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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挣扎着仰起头,还是花窗下,还是那罗汉床上, 那女人依旧半躺在那里,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神阴寒冷戾,直勾勾盯着自己,玉流波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
    决不能在这女人面前露了怯!玉流波挣了挣,绳子绑得很紧,她抬起眼,恶狠狠地看了过去:“你这样跋扈,就不怕二爷知道吗?”
    那东西早被她处理掉了,那匣子里头空荡荡的,就算是怀疑到她头上,也根本没有证据能指认是她干的。想到此,玉流波更是气壮了,梗着脖子,嘿嘿冷笑道:“都说姨奶奶是个和善人儿,原来竟是如此和善的,倒也是头一次领教。”
    顾扬灵只静静看着,并未接声。面前这女人很狼狈,然而,眼底的跋扈算计还是一如既往。
    她想起头一次玉氏来她的里屋,和现在一样,也是底气满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骄纵的味道。然而她很不清楚,这女人都成砧板上的鱼肉了,怎还能表现的这么骄横呢?
    想起失去的孩子,顾扬灵心头一阵绞痛,骄横是吧,那就一点一点的给你消磨掉了,看你还怎么横!
    “给我打她的这张脸。”顾扬灵轻启朱唇,说出的话轻轻柔柔,却有嫣翠上前一步,挥起手臂,狠狠抽了玉流波两耳光。
    嫣翠是使了大力气的,她恨不得把这女人碎尸万段,一想到那一夜她看到的情景,心里头就抽抽地疼。于是,没有顾扬灵的吩咐,嫣翠尤嫌不足的又“啪啪”打了两耳光。
    玉流波头晕脸疼,气急败坏地抬起头,却一眼看见面前这丫头眼底流转不定的仇恨,心里“咯噔”一下,忙转过头去看那女人。却见那女人面无表情,安静地躺在那里,眼底是空洞的冷漠。
    这眼神……
    玉流波一时有些胆颤,隐约的,她觉得自己好像错估了某些事情,比如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可能会忽然间变得癫疯。
    思及此,玉流波的脑海里登时出现了另外一张脸,那也是一个美人儿,可她的孩子没了,她就疯了,原本如花似玉的脸上,裹了一层层的泥水,狼狈,疯癫……
    玉流波眼神闪烁,怯怯地朝顾扬灵那里瞟了一眼。
    “你害怕了。”顾扬灵淡淡地开口,唇角略微轻扬,露出嘲讽的神色:“我还以为,像你这么骄横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呢!不过过才几个巴掌,你就怕了?”
    屋里屋外静悄悄的,顾扬灵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玉流波愈发觉得不安起来。她一向觉得这个姨奶奶就是个软蛋,戳她好几下,她才会有些反应,虽然因着她的缘故自己吃了不少苦,然而想一想,若是自己坐在她的位置上,只怕是更跋扈才对。于是再去看这位姨奶奶,就觉得这是个软弱可欺的。
    玉流波扯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冷笑:“我虽是个无名无分的侍妾,可毕竟是侍候二爷的,姨奶奶无缘无故搜查我的卧房,还叫婆子把我绑了来,姨奶奶这般作为,二爷可知道?二奶奶可知道?太太可知道?”
    真是一张巧嘴!
    顾扬灵笑了:“二爷不知道,不过福安已经知道了,这会儿该会叫人去告知二爷。你别急,我定会留出足够的时间,叫二爷回来救你,只不过他会不会在我的手里救下你,这我就不知道了。”
    “至于二奶奶,她一向爱做壁上花,即便要插.手,也必定会等到你我两败俱伤。或者她根本就不会管,能看着我和你互相撕咬,然后遍体鳞伤,想必她会觉得很高兴的。”
    “还有太太,你莫非不晓得她最爱的便是她官家女子的出身?你一个青楼妓子,她能容忍你进府已是不易,你还以为她会来救你,你真可笑。”
    见玉流波面上露出了一抹灰败,顾扬灵笑了笑,略略扬起声调:“福兴呢?”
    隔了一道帘子,福兴回道:“在呢!”
    顾扬灵转眸去看红英,红英过去揭开帘子,福兴在外头捧着匣子,躬身回道:“匣子里头的东西全没了,应该是被销毁了。”
    “她身边儿的丫头呢?”
    福兴道:“只有一个叫谆儿的,被绑起来关在角房里。”
    顾扬灵道:“赵婆婆,劳烦你去问问,她主子匣子里的东西哪里去了。另外,再问问她,策划谋害我肚里孩子的事儿,她知道了多少。若是老老实实地说了,等事结了,把她卖到一个好去处,不然——”眸里冷光一闪,顾扬灵抬眼去看赵婆子:“只要不伤了性命,赵婆婆只看着办就是了。”
    赵婆子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红英接过匣子,帐子落下,玉流波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匣子,忽的哈哈笑了起来:“抓贼拿赃,你怀疑我,可你没证据,没证据,你能奈我何?”
