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爷一句一顿,但就是这一句一顿,姚淑芳还是很感动,不为别个,就为姚老太爷是真真想要保护家人得人,就是姚淑琳这样稍有瑕疵之人,姚老太爷也只是说姚淑琳惦记人家世子这句话,如是,姚淑芳还是脸上一红,想到七皇子离京之时夜探梧桐西跨院,姚淑芳低下头。
至于姚子轩如何救出姚淑琳,因为关系到七皇子的种种密事,也为姚子轩着想,两人商量不可外说。只捡要紧的说了姚老太爷和姚家驹听后足认为兄妹俩能这样为家里人,还很欣慰。
姚淑芳知道,姚老太爷还要和父亲姚家驹还要商量具体事宜,于是从姚老太爷书房退出。
☆、宝贝
056
回来的路上,见到姚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春梅,春梅道,“老太太要见姑娘!让我在这里等着!”
姚淑芳道,“祖母有什么事吗?”
春梅笑道,“老太太直说请姑娘去,倒没有说什么事?”
姚淑芳浅笑,“那我们快去!”
安居堂里,姚老太太坐在云母镶嵌的罗汉塌上,道,“芳姐儿刚从你祖父那里出来?”
姚淑芳坐在罗汉床下首的玫瑰椅上,笑道,“是啊!”
姚老太太道,“芳姐儿,府里都是你大伯母在操持,你那里有什么不妥的,就去找你大伯母说!”
姚淑芳笑笑,“倒也没有!”
姚老太太见姚淑芳说话滴水不漏,便打发姚淑芳回了梧桐院。
姚老太太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私下里还很自己身边乔嬷嬷说道,“四房这一回来,邱氏娘家父亲三年的丁忧也回来了,邱氏比刚嫁进府里的时候,多了几分圆滑,总是话少,想和她说几句吧,就觉得心里别扭!”
乔嬷嬷低声道,“老太太也该放下了,董家姑娘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过的也不差,再说,四太太是四老爷自己看中的,家世也配得上四老爷,芳姐儿更不用说,稳当二字是免不了的!”
姚老太太白一眼乔嬷嬷,乔嬷嬷笑道,“老太太是看着芳姐儿老去见老太爷,心里不舒服?说不准,是老天爷答应她这样做的!”
姚老太太一愣,道,“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大事?这府里,云哥儿,全哥儿,禄哥儿,景哥儿还有轩哥儿,这么多孙子辈,我看,芳姐儿就是娇惯的!”
乔嬷嬷提醒姚老太太,道,“老太太忘了,安宁郡主来府里闹那一回,芳姐儿可不是娇惯就能做的!”
姚老太太一噎,半天才道,“说的也是,我是没想到,那丫头竟能提前送信给康泰公主府!”
姚老太太这才觉的,姚淑芳大概不是随随便便就去找姚老太爷。
姚老太太与姚老太爷夫妻一体,几十年过来除了当初姚老太爷纳妾这件事上,姚老太太伤心过,之后,姚老太太还是安享富贵对且对姚老太爷言听计从的。
因此,姚老太太先下,不再怀疑姚淑芳是避过自己去姚老太爷面前涮存在感了!
日子一晃两月过去,进入五月繁花似锦的初夏也一晃就是七皇子离开京城去江南治理水患两个月的时间,姚子轩恰在此时带着七皇子的消息来找姚淑芳,道,“七殿下托人带来消息,他已经找到叫李义的人,妹妹!这个李义远在江南,你怎么会知道?”姚淑芳道,“是尚掌柜告诉七皇子的吧!”
