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公寓的时候,张骞宇看到了楼下正在收摊的水果店,脑子里便飞快的回忆起高中分文理班的场景……
“啪”的一声,磊子把一本厚厚的同学录扔到他桌子上,那语气仿佛是他必须得完成的任务,“快给我写个同学录,写完了还得让别人写呢!”
张骞宇被猛地落在书桌上的东西吓了一跳,瞬间从昏沉的睡意中清醒,瞅了一眼那个花哨的本子,一脸鄙视的说:“你也学着那些女生写这个?”
“少废话,快写,没两天就分班了,谁还有工夫写这个?”
张骞宇不慌不忙的坐起来,拿起同学录饶有兴趣的翻看着。
呵,胖子徐也真敢写,他哪有一米七啊!
呦,二师兄居然好集邮?难怪传达室那的信怎么总是缺邮票呢!
哈哈,这货居然爱吃肘子!
陆芳这人平时叽叽喳喳的居然还练过小提琴?气质不符啊,她更适合去二人转大舞台驻演。
张骞宇肆无忌惮的在心里嘲笑着这帮人卑劣的个人信息,直到将厚厚的同学录翻的不剩几页,一行行辨识度极高的字迹出现在他眼前。
这个字迹根本不像班上那些书呆子一笔一划横平竖直的字体,而是飘逸洒脱、随意自在的笔触,倒更像是攀爬植物生长出的新嫩前端,如触角般弯曲婀娜。
怎么来形容更直观一些呢?
哦,对!更像是常被用在英文字母中饶有情调的花体。
姓名:秦晴
体重:45公斤
身高:16八厘米
生日:12月5日
星座:白羊座
……
张骞宇一条一条的看着,还时不时地挑挑眉毛。不自觉的在心里默念着她的每一条个人信息,直到看到爱好那一栏的时候,连向来对什么都不冷不热的他都震惊了,居然不是舞蹈?!
也对,谁会将整天把自己累死累活的事儿当成爱好呢!
张骞宇满脸的黑线,不过看着依然飘逸洒脱的那三个字,竟也无可奈何的笑了!
爱好:吃桔子
寻着最深处的记忆,张骞宇鬼使神差的买了一袋子不知火。那个只用一年多时间就搞定了高考的高智商脑子,居然荒谬的觉得女人只要吃些爱吃的东西,心情就能变好。
这一抹刺眼的黄,仿佛是漆黑冰冷的空间里燃起的温暖火光。
秦晴空洞的眼神刹那间找到了焦点,震惊的表情慢慢变成狂喜。
任谁都不知道这东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这一抹黄早已被她小心翼翼的供在心里的神龛。
它就像灯塔对迷航船只的影响一样,鼓励着她挨过难熬的高中,陪伴着她经历甜蜜的初恋,支撑着她克服背井离乡的险阻,又披荆斩棘的归来。
这抹黄对她来说是光亮,是希望,更是一颗种子,早已在龟裂干涸的心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长成一片参天……
多年之后这又丑又皱的东西重新闯入她的世界,她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触碰。
怕是幻觉,怕一碰就消失!
她只想把头埋在膝盖间,紧闭着双眼用记忆把这一幕刻在脑海里。可再睁开眼时,两行水痕已夺眶而出。
她还是抬起了手,待手指触碰到这熟悉的纹理时,水痕早已决堤。
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哭闹的婴儿,张骞宇小心翼翼的将蜷缩成一团的秦晴拥入怀中,“不哭了好不好?”
此时此刻,秦晴心里的那一根长久紧绷的弦仿佛被拨动。
她挣脱开张骞宇的怀抱,反抓住他的胳膊,目光如炬,“你还爱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还爱我!”
显而易见,她把他当成李梓峰了。
腾起的怒火驱使他猛然起身,企图摆脱掉她的炙热目光,哪知秦晴不死心的依附着他,摇摇晃晃的也站了起来。
白皙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背,酒精的原因使她皮肤滚烫,如一圈烙铁落在他的腰间,即便隔着衬衣他都能感受得到。
张骞宇开始有些烦躁了,他握住她的肩头,将她与自己拉开一定的距离,可哪成想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的更紧。
他开始喘不过气来,体温也变得跟秦晴一样滚烫。
这触感对他来说是一种刑法,痛苦难耐。僵持之下,他脑中出现无数蜂鸣声,扰得他意识混乱,他咬紧牙关、唇线紧绷,不允许自己缴械投降。
张骞宇突然用力拉下环抱在腰间的手臂,狠狠地推开她,不假思索的冲这个晕了头脑的女人喊了出来,“你醒醒吧,他都要结婚了!”
秦晴愣住了!
张骞宇也愣住了!
李梓峰要和林氏千金结婚的消息前几天就已经在业界传开了,人人称赞两人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作为同行的张骞宇自然也对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清楚的很。
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怎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秦晴。
假装不经意的提起?又或者旁敲侧击的暗示她?亦或者叫上磊子和大芳,至少人多些,安慰也更多些嘛!
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冲动,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愣住的女人回过神来,突然发了疯的捶打他的胸膛,“不可能,你骗人,我知道,你还爱我的。”
张骞宇试图控制住她的双手,可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充盈酒气的吻就撞上了他的嘴唇。
急切和恐慌之下,秦晴双手捧起他的脸,毫无章法的索吻,努力的想要唤起对方的回应,可任她如何吻这个男人,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张骞宇是接过吻的,但此时此刻的吻倒更像是啃,仿佛她想通过这种近乎血腥的方式发泄对他的怨与爱。
但他知道,这种怨与爱,与他无关!
张骞宇用尽全力拉开一些距离,而她却轻而易举挣脱开他的钳制,再次执着的吻了上来。
不知道是因为酒后的秦晴拥有一股强大的蛮力,还是因为他已经濒临丢盔卸甲的边缘,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挣脱开他。
她不得章法的吻着他的嘴唇、脸颊,一路向下的唇舌经过下巴落到脖颈上,炙热的嘴唇一紧,狠狠地吮吸着他上下翻滚的喉结。
张骞宇再无招架之力,极度压抑的猛兽最终冲破了牢笼。
“秦晴,你可别后悔,这是你自找的!”
直到玻璃上慢慢结出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的厅才重归平静……
不知睡了多久,秦晴猛地睁开双眼,所有记忆瞬间归位,她突然慌乱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从他的鼻腔传出来,让她原本慌乱的心,稍稍平复下来。
她将头又缓慢的转了回来,生怕惊动这个男人。
视线落入窗外,天空还是黑蒙蒙的,她轻轻的起身,随手拿起一件长衫胡乱的穿上。
借着投射进来的清亮月光,秦晴光着脚走到厅,散落一地的酒瓶和衣衫让她灵魂出窍般呆立了很久。最后她抿紧长衫,准备转身的时候,目光落在一片凌乱之下静静躺着的是那只木簪子上。
不可否认,今晚对秦晴来说是一种冲入云霄般的极致体验,可到底是酒精作祟的结果,一切都还能够回到正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