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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炼狱2
    青藤停止打坐,实在是因为周边太吵了。
    喧闹的声音就如瀑布激打在石块上一般,“哄隆隆”的,只知道掺杂着很多声音,却听不清任何一个人在说什么。
    青藤努力了一下,发现想沉心静气也办不到分毫。
    既然聚集不了自己的意念,那索性也就不要在打坐了,免的走火入魔。
    青藤舒展了一下筋骨睁开眼睛,刚想唤来阿贵,给他点干饼渣子吃,便看到胡子鉴身后的墙上,用五把匕首钉死了一个少年。
    刚想仔细查看这个倒霉的少年是谁,胡子鉴便恶劣的用手捏起少年的下巴,被迫他屈辱的抬起头来。
    青藤瞪大眼睛,是阿贵!
    阿贵还并没有死绝,因为那把钉死在他喉咙口的匕首并没有拔出来。
    虽然导致他现在不能说话,但也因此没有令他大出血,还十分痛苦的活着。
    胡子鉴一改往日敦厚善良的模样,捏着阿贵不断溢出鲜血的脸颊说道。
    “看见了吗?这就是找我报仇的下场!”
    他恶劣的嗤笑,另一只手还在悠哉悠哉的抚摸自己的胡须。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恨我,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呢?你们又打不过我!”
    胡子鉴的这番话气的众人牙痒痒,不少人都想抄家伙上去群殴他。
    但阿贵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就在这里,阴毒残忍,骇的他们一时不敢上前。
    胡子鉴对他们很是不屑,毕竟对于他而言,杀这些凡夫俗子就跟割韭菜一样简单。
    若不是要拿这个阿贵杀鸡儆猴,他都靠近不了自己几步,早就一命呜呼了。
    胡子鉴不屑的斜剃了他们一眼。
    “你们混到现在这副模样,能怪谁?还不是你们自己蠢!这么容易就被我骗了。
    还没能力!你瞧瞧那几个武功高强的,还不是毫发无伤的上去了!
    你们怨我?没用。要怨!就怨你们自己没能力!”
    虽他说的是事实,但有谁会愿意被人骗了还被同一个人骂蠢。
    不知是谁气不过,混在人群里朝他扔了个臭鞋子,臭鞋子的准头不好,完美的错过胡子鉴的脸斜斜的扔在墙上。
    可能是老天有眼,这么烂的准头,鞋子上挂的烂泥血污居然砸在墙上四处飞溅,“啪!”的十有八九黏在了胡子鉴脸上……
    胡子鉴缓缓摸了一把心爱的胡须,发现众多烂泥居然将他的胡子黏在一起结成了块,邋遢的一塌糊涂。
    俨然是美髯公成了烂泥龟。
    胡子鉴气的八角须都抖了抖,凶狠的骂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猢狲!给我出来!”
    四周围着他的人群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也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都大快人心的围着他抿唇窃笑。
    胡子鉴抽出腰间长剑直指一个农妇,凶神恶煞的说道。
    “说!是不是你!”
    这农妇正是将自己女儿杀了放血给小儿子喝的那个邋遢农妇。
    邋遢农妇哪里见过这么岑光瓦亮的长剑,吓的双腿一哆嗦就跪了下来。
    她颤抖着声线连连罢手求饶。
    “不是我不是我!大侠明察不是我扔的!”
    这等恶人在她口中竟成了大侠?不少人纷纷对她怒目而视。
    邋遢农妇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躲到了自己大女儿的身后,六女儿踹了她一脚,见她还是拼命的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往外推,不由厉声道。
    “怕什么!”
    此刻邋遢农妇也不与她计较,若是往常,她非打断六女儿的腿不可。
    胡子鉴可笑的看着不断往后钻去邋遢农妇,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将长剑指在大女儿的喉咙。
    大女儿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双手还是抱着她七弟弟,把他护在怀里。
    胡子鉴戏虐的冷哼一声,“怕什么?我看你们一个个倒是怕的很。”
    六女儿一把推开大女儿,自己一个人站在胡子鉴的长剑前,傲气的斥道。
    “是我扔的!你想怎么样就放马过来!”
    她的脸蛋被烂泥鲜血糊的一塌糊涂。一双怒火冲天的妙曼桃花眼却怎么也挡不住。
    胡子鉴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咄咄逼人的长剑轻浮的挑起她的下巴。
    “你扔的?”
    “对!就是我扔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他们所有人都无关!你有什么招数就往我身上使吧!”
    六女儿挺直腰杆,在一群不断后退的人群中显的格外勇敢。
    大女儿后怕的将六女儿往后拉了拉,低声呵斥。
    “阮诗!胡闹什么!还不快给人家赔罪!”
    被唤做阮诗的六女儿挣脱大女儿来拉她的手,倔强的说道。
    “我凭什么赔罪!应该是他给我赔罪!都是这个卑鄙小人!才害的二姐姐和三姐姐死掉的!”
    阮诗双眸通红,却倔强的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这么多天她已经哭够了,也绝望够了。
    她本以为她的母亲只是偏爱弟弟,并不是不疼爱他们。但这么多天她母亲的所作所为赤裸裸的告诉她,她根本就没把她们当人看!
    也根本不会为她的女儿们报仇雪恨,她的母亲心里只有钱和她的儿子。
    多么可笑…在众多吸血蝙蝠扑向弟弟,而她的母亲竟毫不犹豫的把二女儿三女儿扔出去当盾牌的时候……她才对她的母亲彻底失望。
    死掉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活着也无依无靠,只是一个换钱的工具而已。
    阮诗撇了一眼被钉死在墙上的阿贵,心中有些羡慕他那即便死了也对他依依不舍的娘亲。
    胡子鉴并没有一剑戳上去给她来个痛快,而是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了起来。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道。
    “你倒是有几分脾气,我喜欢。”
    阮诗嫌弃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谁要你喜欢!长毛怪!”
