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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乔越对歌舞没兴趣,两眼全盯着桌上的菜肴,却不敢随便乱动,毕竟身旁坐着一个还没原谅自己的冷脸大夫子。
    “师父,我知道我最近吃多了,也长胖不少,我再也不贪吃了,我会减肥的。”乔越握拳,表明自己的决心:“而且,我再也不逃学了,我一定好好学习,积极向上!”
    南墨流扭头看着乔越认真的脸,忍不住好笑:“积极向上就不用了,只是以后不许再逃学,学堂里的知识,能学到一点是一点。”
    “恩恩,我知道了,师父……那你是原谅我了吧?”
    南墨流眼中含笑,没有说话,其中冰山化水的意味颇浓,乔越表示自己明白了:“那我能吃点东西压压惊了吗?”
    “……”
    来向南墨流敬酒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虽然每次都被南墨流淡淡地以茶代酒敷衍过去,可总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尤其是几个随家里跟过来的世家小姐,端着一杯茶,眉目含情,眼波流动,从南墨流身上一扫而过,只那简单的一眼,也可谓百转千回。
    乔越一边咬着鸡腿一边看着那些含羞带臊的世家小姐,眼神中的戏说都说不完,这才叫真演技啊!心里佩服地叹息三声,乔越将鸡腿放下,看向自己身旁的那壶酒,还没被人动过。
    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往自己杯子里悄悄倒了一杯。入喉不冲,然后从自己的胸口冒出一股暖气,这酒不错诶。
    若无其事地伸手,打算再倒一杯,南墨流的眼刀子已经扫过来,乔越警惕地收回手:“诶呀,不小心拿错了,哈哈。”只好伸手去拿茶壶。
    “小王爷,老夫敬你一杯,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看来面色红润,身体硬朗,不错不错。”
    看着面前眼生的老人,乔越也不客气地取过酒壶大方地倒满一杯:“谢谢,谢谢。”
    一口气喝下,面不改色。
    老人也惊疑地说道:“小王爷的酒量见涨嘛,以前可是一杯就倒呐,哈哈,好啊好啊,如今乔王爷的两位爱子都是大有作为呐。”
    乔越满头黑线,你知道我酒量不济还大言不惭地灌我酒?
    坐下以后,南墨流扫了他一眼,乔越立刻为难地扶额:“师父,这是人家敬的酒,不喝……不大好吧。”
    南墨流什么都没说,取过茶壶为乔越倒了杯茶:“你酒量不好,万不可逞能,到时再闹出什么笑话来……”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总之,平日里为师教你克制二字,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师父你放心吧。”乔越喝了口茶,朝南墨流裂开嘴一笑。
    相较于他们这边的说说笑笑,乔越旁边,也就是云意的那一桌,可谓是冷清。他一个人冷着脸拒绝了其他人的敬酒,自个儿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就是那种故意买醉的喝法。
    其他人不知情,以为是云意小将军心情不好,碰了几鼻子灰以后,便不敢再多打扰。只有乔越知晓内情,皱着眉看了云意一眼,摇摇头。诶,不管是什么年代,这一个情字,便最是让人想不开,逃不过啊。
    “师父,这大夜朝的律法……有没有规定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乔越凑到南墨流耳边小声问。
    南墨流没想到乔越会有此一问,刚入口的茶水不小心全喷了出来。
    紫璇赶紧送上手帕,乔越接了手帕伏在南墨流胸口处为他擦水渍。
    “我自己来……”南墨流脸色微微泛红,不自然地往别处撇。
    桃夫人正巧看过来:“诶呀,大夫子,你的衣服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让人去给你换一件衣服?”
    南墨流淡色道:“没事,桃夫人不必介怀?”
    “怎么能不介怀呢?大夫子您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让您不愉快了,我们怎么过意得去?”桃夫人的声音扬高了几度,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乔越瘪瘪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墨流已经率先说道:“桃夫人,真的不必了,茶是我不小心撒上去的,我并没有不愉快,您也不用过意不去。”
    见南墨流将他的话一一戳穿,桃夫人自知无趣,便也不好多说:“那就好,那就好。”
    待将这茬子平息下来,南墨流放低嗓音,悄声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突然好奇,有此一问而已。”
    南墨流思虑再三后,开口道:“大夜朝的律法,并没有规定男子和男子不能在一起,只是世俗眼里,男女婚配,方是良缘。”
    “哦。”就是乔越自己的世界,男人和男人,也并不是能被那么多人接受的。多少喜同性者,迫于家庭的压力,最后只好找个异性,凑合着过一辈子。“可是,我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同样也会有爱情,为何我们不能用光明的眼光看待呢?”
