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同样生活在北京的这五个人来说也算缘分匪浅。
小时候,张骞宇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在自家附近摆摊卖水果,一年四季辛苦拉扯着一双儿女,虽然并不富裕,可也算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一开始卖单一水果发展到后来卖各种水果,再加上做的是良心买卖、诚信买卖,附近的居民也都愿意去老张家买水果。
生意越做越好,张父张母觉得既然做生意也能挣钱,就从来没要求过自己儿女的学习,更不曾想过让他们上大学。于是张家大女儿从高中毕业就帮家里打点生意,作为小儿子的张骞宇对学习也从来不上心,整天插科打诨的过日子。
跟张骞宇截然不同的是李梓峰。
李梓峰祖籍南通,上世纪七十年代,李梓峰的爷爷李德强被任命为这个东北小城的市领导班子成员,李梓峰的爸爸和奶奶便跟着李德强举家搬来这个小城。
后来李梓峰的父亲进入一个事业单位工作,便认识了李梓峰的母亲,两人相识相爱,同当时所有的年轻人一样组成了家庭。不到两年的时间便生下了李梓峰,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也比绝大多数的家庭都殷实。
小梓峰也争气,从小学习就优秀,生的一副白净挺拔的好相貌,长辈对待家里这个唯一孩子的所有要求可以说是尽数满足,不过这也使李梓峰养成了强势的性格,在家里的地位绝对是第一。
虽然出生在这个小城,可祖籍是南方人的李梓峰格外偏爱南方水果,于是父母两人总是给他买最先上市的水果,菠萝、香蕉、桔子、水蜜桃。在冰天雪地的东北,即使没有卖的,也会拜托水果店老板进些南方水果,哪怕价钱昂贵也舍得为李梓峰买。
于是,李家自然而然的就与张家有了很多交集。
就这样,小小的李梓峰与同岁的张骞宇熟络起来,两人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级,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直到高中两人才不在一个班级了。
两人就读的高中是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也是在这所高中里,这五个人产生了丰富多彩的交集。
这些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们需要面对的是艰苦难耐的高中生活,经历着同样的苦难,同学们便很快打成一片,志同道合的在一起,臭味相投的攒一拨,私底下讨论着这个年龄段里最热衷的话题,无非就是哪个最帅、哪个最美,倒是好不热闹。
“我觉得还是3班的那个女生好看,那眼睛大的,那皮肤白的,那头发那顺溜。”稍靠后的男生说着,还不时在自己那个鸡窝似的头上比划。
“要我说啊,就坐在那儿的女生最漂亮,那气质,怎么形容呢?俩字,词穷!”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词汇蹦出来呢,结果大家听到徐磊一本正经的说出最后两个字时,瞬间不给面子的解散了。
徐磊,算是最早打开局面的人。
整个班里五十来个同学,也只有三两个人互相认识,像他这种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的人能这么快跟大家打成一片,其秘诀也就三个字,特能侃!
见他一本正经的大侃特侃,周圈的同学们纷纷配合着作起哄状依次散去,只有隔着窄窄过道的陆芳凑过来悄悄的对徐磊说道:“我觉得你的眼光比你的口才好太多了。”
猛地人群散去,徐磊才发现自己刚才的高谈阔论早就被旁边的女生收入耳中。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那放飞自我的头发,可不一会儿便狐疑的看着她问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陆芳却冲他耸耸肩,啥也没说!
也许对于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如何形容角落里的女生可能确实是词穷了。
就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猛一看这个女生好像确实不如3班的那个漂亮,但是她五官立体英气十足,气质出众,不过分妩媚却也楚楚动人,偶尔笑笑,脸颊上的酒窝便又圆又深,她的性格更是爽朗直接,还开得起玩笑,也是出于这些原因,秦晴被班里的男生们当成了班花一样的存在。
大家相处的时间长了,同学们才渐渐发现秦晴的美不单单是父母基因造就的,更跟她从小练舞有很大关系。
秦晴的父亲秦正培是当地乐团指挥,母亲王悦琴是秦正培所在乐团的一名歌唱演员。
因为乐团在全国来说也算小有名气,演出机会就很多,年轻时的两人便经常随乐团去外地演出,在一来二去的接触中,她被他出类拔萃的才华所征服,他被她温婉善良的性格所吸引,不久便在大家的祝福中结为夫妻。
两人婚后的生活和谐甜蜜,陈旧的家属楼里总能传出他弹琴她歌唱的悠扬旋律,羡煞旁人。
二人世界没过多久,两人爱的结晶便随之而来。
为了回归家庭照顾孩子,王悦琴在事业和家庭中倾向了家庭,只参加本市的歌唱演出,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秦晴身上。
可热爱歌唱事业的她,就这么放弃歌唱多少有些不甘心,于是就等秦晴大一些了,开始在本地的重点高中兼任声乐老师,以此来弥补心中的遗憾。这看似无心的举动,却在她兢兢业业的态度下有了惊人的成绩,经她手带出来的音乐特长生高考成绩都非常优秀。
由此夫妻二人便生出了让女儿往音乐方向发现的想法,奈何秦晴一点都没继承父母的音乐素养,两人无奈的只好曲线救国,培养女儿的舞蹈才能。
但是就学习什么舞种这个问题上,夫妻俩同样没少闹心,考虑到秦晴爽朗直接的性格,婉转动人的民族舞、优雅含蓄的芭蕾舞是不可能了,最终定下学习现代舞还是秦正培单位一位老演员不经意说的一句话。
那天晚上,秦正培打算带着女儿去学校接王悦琴下班。刚要走出家属院,一低头看见女儿冻着直哆嗦,这才发现出门忘记给她戴帽子了,于是便嘱咐女儿在门口的路灯下等他。
等到他取了帽子给女儿带上,正好赶上从门卫室出来的乐团编曲老吴,秦正培冲他点头,老吴跟他打趣道,“呦,秦团长,一看你闺女,我就想起那首《路灯下的小姑娘》”。
当时这首歌正火遍全国,连带着迪斯科一并受人追捧。
就这样因为简单的一句调侃,秦晴开始接触现代舞。
值得庆幸的是,秦晴从小精力旺盛,好动恶静,也算入对行了。
作为舞蹈特长生的秦晴除了上课,课余时间还得练舞,学习成绩自然不如班上大多数同学。班主任也考虑到她是女生中个头最高的,便将她安排在了教室最后排座位的角落里,周围坐着的也都是不怎么学习的混世魔王们。
可是再怎么混世魔王,毕竟也还是一些处于青春期的大男孩,面对漂亮的秦晴,总是有些懵懵懂懂的情愫,再加上秦晴直爽不扭捏的性格,倒是很快跟班上的这些让老师们都头疼的男生打成了一片。
大妞这个外号也是那时叫起来的。
记得有一次体育课结束,大家回到教室还在兴奋的继续着在操场上的话题,这当中闹的最欢的要数徐磊和陆芳了。
“你就吹吧,就你这个头,跳高能跳一米五?”
