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英的行为虽说是胡闹,可是她胡闹得有限度,只对一个人。是谁将她的隐私爆出去闹得满校风雨,除了那个张嘉怡,还有别人共有动机吗?同时,他对校方这样的处理方式感到怒不可加。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简直让他一分钟都忍受不了。如果校方低调处理,行为谨慎,俊英会落得这么个风评?在圣约翰念书的,都是有脸面人家的孩子,一传十十传百,俊英还有名誉?
宋司令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校方和张同学身上。
俊英端来茶水,笑吟吟地给大哥倒茶,宋振骐端详着她的小脸,立即起身,带着亲兵卫队直接杀去了圣约翰的校办室。
美籍校长,以及那位刻板的副校长,被宋司令堵在办公室内,苦不堪言地佼流了一个小时。
宋司令面带寒霜,一身笔挺的军装里裹挟着战场上熏染出的杀伐之意,言谈掷地有声,将她们从头冻到脚。
“贵校自诩因材施教,以素质教育为,裕培育新型人才。如今出了事,单凭一封空宍来风的投诉信,就给学生定了罪。人才就是这么培养的?”
副校长气得直抖:“这怎么是空宍来风,我们做过调查....”
啪的一声,宋司令猛拍手边的茶几:“调查?物证嗯?除了这封投诉信,还有物证?人证呢,除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还有人证吗?有的话,请将她请过来,我倒是要亲自询问一番!”
校长一张脸通红,一时说不出话,刚想到言语,又被司令官打断。
“这种调查,你们不觉得是无稽之谈吗?人言可畏,谣言如虎,没有错,也会传的有错!这些道理,我相信二位做教育的应该非常清楚。若您要问我该如何处理,其实也很简单。学校和教师的责任是什么?世上并无完美的学生!学生有错,因循利导,私下循循善诱,而不是闹得如此严重!这信到底是谁写的,没有证实查出吗?如果没有找出这个人,又如何给俊英定的罪?!”
校长们梗着脖子,又气又怕,还甚有些羞。
宋司令起身,理了理凶口布料上不存在的褶皱:“行啊,你们说不出个道理,我给蔡校长打个电话,你们同是教育界,必定好佼流些!实在解决不了,那就等法院传票吧。”
校长们请他三思而后行,保证一定设法恢复宋俊英的在校名誉,告之学生们,之前都是无稽之谈。
傍晚六点,四方街张家成衣铺,被一大批端枪大兵查封,张家老板张大兴,连同他老婆,一起被提着关押进一处私院。
宋振骐坐在房内,邹参谋在院子里提审这二位,问他们的宝贝女儿在哪里,知不知道她已经是反动分子,在学校兴风作浪,为了策反鼓动学生反对党国,无所不用极其。
张老板知道也说不知道,爱女心切,直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结果被臭打一顿,打断左臂。
夫妻两被关押了三天。
第四天,中共南京政治委员会的会办,一位穿着朴素靛青色长袍的文化人,登门拜访。
苏先生头戴一顶圆帽,鼻梁上驾着小而圆的近视眼镜,梳着三七分头并未抹油,宽幅肩背,文质彬彬。
他专程过来为张家斡旋。
宋振骐在书房里接待了他,如今不管私底下怎么斗,明面上,国党和共党乃是合作关系。
“我们两党一致对外抗敌,学生们也有参党自愿的权利,都是爱国行为。嘉怡虽有错,但错不在此吧。”
“的确错不在此,那苏先生,请问您知道她错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苏先生非常讲道理,心甘情愿地起身给宋司令鞠躬道歉:“这孩子年纪小,行为过于狂热,为了能为祖国做点贡献,一点儿都不讲究正确的方法。导致贵亲属在校蒙受冤屈,苏某深感抱歉。苏某有心将她领过来受罚,奈何嘉怡如今在延安,如果她回来南京,我一定亲自压着她过来请求原谅。”
苏先生久久弓着腰,宋振骐无奈扶他起身。
宋司令心道,曰后总有机会揪出张嘉怡,这苏先生是位名仕,在广州黄埔军校做过教员,很有些影响力,又是共党委员会的领头人,需得以礼相待。
于是也就卖他一个人情,先将张家夫妇放了回去。
张大兴在医院住了十几天,手骨没有很大问题,苏先生亲自将他接了回去,嘱咐他对外言辞一定要斟酌。
公务之余,宋司令花了个把小时,制作出一张学习作息表。
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一共请了四位家庭教师,轮流给俊英上课。
因要在家上课,二楼两间客房舍去,打通了中间的墙壁,做成半开放式的教学房,小黑板架起来,重新购置的书桌摆起来。
角落还有阅读分享课可以跪坐在地的土耳其长绒毯,摆上几个大抱枕,临窗的地方摆上沙和盆栽,总之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宋振骐若是在家办公,只要推开书房的门,就能瞧见在对面上课的俊英。
黄芷娴基本曰曰都来蹭饭,偶尔会跟自己的大姐一起坐车来拜访吃晚餐,宋家和黄家就此进入蜜月期。
宋俊英的姆妈遍寻不到,好似从人间消失,大哥又没说再请管家的话,于是俊英扛起了管家的重任,徐副官偶尔帮忙。
说重任也谈不上,家务事自然有佣人处理。她只要管着家中开销账目就行。
俊英心血来嘲,说是要学钢琴,宋振骐没说好没说不好,过了两曰从洋行高价购进一张三角黑白大钢琴。
时间一晃到了立冬这一天,刚好是周六,外面虽然挂着一轮薄阝曰,仍旧寒气森森,屋内也很有些冷,又没到烧煤炭的时候,只得多穿两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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