路。
    齐煊楼在床头上拿了手机,又把自己的鞋拎走:“我拿过去,明天早上我估计起的早,不然还得敲你门。”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宁也漫不经心地点头。
    齐煊楼临出门,见宁也还在门口站着。屋里只开着盏床头灯,外面走廊上也是橙色的暗光,宁也被门挡住,整个人像藏在黑暗中一样,有种沉默的诱惑。
    他飞快凑过去在宁也脸上亲了一下,又滑又软,眼疾手快地出门溜了。
    宁也本来已经半闭着眼打瞌睡了,被齐煊楼亲了一口一个激灵清醒了,定睛一看人早就不见了。
    隔壁传来锁门的咯嗒声。
    宁也一只手恨恨抓了把头发,本来就不爽的心情简直更不爽了,是不是有病?!
    宁也本来睡眠也不好,又折腾了半夜,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天估计都快要亮了。昨晚没在门口挂请勿打扰的牌子,客房服务例行打扫的时候轻轻敲了敲他的门,一下子把宁也吵醒了。
    起来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不用。”宁也扬声对外面说了句,还想翻身睡会儿,却发现睡不着了。
    起来看了看手机,早上齐煊楼发了好几条信息:
    七点:我起来了,到楼下去吃饭,帮你拿上来吗?
    七点半:你还在睡?那你睡吧。起来到外面吃。
    八点十分:梁丰醒了,我送梁丰回家去,你醒了打电话。
    九点四十:还睡着呢?我从梁丰家出来了,给你带吃的回去,小笼包子和粥行吗?牛奶和虾饺要吗?
    十点:早饭我买好了,你起来别走啊。
    宁也扔了手机,低头看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估计齐煊楼快回来了,抓紧时间去洗了个澡。刚洗完穿好衣服,头发还湿着,齐煊楼就敲门了。
    宁也快速用毛巾揉了揉头发,把水珠擦掉,去给齐煊楼开门。
    门儿一开,齐煊楼看着里面站着的宁也,有点发怔。
    简单的t恤,头发乱蓬蓬的湿着,一部分翘着一部分贴着头皮,黑色的头发和白色的脖颈对比鲜明,简直要闪瞎齐煊楼的眼睛。
    他压了压情绪,把手里提着的餐盒举起来:“早饭。”
    宁也接过来往里走:“麻烦你了,梁丰回家了?”
    “嗯。”齐煊楼钻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
    宁也打开盒子看了看,一屉小包子,一屉虾饺,还有一碗小米粥和一盒奶。他撕着牛奶吸管外的塑料纸:“梁丰他爸妈没说什么吧?”
    “没有。梁丰洗了澡清爽点儿了,就说醉的不厉害。”齐煊楼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包子冷了吗?”
    宁也吸了口牛奶,掰开筷子戳了下包子,他其实不是很想吃:“还凑合。你吃过了吗?”
    话一出口,也有点愣。
    好熟悉的对话。
    。
    春天卷着风一样的过去了,初夏悠悠到来。
    上次集体活动之后,齐煊楼也忙了起来。他今年本来已经拿到了保送的资格,但是他和前世的选择一样,放弃了,准备再战一年。
    府城一中在高端竞赛中成绩一直比较普通,齐煊楼去年拿了省一,今年理所当然成了学校的一号种子选手,从校领导到班主任、辅导老师都非常重视,可以说专门针对齐煊楼做了调整,在实验楼给他腾了个教室,放弃了部分课程的课堂教学,腾出时间来进行针对性复习。
    课间操什么的齐煊楼早就不用上了,平常在学校里碰到,手里抱着的都是各种学霸级专用习题册。梁丰有次翻了翻,两眼冒圈圈,一脸菜色地还回去了,回来跟宁也吐槽:“一个字都看不懂!我差点以为自己不是中国人!”