陆芳斜着眼瞅了一下徐磊的那双小短腿,接着说,“你从杆下钻过去的吧?”说完,陆芳笑趴在了课桌上,双手还时不时地拍打在桌子上。
“我怎么跳不到一米五啊?今天就跳过去了,秦晴还看见了!”徐磊铁青的脸指着秦晴,用凌厉的眼光看着角落里的秦晴,像是渴望着她快给自己作证。
还没等秦晴说话,陆芳一改刚才趴着的姿势,转而插着腰吊着嗓门说道:“你就看这大傻妞儿好说话吧,她啥人我还不知道吗,你让她给你证明你能上天,她都答应!”
听到陆芳的话,顿时秦晴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原来我这么能睁眼说瞎话啊?”话音刚落,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还不时的点着头。
从此大妞的外号也就流传开来了,只是只有徐磊这么不正经的人才叫她小妞。
也正是从高一开始,徐磊和陆芳这对欢喜冤家从高中吵到了大学,又从大学吵成了两口子。
在这个班级里的还有一个人,也是后来屡次被拿出来在高考动员大会上用来激励考生的主人公——张骞宇。
张骞宇父母忙着做生意,根本无暇顾及孩子的学习,大他七岁的姐姐反而在生活和学习上对他关心更多点。
张骞宇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在中考时蒙混过关,考到了重点高中。
然而高中的知识量已经不能仗着小聪明出成绩了,以至于张骞宇的学习成绩常常在班里排在下游,吊儿郎当的形象也使得班主任都不怎么重视他,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他的座位也就随着每次考试成绩的下滑而后移,一直移到了最后一排,无法再移才算罢了。
但是在班里其他男生看来,张骞宇这是因祸得福了,成绩下来没关系,反正张骞宇从来不在乎成绩,可是便宜他小子了,居然能和大妞一桌,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高一的时候张骞宇瘦瘦小小的,是极其沉默寡言的人,个头还没秦晴高,天天也不学习,总是歪着头趴在桌子上睡觉。
仅有的一些说话机会也是在课间的时候,邻班的李梓峰贱唆唆的来找他,他才难得的跟他聊几句前一天晚上玩的游戏,以至于李梓峰总是在一起回家的路上无解的看着张骞宇:“听说你小子在你们班里玩深沉?你小子校内和校外是两个人吧,性格怎么差这么多,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张骞宇也不着急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他,猛一下子就用胳膊圈住李梓峰的脖子:“小心我把你分裂了!”说着还不忘将李梓峰往地上拽。
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腿的结伴消失在了放学回家的学生潮里。
面对周围的混世魔王们,秦晴向来是很随和的人,周围人跟她借笔纸之类的东西,她也毫不犹豫,连其她女生内急借卫生纸,她都答应,大家还调侃她说:“大妞,你练跳舞真是可惜了,你应该在公共厕所门口支个摊儿卖卫生纸!”
秦晴倒也不示弱:“我觉得也是,就你们这新陈代谢的能力,我早晚也得发达了!”说着还不忘指着带头起哄的二师兄微微隆起的肚子,后者自知嘴拙,也就不再跟秦晴辩驳了。
有一次秦晴还因为借给张骞宇卫生纸被老师点名骂。
一次化学课上,任课老师正面对着黑板写着冗长的化学式,张骞宇突然凑到秦晴面前小声的说:“我上厕所,借我点卫生纸。”
秦晴下意识的问他:“大号,小号?”
前面的二师兄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讪讪地笑着回头跟秦晴说:“他小号不用纸!”
听二师兄说完,秦晴才意识到平时女生跟她借卫生纸,她都会问是大号还是小号,这样就避免了卫生纸给少了不够用或者给多了浪费的现象,可这次万万没考虑到借卫生纸的是男生。
秦晴仿佛正处在尴尬的暴风眼中无法脱身
讲台上却偏偏传来老师严厉的斥责声:“秦晴,你们上课期间交头接耳说啥呢?”似乎知道周围人都是混世魔王,化学老师干脆只斥责秦晴一个人。
被点了名的秦晴畏首畏尾的站起来,支支吾吾的啥也说不出来,白皙的小脸顷刻间变成了熟透了的粉红色桃子一般,修长白皙的十根手指在桌子下面纠结的交织在一起。
张骞宇干脆站起来,很大声了说了句,“老师,我想上厕所!”
老师见状也就警告几句之后,同意了他的请求,便让秦晴坐下继续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