    顾扬灵见她笑得张狂,笑了笑,挥挥手道:“嫣翠红英留下,其他人出去。”
    见得人都走了,那玉流波仍旧笑个不住,顾扬灵看着她淡淡说道:“你知道吗?我是杀过人的。”
    玉流波一怔,随即笑道:“姑奶奶我还活剥过人呢!哼,吓唬谁呢!”
    顾扬灵淡淡笑着,从枕下摸出一柄利刃,“咔嚓”一声,锋利的刀刃弹了出来。窗格子里透进了几缕细光,映在那刀刃上,晶亮亮地闪烁。
    玉流波的脸上笼上了淡淡的不安,下意识往后头挪了几下,可她被反手绑着,行动极为不便,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不堪。
    脸上的肌肉微微的颤抖,玉流波扬声道:“难不成你要杀了我?”声调故意拔得高高的,分明就是有意叫窗外的人听了去。
    顾扬灵一双眼上下打量着玉流波,同时用刀背在手心敲了两下,嫣翠有些害怕,忍不住出声:“姨,姨奶奶,那东西瞧着挺锋利的,还,还是先搁在一旁比较好。”
    红英却难掩忧虑,看着顾扬灵心里头不禁泛起了嘀咕,莫非姨奶奶真要在青天白日里,众目睽睽下,杀了这女人不成?
    玉流波被顾扬灵看得心里很是发憷,她手上并非没有沾染过人命,可那都是暗地里使绊子,下阴手,这么明刀实枪的,她颤巍巍地往后头又挪了挪,嗓子有些发抖:“杀人要偿命的,这光天化日的,你可别乱来。”
    见玉流波怕了,顾扬灵慢慢笑了起来,随后从枕下抽出一张纸,在空中晃了晃:“知道是什么吗?”头微微轻偏,笑得很是甜美腻人:“这可是你的卖身契呦!”
    玉流波登时涨青了脸,不肯相信:“胡扯,我的卖身契在二爷那里。”
    “可是现如今被我要过来了。”顾扬灵一手拿刀,一手拿着卖身契,看着玉流波轻笑:“知道吗,我原先是想要一刀杀了你的,但杀人的感觉很不好,‘扑哧’一声,溅得一身是血。”
    女人脸上的表情很是生动,那样真实的厌恶和嫌弃,玉流波瞬时就相信了,这女人真的是杀过人的!想到此,玉流波不由得瑟缩起来,身子往后倾着,眼神怯弱而恐惧。
    “可我又一想,”顾扬灵放下卖身契,把刀子缩了回去,缓缓道:“明目张胆地杀了你,倒是一下子痛快了,可麻烦太多。虽然你是妓子,可杀一个妓子也是要坐牢抵命的。”
    顾扬灵抬头看着玉流波:“然而暗地里慢慢折磨你,我又不屑为之。因此我决定了,我要划花了你这张脸,然后把你卖回勾栏里去。”
    “你敢!”玉流波失控地大喊。
    顾扬灵却掀开身上盖着的薄被,穿上鞋子站起身,她很瘦,好似秋日里的一片黄叶,晃悠悠地向玉流波飘近。
    这女人真的疯了!
    玉流波看着顾扬灵手里握着的锋利利刀刃,流光里闪烁着叫人心惧的冰冷寒光,登时疯狂地大叫着救命,又用力勾着头,把脸深深埋在身上,自己也不断往后头缩去。
    嫣翠亦是惊慌失措,抖着嗓子喊:“姨奶奶——”
    红英却是一步走上前,“啪啪”甩了玉流波两巴掌,然后骑在她的身上,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后头一拽,玉流波的一张脸就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姨奶奶,来吧!”
    红英扬起头,冲着顾扬灵扬声喊道。
    第57章
    因着纳妾文书的事, 红英一直都很内疚,现下她虽是白着一张脸, 仔细去看, 拽着头发, 掰着玉流波脸庞的一双手,也在轻微地打着颤。
    然而她想起姨奶奶生下的那个死胎,还有那纳妾文书上鲜红的指印, 勇气陡然生出, 道:“姨奶奶想划几道儿?可要用力些,不然叫她用些好药, 不定就没了疤痕了。”
    嫣翠看得心里头紧张极了, 一双眼睛左右不定地骨碌乱转, 然而想起昨夜里这间屋子里头的惨状, 顿时恨上心头,挽起了袖子,上前一步道:“还是我来吧, 姨奶奶力气太小, 划出的刀痕必定很浅。再则教训这贱人,哪里用得着姨奶奶亲力亲为,没得脏了姨奶奶的手!”