    痛心疾首的,宁也被他逗的直乐。
    上辈子宁也跟梁丰差不多,虽然不说,但内心里其实是特别崇拜齐煊楼的,大概是学渣天生对学霸的一种膜拜感作祟吧,对于他们能够轻而易举搞定自己一看就头大的东西,总的来说还是蛮服气的。
    但是转念就想这样耀眼的齐煊楼已经再不是自己的了,也觉得有些莫名的怅惘。
    老是会记起梁丰喝醉那天,黑暗中齐煊楼突然亲自己的那一下。
    临近高考,学校的气氛更严肃了。宁也对考试啊,老师啊什么呢的已经没什么敬畏感了,上课下课认真的打着酱油。
    某天课间操没去,跑去卫生间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有人八卦:“你知道高一三班那个纪少衡不?去年半年休学了,这半年又跟着上高一那个。”
    另一个:“知道呀,以前不是我们这一届的吗。那会儿学习挺好的,长得也还行,我们班好多女生喜欢他。”
    “跟你说个八卦啊,估计没几个人知道的。纪少衡休学根本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他是同性恋!半夜发短信被家里发现了,他爸妈在家里关了他半年,硬说是人家勾引他,逼得那个男生转学了。没办法咯,人家家里有钱,他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不是吧?我见他现在每天照样跟好几个男生一起走啊。”另外一个声音,“高一三班不还有个男生叫宁也的吗,之前学校食堂门口打架吊的飞起,后来听说是一班齐煊楼给背了锅,就口头警告了一下就完事儿了。校领导们每天牛逼个屁啊,遇到齐煊楼家连个屁都不敢放。”
    “跟齐煊楼家杠上有什么好啊,他家一年给学校捐多少钱啊,校领导们又不傻。我也挺奇怪的,按理说齐煊楼要跟宁也关系那么好,他不可能不知道纪少衡的事儿啊,也不管宁也跟纪少衡天天一起走。哎呀,有钱人想法搞不懂。”
    “嘿嘿嘿,谁知道咧。”另一个突然猥琐地笑了笑,“齐煊楼跟宁也,还有纪少衡指不定是什么关系呢。宁也那会儿把我们班女生迷的七晕八素的,纪少衡跟齐煊楼搞不好都看上他呢?谁知道什么玩意儿。”
    “被宁也扇了耳光那个,以前跟个小混混混的,听说那个小混混看上的是温珊珊。知道温珊珊不?好像也老跟宁也他们凑一块。估计是找宁也报复的,没想到被人打了一顿,后来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我跟你说那人之前可嚣张了,被宁也当众打了一顿居然没还手,不好说。”
    “宁也看起来也就那样吧,呵呵,还不是被齐煊楼和纪少衡玩一玩。齐煊楼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男生女生都差不多,反正讲题什么的都给讲,但是平常就很冷淡,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现在突然跟这个宁也这么好,哎你说,要是齐煊楼也是同性恋,最后会不会跟纪少衡搞在一起啊?我觉得宁也也就是个幌子。”
    “不知道,咦,好恶心。”
    两人嘻嘻哈哈出去了。
    宁也慢慢推门出来,脸色铁青。
    虽然知道纸包不住火,但是本来以为纪少衡敢回府城一中,保密措施应该做到位了才对,没想到这还没半年,就开始有流言蜚语了。
    不能再让齐煊楼动不动就往三班跑了。
    八卦一旦开始,谣言就越来越多。现在大家基本还是男生女生谈恋爱都会害羞的年纪和风气,两个男生都能谈恋爱这简直是奇谈,猎奇效果堪比日后“艳照门”“裸照门”,信息量十分爆炸。
    不到一个月,连有天梁丰都偷偷问宁也了:“宁哥,我怎么听人说……纪少衡他……你知道吗?”
    “什么?”宁也问梁丰,“说什么了?”
    梁丰一脸纠结,说得超艰难:“我怎么听人说纪少衡跟齐煊楼谈恋爱着呢。我是不是听错对象了?”
    三人成虎真是没说错,这才多久,齐煊楼跟纪少衡谈恋爱这件事已经快要变成真事儿了。
    宁也捋了梁丰脑门儿一把:“说话带带脑子,你看看齐煊楼那怂样儿,每天快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了,吃饭的时候念叨的都是数学公式,他能跟纪少衡谈恋爱啊?有这空不如睡会儿觉。”
    梁丰摸着脑袋嘿嘿嘿:“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他们说的信誓旦旦的吓死我了。”
    “别乱七八糟瞎想哈。”宁也批评他,“下次谁说这话你告诉我,揍不死他。”
    梁丰傻笑:“行,行。”
    打发走了梁丰,宁也趴在桌子上睡觉,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这件事。
    谣言有多可怕,他早就知道了。
    这时候纪少衡估计也听到了,他怎么想?
    至于齐煊楼……谁敢在齐煊楼跟前说三道四?
    反正觉得特别不爽,齐煊楼在拼命看书考奥数给学校争面子,一群天天就知道聊天打屁的怂球凭什么背后指着他说三道四?
    纪少衡不知道是真没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每天照常上下课,脸上一派阳光灿烂,无忧无虑毫无身为舆论漩涡的自觉。
    宁也觉得他要么是真能忍,要么就是完全不在乎,反正心理承受能力挺强的。
    梁丰自从上次被宁也敲打过,也力挺纪少衡,齐煊楼不在的时候照样四个男生一起走。反正听人说两个人谈恋爱的,没听说四个人一起谈的,他底气很足。
    也是很年轻人的想法。
    天渐渐热起来,树梢仿佛一夜之间种满了树叶,日光从斑驳宽阔的枝叶间渗下来,在地上落出一个个小小的光片。
    蝉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喧闹。
    这天上体育课,纪少衡去找了个篮球玩,一开始人凑不够,他跟宁也比投篮玩儿。隔了没多久来了几个也是同时上体育课的男生,大家混在一起玩。
    对方球品不行,或者是故意的,明明分成两组的,但是宁也和纪少衡这组的另外三个傻逼专门给对方送分,一开始还隐晦一点儿,到后来索性遮掩也不遮掩了,光明正大送。
    纪少衡把球惯在地上:“什么意思?玩球图个乐,关系好你们怎么不换个地方玩?上个体育课还打假球你们是不是来搞笑的?”
    对方不承认:“什么意思?输不起就别玩!”
    “我他妈就站在篮板下面,没人防守,你不给我传非要扔三分线外,是不是有病?”纪少衡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