姚子轩一想也是,妹妹姚淑芳怎么会知道李义,当然是从尚掌柜那里听到的,姚淑芳见姚子轩不在追问,提起的一口气方慢慢放下来。
姚淑芳又是一阵气恼,本来李义这个人原是前世听到在江南水患,带着百姓和官服作对,后来朝廷安抚,将他放入军中,不想这李义竟然是位战神战场上百战百胜,从小旗一路升任三品将军,若是今世能收服在七皇子麾下,等到以后发挥作用,也算是姚淑芳为四房,为姚家提前备下一份善缘,姚家若是再如前世那样,七皇子今次能为姚家说一滴半句,已是姚家的造化。
倒不曾想,七皇子竟然将收服李义的消息,让人传回来,且不是告诉尚志,而是她。
这就让姚淑芳莫名心里不安!难道七皇子笃定李义之事,是自己吩咐尚志告诉他的?要是他回来像姚子轩一样,问起李义,她要怎么回答?
哎哟!姚淑芳实在是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悟!
远在江南的七皇子此时也和李义有一番交谈。
七皇子深觉尚志给他说的这个人脾性十分和自己相投,现在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就他煽动百姓想和官服的对峙这就需要勇气,况且,后来听李义一折一折告诉七皇子,要怎么样让江南官府出面,出银子治理水患,就让七皇子对李义刮目相看,要不是尚志早一步告诉他江南有这样一个人,相比他这趟江南之行,想要做出让皇上刮目的事,难上加难,彼时,七皇子心里对尚志还是很感激的,但,就是感激,也没有感激多久,很快他就想通了尚志虽是一介商贾,但,远在江南的李义,此时还默默无闻,尚志又是怎么提前知道李义会带百姓和官府对峙!
姚淑芳父亲姚家驹往日任淮南知府,淮南彼时也包含一部分江南,应该只有姚淑芳才能知道。
好吧!七皇子的学识修养,还有皇家特有的政治素养,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敲定了,李义就是姚淑芳送给自己的一个宝贝。
哦!七皇子对宝贝还有另外的用处,于是李义就成了七皇子的宝贝以外的人才。
七皇子觉得宝贝还是用在姚淑芳身上比较恰当。
于是,之后的日子,但凡从江南来的书信,姚淑芳都会在信的末尾看到宝贝两个字。
姚淑芳每回都会看的纠结,心思烦乱!
想着七皇子这样轻狂必要在七皇子回京之日,将这些信摔在他的面前!
其实,这也不怪姚淑芳想要这样做,七皇子虽然夜闯西跨院,也说了回来就要请皇上为他们赐婚这样的话,但,姚淑芳觉的,七皇子就是一时兴起,待到这兴头一过,七皇子必定后悔,再说姚淑芳自己前世那样的结局,对于嫁人也就不那么热衷,所以,姚淑芳才会找到尚志,找到这个前世商业奇才,为自己所用,要姚淑芳说尚志就是个赚银子的罗盘,哪怕只有手里有一两银子做本,姚淑芳都相信,尚志能凭着这一两银子赚出一座金山来!
七皇子少年慕少艾!哎!也说不上是慕少艾吧!时至今日,七皇子还没有开府,也没有如前世那样封亲王爵,庄亲王原是七皇子前世的封号,七皇子现今也就还是七皇子!皇家看重子嗣,开枝散叶历来与国事一样重要,说不定宫里已经安排知事嬷嬷给七皇子开了荤!知人事的七皇子,这样开开心心玩到大婚,七皇子也就心定了!
姚淑芳自己呢,就当七皇子猎奇心理作祟,一笑了之,哪知道,七皇子这宝贝两字,次次写在信的最后一行。你说这宝贝两字他也不特意说明说什么,单看就是宝贝两个字,也和信里的内容挂不上钩,要说无意,他也不能次次无意,所以这就由不得姚淑芳恼火了!
这信都是姚子轩带回来的,姚淑芳骂姚子轩,“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姚子轩端着黑脸,也是委屈,道,“我本来就不想让你跟他有什么!你不是说,他的王妃是安宁郡主吗?管这话成不成真,没有了安宁郡主,还有其他人做王妃,妹妹你算什么,到时候说不定就一个侧妃的位子,一个侧妃不还是妾吗?妹妹,我就是想等七皇子这一次从江南回来,咱们得和他说清楚,他做我的恩人就行了,其他的还是不要再说了,我就你一个亲妹妹,这个妾,咱们不做!就是王妃咱们也不稀罕不是!祖父父亲都是官身,家里娘也很会理家,我们家我们四房不缺银子,就是你,也是手里揣着不少银子,尚志是吧,就是个聚宝盆,是妹妹的聚宝盆,妹妹出嫁少不得十里红妆,十里红妆是个啥样,那就是我们姚家四房的实力!,
妹妹今日不说,我还得憋着,这下好了,我这心里轻松多了!”
