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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这药乳尉川压根儿没听说过, 也没见宫里的哪位妃嫔使用,但从它的效果可以看出,这是稀世难得之物,也不知道十七皇子身边的人打哪里弄来的东西。
    尉川进入十七皇子的寝宫, 虽然没有特地看, 但目之所及之处,皆能发现世间难寻的稀奇之物, 那从承尘垂下来的鲛纱, 还有南海龙珠串成的珠帘, 他敢肯定, 这些东西连皇帝都用不起。
    种种迹象, 也越发的让人肯定十七皇子乃妖魔降世, 能号率妖魔, 令它们为他所用。
    这世间妖魔鬼怪不知凡几,时常听说民间哪处有妖魔鬼怪作乱,导致民不聊生,令那些驱魔家族疲于奔命,帝王也常为此而愁白头发,却只能尽力培养各方术士,还人间一片清明。
    尉川来到床前,朝床上的人躬身行礼。
    十七皇子身体不好,一天中有十个时辰是躺在床上的,每回尉川来禀报时,他都是被带到寝宫的床前。
    不过今天,让尉川惊讶的是,十七皇子的床上还有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趴在那里,见他震惊地看过来时,还对他露出一个天真欢快的笑容,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眯起来,格外的娇憨讨喜,再冷硬心肠的人都要被她笑得甜化了。
    因为这小姑娘,让尉川一时间有些走神,直到感觉到十七皇子的不悦,他打了个激灵,忙回过神来,将脑袋压下,恭敬地说:“殿下,刚才国师派人过来将那些孩子带去占星塔,属下阻止不及,听说昨晚太子殿下派镇北安家的人去占星塔。”
    十七皇子背上垫着一个墨绿色折枝花的大迎枕,头发披垂而下,衬得他如同一个弱不禁风的幼儿,脆弱得可怜,但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却冷冰冰的,看不到一丝情绪。
    “他既喜欢,就让他带过去。”十七皇子拉着迟萻温暖的手,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尉川有些踌躇,毕竟国师是玄门中术法颇为厉害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奉为国师,若是十七皇子和他对上,于他们并没有好处。
    十七皇子淡淡地看他一眼,嘴角翘起,讽刺地说:“那老家伙不会允许续命这种有伤天和之事,将那些人带走也好。”
    尉川只好应一声,问候完十七皇子的身体,便恭敬地退下去。
    迟萻坐在床里面,在尉川到来时,一直没有出声,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她对这位尉大人可谓是印象深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而他明显是十七皇子的手下,或者说是手里的一条鹰犬。从尉川对十七皇子的态度中可以知道,这个满身煞气的危险男人,对十七皇子既敬且畏。
    一个还是孩童的皇子,像尉川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敬畏的。
    迟萻再次感觉到十七皇子身上的奇怪之处。
    等尉川离开后,十七皇子突然用小手掩着嘴咳嗽起来。
    蜚音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来到床前,手中拿着一条干净的帕子,轻柔地将十七皇子嘴里咳出的血拭去,打开一个白玉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玉白色的药丸,喂他吃下。
    旁边有宫女端来水,服伺他喝水。
    迟萻担心地看着他,不知道做什么。
    十七皇子吃下药后,原本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脸蛋终于红润几分,就好像一具尸体终于恢复几分属于生者的生气。
    他将弄脏的帕子丢给宫女,转头看到迟萻担忧的神色,伸手摸摸她温暖的脸蛋,眷恋那种属于人体的温暖,哑声道:“吓到你了?”
    迟萻摇头,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他笑了笑,笑容沁着一股冷意,“他们都想我死,我就偏偏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别有深意的话,迟萻就知道这世间应该有很多人都想让他这个妖魔降世的皇子去死,听得她满心疼的。
    十七皇子见她没有被吓着,小姑娘仍是一脸担心心疼地看他,嘴角微微一翘,沙哑地问蜚音:“几时了?”
    “回殿下,快到午时。”蜚音柔声答道,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孩子的表现看在眼里。
    十七皇子顿了下,转头看迟萻,就说道:“摆膳吧。”
    蜚音忙吩咐下去,不用十七皇子特地叮嘱,就乖觉地吩咐厨房做一些江南特色的菜上来。
    屋子里十分暖和,空气飘荡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清香,非常好闻,窗户用一种迟萻没见过的透明绡纱掩着,可以通风,却不会让冷风飘进来,使得房间里并没有那种门窗紧闭的窒闷感。
    迟萻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宫殿里的装饰器具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不平凡。
    宫人很快就将膳食端上来,迟萻被十七皇子拉着一起坐下用膳,面前摆着的都是她爱吃的江南的菜色。
    显然这短短半天时间,十七皇子身边的人已经将她的生平及喜好等打探得一清二楚,这恐怖的行动力,让迟萻越发的觉得十七皇子并非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一个身弱多病的孩子,而且还是个生活在深宫的皇子,身边却能聚集着这么多能人异士,委实古怪。
    迟萻心里奇怪,面上丝毫不显,乖巧地吃着十七皇子夹给她的菜,时不时地朝他甜甜一笑。看他耳朵红通通的,心里就可乐,没想到这男人小时候这么纯情。
    他明显将她当成一个五岁孩子来照顾,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所以行事也没有避着她。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将她当成自己人,非常大方地将自己的一切呈现在她面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用过午膳后,十七皇子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蜚音伺候他上床去歇息,就听到十七皇子说:“以后萻萻就住这里。”
    这里是十七皇子的寝宫,只有一张床,十七皇子说要她住这里,绝对不是让小姑娘睡脚踏或打地铺这种,那岂不是让小姑娘和他同床而眠?
    蜚音想到刚才两个孩子同桌而食,便明白了。
    躺在温暖的床上,十七皇子的精神有些不济,他将迟萻紧紧地搂在怀里取暖,感觉她软软的小身子传来的热度,整颗心都溢得满满的,问她:“我的身体是不是很冷?”
    “是有些冷。”迟萻很诚实地说,见小正太脸色一变,就要发脾气时,又笑眯眯地说:“不过床上很暖和,所以你冷一些也没关系。”
    小正太眉眼舒展,搂着迟萻这个人形抱枕睡下。
    迟萻现在身体还小,吃饱后就像孩子一样,忍不住犯困想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十七皇子还没有醒,迟萻有些无聊,被他抱得太紧,根本没办法挣开,便躺在那儿默默地运行《混元心经》,一边听着外面的风声,接着听到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