    玉流波听了,顿时魂飞魄散。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是她这辈子最得意最在乎的事儿, 没了这张脸,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拼命挣扎起来,把红英顶得左右摇摆, 身子趔趔趄趄。
    嫣翠忙赶过去帮忙,两个人一同压制着玉流波,玉流波身不由己地躺在了地上,脸被迫露了出来,眼泪肆意地流着,嘴里大喊:“贱人,贱人,你敢毁了我的脸,我必定与你同归于尽!”
    顾扬灵看着她笑:“看起来你很在意这张脸,也行,我便通融通融,再给你一个选择。”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摇了摇道:“说起来,我与你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你为了一己私欲,随随便便就害了我孩子的命,我想着,你许是不喜欢孩子,这才会这般狠辣无情。不如吃了这药,以后你就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
    说着,在玉流波面前蹲下身来,特意又晃了晃那瓶子,笑得愈发甜美了:“我问过了,这药不苦的,相反的,还带了点甜味儿呢!”
    玉流波瞧见顾扬灵靠近便死命地挣扎,然而却是挣也挣不脱,不由得脱口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顾扬灵顿觉十分好笑:“这院子里的可都是我的人,哪个不长眼的会来救你。你要是再喊,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说着“咔嚓”一声,弹出了利刃。
    玉流波看着顾扬灵脸上的笑,不知怎的,足底脊背顿生冰寒,倒是真不敢大叫了,留着眼泪求饶道:“你放了我好不好?”
    顾扬灵摇摇头:“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身为母亲,怎能不报仇雪恨?两个选择,绝育药或是划花脸,你选一样。我数三下,不选我就帮你选了。”随即就慢慢数了起来:“一……二……”
    玉流波于是又大喊大叫起来,顾扬灵立时沉了脸,看着她冷冰冰道:“既然你不选,我来帮你选吧!”说着对嫣翠红英二人说道:“按住她,不许她动!”
    玉流波眼见着锋利的刀刃离自己的一张脸愈来愈近,刀尖儿上明闪闪的亮光不断地在眼瞳里窜来刺去,终于崩溃地哭喊道:“我吃药,我选择吃药,不要划花我的脸,不要……”
    顾扬灵收起了刀刃,仔细看了玉流波一会儿,脸上突地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心里头就只有争宠和男人,再者便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根本就不爱孩子。即便你以后有了,那孩子也定会被你拿来邀宠,或是换取锦衣玉食。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人母。”说着放下刀子,抠开瓶子拿出一粒黑色药丸。
    “吃罢,吃完了我就放过你。你本就是妓子,此番也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说着冷漠一笑:“不过你要是有本事,能让二爷旧情难忘,说不得,二爷心一软,你就不用去勾栏里,继续典卖身体过活了。”
    玉流波听罢,瞪着哭得红肿,充满着怨恨毒辣的眼睛,直勾勾望着顾扬灵。
    顾扬灵眉头紧了紧,凑近些,道:“不要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忍不住挖掉你的眼睛的。”瞧得玉流波垂下眼睫,顾扬灵喊道:“张嘴。”
    玉流波万分不愿,死活不肯张嘴。顾扬灵就去拿地上的刀子,玉流波顿觉脸皮发疼,慌忙地就张开了嘴。
    药丸被扔了进去,玉流波闭上嘴,颊上的肉轻微动了几下,道:“吃下去了。”
    顾扬灵笑了笑,吩咐嫣翠二人:“扶她坐好。”然后去倒了杯水:“张嘴,喝上一大口咽下去。”
    玉流波瞪着眼恶狠狠看着顾扬灵,顾扬灵面无表情,冷冰冰道:“张嘴!”
    两行泪顺着眼角簌簌滑落,只见得玉流波嘴唇动了几下,又张开嘴,哭喊道:“真的咽下去了,这次是真的。”
    顾扬灵却把茶碗挨到她的唇畔,命令道:“喝!”