姚淑芳眼神怪怪地看笑着姚子轩,看的姚子轩缩了下脖子道,“怎么了?”
姚淑芳道,“你说这么多,是心虚吧?”
姚子轩即刻正身道,“没有!哥哥我怎么会心虚,就是不安,对!就是不安,不是心虚!”
姚淑芳眯着眼儿,笑着喝了一口绿豆汤,让落梅给姚子轩也端了一碗,姚子轩从外面回来,正热的很,端起绿豆汤喝完了对落梅道,“这碗也太小,要不,你再给我来一碗!”
姚淑芳道,“大厨房熬的多,让小田去大厨房端些回去喝!”
姚子轩道,“也是,让春杏去告诉小田一声,别去晚了没有绿豆汤了!”
姚淑芳又喝了两口绿豆汤,才道,“你这是助纣为虐你知道吗?要不是你七皇子能这么没有顾及?哥!你和七皇子想穿一条裤子,我不拦你,可是你要让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这里送信,这可的小心了!以后他的信不用给我了!”省的以后徒增烦恼!
姚子轩嗫嚅道,“也的他肯啊!”
姚淑芳真是气姚子轩,左右不是。可有什么办法,七皇子的脾气哎!那个炝劲……姚子轩还真挡不住!
和姚子轩拌了半天嘴,什么也没说明白。
姚淑芳气馁,遂不在此时上计较,如今计较也计较不了什么,和落梅春杏索性在屋里裁了一件女儿葛的夏衫,认真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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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砚
057
两只白鸽咕咕咕的叫的欢唱,不由抬头去看,落梅笑道,“老太爷给的这两只白鸽可是宝贝,我和春杏见天放它一两回出去,舒张舒张胫骨,然后它们自己就回来了。刚开始接回来,就怕把它养死了,让姑娘不好和老太爷说,也是这两只白鸽争气,还真就在姑娘院里这么常住下来,倒是越来越精神!”
姚淑芳道,“祖父养的,必不是普通的白鸽!”
姚老太爷养的是能送信的鸽子,自小训练,天长日久,极其灵睿。能给姚淑芳,已是意外之喜!姚淑芳深知姚老太爷对自己的看重,让落梅和春杏两个亲自喂养,就是自己也多有时候与之亲近,现在白鸽已经认上她这个主人。
春杏道,“我也这么觉得,但凡是老太爷给的,就没有不好的,不过,府里能得到老太爷东西的也就两个人,姑娘是其中之一!”
姚淑芳还真不知道姚老太爷对自己的东西这么看重。
鼓励春杏说说看。
春杏得到姑娘鼓励的眼神,就接着道,“还有一个就是云少爷了!听安居堂的春梅姐姐说过,云少爷得了老太爷给的一方砚台,听说是御赐的东西,云少爷宝贝的不得了。”
姚淑芳也听说过,就是没见过,想想,就放下手里缝的衣裳,带着春杏去了大少爷姚子云的院子看那方砚台,魏月闻听姚淑芳到了自家院子门前,亲自出来接姚淑芳进了屋,“妹妹怎么来了?”姚淑芳道,“听说大哥这里有一方砚台是御赐之物,我就想过来看看了!”魏月让丫鬟泡了茶,给姚淑芳喝。
姚淑芳浅抿一口道,“好茶!”