    胡子鉴最得意的就是自己柔顺飘逸的长胡子,此刻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嫌弃,他抽了抽嘴角,暗骂她没品位。
    但他向来就不喜欢太过温顺的女人,这种有脾气的小妞最是对他胃口,他上前好言诱惑。
    “我的喜欢于现下而言,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乖乖从了我,我便护你一家平安,有吃有喝,如何?”
    “滚!谁要你的喜欢,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真让人恶心!”
    阮诗毫不留情的打掉胡子鉴伸过来的手,双眸喷火般要把他烧成灰烬。
    胡子鉴吃痛的收回手,没好气的骂道。
    “你可想清楚了!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可别不知好歹!”
    说罢,胡子鉴再次拔出腰间长刀,作势就要往她的七弟弟脖子上砍去。
    邋遢农妇吓的肝胆欲裂,连忙将大女儿推了出去,将她与胡子鉴撞了个满怀。
    “大人…大人!小孩子童言无忌,你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邋遢农妇一脚踹在阮诗的膝盖上,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被迫让她跪在地上。
    “我这大女儿最是柔顺,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就让她!就让她来伺候大人吧!”
    邋遢农妇的一番话吓的大女儿脸色煞白,止不住的浑身发抖,如一个吓破胆的鹌鹑一般窝在胡子鉴怀里不敢动弹。
    大女儿的身子倒是柔软温润,胡子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是样貌没那个小的出彩,身上还臭哄哄的恶心的厉害。
    胡子鉴反手就把大女儿推开了,一把抓过跪在地上阮诗的头发,就被迫她抬起头来看自己。
    “哼!这个不听话,我就偏要这个。”
    胡子鉴皮笑肉不笑的将阮诗拖到怀里,被制住头发的阮诗不顾一切的对他拳打脚踢。
    胡子鉴被她闹的烦了,狠狠一甩,将她扔到了墙上。
    阮诗的后背猝不及防的撞在墙壁上,肋骨碎裂,令她不得不呕出一口血来。
    她软软的从墙上滑落,留下一道血痕,在昏黄跳跃的烛光里格外狰狞可怖。
    阮诗吃力的抬起手,缓缓摸过去握住钉在阿贵脚踝上的匕首,搀扶着站起来。
    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阴沉着脸骂道。
    “你就这点本事吗?还不够给我挠痒。”她往脚边唾了口血沫,“渣子!”
    “你说什么?!”胡子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面目狰狞的说道,“别以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分清楚些,你才是渣子。”
    胡子鉴捏着她脖子的手缓缓收紧,将她高高举在头顶下不着地,享受着她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紫妖艳。善良敦厚的脸上露出疯狂变态的笑意。
    “掐死你,和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看,我让你死,你就得……啊!……”
    胡子鉴还没得意完,阮诗就挣扎着奋力打下墙上的油灯,握了灯盏就往胡子鉴眼睛扎去。
    胡子鉴一把扔开阮诗,未让阮诗得逞,滚烫的热油却都撒在胡子鉴的身上,一点星火便将他整个人都燃遍。
    他尖叫一声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奈何他身上的烛油太多,灭了又被燃烧起来。
    阮诗疯魔了一般跳跃着去拿别的灯盏,毫无章法的全数往胡子鉴身上泼去。
    胡子鉴滚打躲避着,不少灯盏里的油落地成火,惊退不少人群。
    他见滚打没办法灭火,忍了疼痛把燃烧的衣服全扒了扔在地上,任由头发胡须着这火也要提剑去宰了阮诗。
    他全身十有八九都被灼烧,火红褶皱一片,一只眼睛也被烧成了漆黑,双唇也被灼烧萎缩,露出里头的森森白牙。
    他不顾一切冲过去的模样像是恶鬼从炼狱里爬出来索命。
    阮诗被吓退一步,背靠后墙退无可退后强鼓起勇气提着匕首冲过去,打算与他孤注一掷。
    胡子鉴得罪的并不只有阮诗一人,眼下看他落魄,不少有些本事的人都站出头来把手里的家伙往他身上扔。
    锅碗瓢盆、鞋帽调羹。清一色的都往胡子鉴身上砸去。
    胡子鉴本就受了极重的烫伤,就连奔跑也要耗费很多力气,哪里承受得了这么多重物的锤击。
    他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
    阮诗眼中一亮,咬紧下唇对准他的琵琶骨一把就扎了下去。
    “啊!!!”
    胡子鉴吃痛嘶吼,一把将阮诗扔了出去。
    阮诗被他扔在地上拖行了好几米,整个背部都被磨掉了皮,吐出一口血挣扎着坐起来,恶狠狠的盯着他。
    周围的人群见胡子鉴动弹不得,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要将他乱棍打死,以泄心头之愤。
    胡子鉴抽出身侧长剑抵挡,但寡不敌众,依旧有不少乱棍打在他身上,令他痛到差点昏厥过去。
    这些蝼蚁,这些蝼蚁竟然也敢造反!
    胡子鉴提气砍落一个壮汉的手臂,慌不择路的逃入了通往二层的甬道。
    众人刚从二层逃命下来,对这黑漆漆的甬道有本能的畏惧,才刚冲到甬道口,便如有屏障一般,纷纷停下脚步,不敢再前进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