    一碗水分得三次,玉流波大口大口地咽着,泪水小溪般顺着脸颊不曾停歇,顾扬灵看了看空碗,然后对着她徐徐一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玉流波一脸怨毒,诅咒道:“你这样心毒手辣,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等顾扬灵回答,嫣翠眼睛一挑,立时一脸愤怒地骂了回去:“贱人,还有脸说姨奶奶心毒手辣,若不是你,姨奶奶此时还好端端怀着身子呢!自打你来了薛府,就没见你消停过,你若好生住在你的西院儿,哪个会去理会你。每每的过来挑衅,做了坏事,难不成还不许人报复回去。真真儿是强词夺理不要脸。”
    玉流波无言以对,默默流着泪,通红的眼睛里,仇恨的眼神肆意流转。
    顾扬灵看着她那双眼,慢慢绷紧了脸:“知道吗,看着你的眼睛,我心里很是不安,也许我该一刀杀了你,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听得玉流波身子一抖,忙垂下眼,再不去和顾扬灵对视。
    隔着一道帘子,薛二郎悄然而立,把屋里头的动静全都听到了耳朵里。见得屋里头的女人不再说话,只余断续的抽噎声,伸手揭开帘子,低下头走了进去。
    玉流波见得薛二郎的身影稍显呆怔,shu筷尐 說 論 壇随即便嘤嘤地哭了起来。本想扑上去,不料忘记自己被反手绑着,倒是一下子跌在了地上,怔了下,娇娇怯怯地唤了一声:“二爷,救我!”
    薛二郎却好似未曾听见,径直走近顾扬灵,却又站在两步远的地方驻足不前,嗓音温柔,稍带不安地询问道:“身子可还好?要叫来郎中搭脉吗?”
    抬眼去瞧薛二郎,不曾想,不过短短一夜的功夫,薛二郎竟是瘦了一大圈儿,面目上又多了许多的青紫斑块,面色蜡黄,有着显而易见的倦态。只一双眼睛,瞧着倒还精神,只是望向她的时候,不时有些闪烁,好似不敢和她对视一般。
    顾扬灵不免一呆,脱口问道:“二爷的脸怎么了?”
    自打她今晨时分醒来,薛二郎就未曾在她的眼前出现过。然而红英却告诉她,薛二郎守了她一夜,直到凌晨时分受不住昏了过去,才被福兴找了小厮,抬去了东厢房。
    见顾扬灵肯和自己说话,薛二郎欣喜万分,忙不迭地道:“不小心磕到了。”说着,摸了摸脸:“过几日就好了,灵娘无需担心。”说完,竟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
    顾扬灵的心里头便有些不是滋味儿了。孩子没了,说她不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并非不懂事理无理取闹的懵懂妇人,她晓得,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薛二郎受到的打击,其实并不亚于她。只是她也没想到,短短一夜的功夫,薛二郎竟会憔悴了这么许多。
    然而心里头还是恨的,若非是他带回了玉流波,或是不曾强压着她作妾,这一切,许是不会发生的。始作俑者,总归还是他。垂下头,顾扬灵看着地上的女人道:“我要把她卖去最下贱不堪的勾栏,你不许拦着。”
    玉流波闻言哭得愈发凄惨,扭动着挪到薛二郎的脚下,仰着头去看他,悲切道:“二爷救我!奴家今日里好端端在屋里头坐着,姨奶奶却叫她院里的小厮带得几个粗.壮的婆子,甚个缘故也不说,敲开门,就冲进奴家的屋子里胡乱搜查。又把奴家绑着带到了东院儿,一路上推推搡搡,好生凶悍粗鲁。”
    抽噎一声,嗓音愈发的娇滴滴了:“若是奴家真的做了什么得罪了姨奶奶,便是要罚要骂搜屋推搡,奴家也认了。可偏要诬赖奴家害了她的孩子,奴家好生冤枉。有道是抓贼拿赃,姨奶奶就算是天上的云,奴家就算是地上的泥,可都是伺候二爷的,也不能无凭无据就定了奴家的罪。还逼迫奴家吃了绝育的药,如今更是要把奴家卖去勾栏任人糟践。二爷,咱们恩爱一场,二爷便是偏心,也不能罔顾奴家千里迢迢跟着二爷来了薛家的一片深情呀!”
    顾扬灵听得玉流波一番闻者垂泪,观者不忍的倾诉,垂了眸子,唇角勾出一抹讥笑来。
    薛二郎瞧她冷笑,忙凑上前去,试探着去扶她,见她并没有排斥,不由得心下欢喜,小心翼翼道:“你才刚小产,做甚非要亲力亲为,叫人唤了我来不行?还是你不信我,觉得我会偏袒不成?”
    顾扬灵没理他,返过身在罗汉床上坐下,唇里轻叹了一声,道:“我也乏了,你既说不会偏袒,便依着我的意把她卖了。我虽困在府里头出不去,可当真要去打听个把人,许还能做得到。你可别叫我知道你背着我把她又包养起来,若如此,我绝对不和你善罢甘休。”
    薛二郎心头顿时一刺,恍如哗啦哗啦的冰水兜头灌了下来,满心眼子都是刺骨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