姚淑芳素来喜欢茶道,煮茶泡茶的功夫已是一流,如今世面上渐渐兴起滚水泡茶,魏月今儿就是这样的泡发,用的被杯子是青瓷兰花杯,里面的茶叶一片片绽开,间或有一缕茉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这也是今年新出的一种茶,名叫花茶。茶叶里面带了各种花瓣,比如菊花,茉莉,海棠,都是花好看,香味也喜人。
魏月不知道姚淑芳喜好茶道,还将花茶特意说了一番,两人就泡茶彼此探讨一会。
魏月道,“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妹妹深谙茶道,我这样了说了半天,倒是班门弄斧了!”
姚淑芳道,“喝茶就喝个舒服熨帖,想怎么舒服熨帖,怎么来,嫂子不用这样自谦!”
魏月笑着道,“妹妹说的是!”
姚子云先下已是举人身份,打算明年下场考一考进士,魏月知道姚淑芳是专门来看姚子云的宝贝砚台,于是打发个丫鬟去了姚子云的书房说了姚淑芳的来意,不过一刻,姚子云就带着那方砚台来见姚淑芳。
“妹妹怎么知道我有这砚台?”
姚淑芳道,“听府里人说,大哥在祖父那里得了这砚台是御赐之物,心里就有些羡慕!经不住好奇嘛!所以就来了!”
姚子云看着魏月点头笑道,“别人我是不会答应的,妹妹来自当不同,你嫂子平日没少在我面前夸你,知道你们好的很,我也是,还没来得及谢谢妹妹!要不是你,现在哪有我们这样的好日子。”
见姚子云小心见一块青布包裹的砚台取出来,放在桌上,姚淑芳也敛了心神仔细打量,约看的真切仔细,姚淑芳的心里越是震惊。
姚子云不知道,还在说这砚台的事,“……听祖父说,这方砚台它出产自广东高要城斧柯山……玉白最为贵重,是为端砚……端砚乃砚台之首,贵不可言!”
端砚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有眼,这方砚台通体白如玉不说,还有一只“鹦哥眼”与前世离开安西侯府之前,曾经在安西侯的书桌上见过的砚台竟然丝毫不差,尤其那只鹦哥眼。
怪不得姚淑芳一听春杏说起姚子云这方砚台,心里就特别想见一见,这一见,就见出问题来,前世自己一门心思只做姚府五小姐,等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安西侯世子孙良成亲,对府里这些事没有一点关心过,是以现在看到端砚,竟然有惶然的感觉。要是未出嫁前见过这方端砚在姚子云这里,当初就能知道,安西侯对于姚家的那场灭顶之灾,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既然当初是皇上赐予姚老太爷这方端砚,那么,皇上初始是没有动姚家的心思!那为什么后来又动了,而且,这方端砚是怎么到安西侯手上的?
姚淑芳不动声色,含笑听着姚子云说话,站在一边的魏月亦是与有荣焉,丈夫得姚老太爷的青眼,对魏月来说,只有万般的好处。
魏月和姚子轩相对一笑,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姚淑芳点头道,“嗯!端砚是砚台之首,现在更是千金难求,祖父送这方砚台,应该是有深意的!”
姚子轩眼前一亮,道,“妹妹也这样觉的!”
姚淑芳道,“大哥如今已是成家,祖父自然是希望大哥桂榜提名!”
姚子云道,“我知道!”
姚淑芳回到西跨院,日头晒的姚淑芳进门就问落梅要了一大碗绿豆汤,落梅又端来一小碗梅子汤,姚淑芳连喝了好几口这才将碗放在桌上,道,“落梅,你去打听打听祖父回来没有!”
落梅应了,嘱咐春杏一声,出了门,很快落梅回来道,“还没有!大概是在衙门里被事儿绊住了!”
姚淑芳道,“我知道了!”
等到姚老太爷回来换了家常轻罗衫子,路顺给姚老太爷端过一杯茶,道,“五姑娘那里来人,问老太爷什么时候回来!”
姚老太爷一顿道,“你怎么说的?”
路顺道,“我说你一回来我就打发人给姑娘回说一声!”
姚老太爷点头,“那她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