    南墨流只能无奈浅笑:“很多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左右。”
    此话不假,尤其是在这封建年代,男人跟男人,恐怕只会被当成邪魔鬼怪来看,怎会当成是有爱情存在。
    “师父您清心寡欲,可曾喜欢过别人?”乔越忽然好奇,像南墨流这样自制禁欲的男人,喜欢起别人来,或者说gc起来,又会是什么模样。
    脑中的想法越来越限制级,乔越忍不住搓着手,无声地嘿嘿笑起来。
    南墨流一见他猥琐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没安好心思,忍不住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乔越上纲上线:“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师父果然是师父,经验肯定比我多啊。”
    南墨流一张矜持面无表情的脸成功崩塌,耳朵根子都红了,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扭过头,去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动作快得让乔越都来不及阻止,一杯酒已经下肚,脸上立刻变得坨红。
    有的人,没有酒量,并且喝完酒以后马上上脸,乔越总算见识到了这一类人,南墨流就是其中翘楚啊。
    分明一张脸已经透着不自然的粉红,眼神也不再清明,却还强撑着,坐着比上学的小朋友还要端正,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乔越觉得这样的南墨流说不出的喜感,还带着几分可爱。
    “师父,您喝醉了,要不我带您去休息一下?”乔越试探性地问道。
    “乔越……”南墨流扭头认真地看着乔越的脸,看了很久,才像是确定一般地说道:“我的徒儿,乔越。”
    “是是,师父,我还是带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要是南墨流醉酒的模样被别人看去,才是一个落人口舌呢。
    将南墨流的手架到自己脖子上,让他大半个身体依靠在自己身上,晃晃荡荡站起来,紫璇见状,赶紧上前来扶。
    “大夫子这是怎么了?”乔王爷关心地问。
    “师父近日事务繁忙,有些累了,我想带师父先去休息一下。”乔越机灵地撒了个慌。
    乔王爷赶紧点头:“大夫子可要注意身体啊,越儿,你赶紧带大夫子先去休息。”
    “是。”
    乔越架着南墨流离开以后,酒席上开始窃窃私语:“原先以为乔小王爷痴傻顽劣,今日一看,似乎是大不同了啊。”
    “是啊是啊,乔小王爷不是跟着大夫子学习吗?肯定是大夫子训导有方啊?”
    “这大夫子果然厉害,竟然能让一块朽木都在发光呢。”
    “是啊是啊……”
    虽然声音很轻,但一传一,也成为酒席间一个不小的话题。
    云意听着旁边桌的人议论,自嘲地笑笑,谁说天道轮回呢,如果当初,不是他帮着……也许现在,乔越还是那个痴痴傻傻的乔越,乔然也不用平添这么多苦恼。
    不知道乔然,现在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那个决定。
    抬起眼看向乔然,乔然当时也正好向云意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淡淡地别开眼。
    云意咽下心中的苦涩,连带着喝入嘴里的那杯酒,也只剩下酸苦可回味。
    “小王爷,您能行吗?要不然我让家丁过来帮忙?”南墨流比乔越足足高一个头,压在乔越身上让他一时保持不住平衡踉跄了几步。
    “没事,紫璇姐姐,搭把手。”乔越咬着牙,背着南墨流向自己别院走去。
    南墨流显然是那种穿衣显瘦,脱了有肉的类型啊,不然怎么会死沉死沉的呢?一步一步,乔越艰难地将南墨流扛到自己别院,放到自己床上时,已经精疲力尽,躺在床上直喘粗气。
    “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乔越躺在南墨流身边,穿越来之后,他好歹变成了乔王府小王爷,许久没干重活了,突然这么一下还真吃不消。
    南墨流似乎真的是醉了,躺在床上微微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乔越侧过身体,看着眼前的男子,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温润的轮廓,的确是让人迷醉的类型啊。
    ————
    南墨流一夜酣梦,悠悠转醒,觉得自己肚子上有什么不知名的压力,伸出手,想将自己肚子上的不知名物体拂开,却捏到一只小腿。
    这是谁的腿,总不可能是他自己的腿,他还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吧?
    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扭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南墨流惊讶地稍稍抬起上半身,瞪大眼,大夜朝一贯宠辱不惊的大夫子南墨流现在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吱哑”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南墨流从床上坐起,紫璇端着一盆水和毛巾从外走进来,见南墨流已经醒来,恭敬道:“大夫子,您醒了,是否需要先洗漱一番?”
    “我……我怎么……”南墨流头一次语无伦次。
    紫璇还是第一次见到惶然无措的南墨流:“是这样的,大夫子,昨晚您酒量不济,喝醉了,小王爷便将您带到房里稍作休息。后来我见宴会散了你们还没出来,见你们已经睡着,便不方便打扰。”
    总算记起事情经过,南墨流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原本沉睡的乔越听到动静,在床上翻腾两下,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细小声音,惹得南墨流停下动作静听,只见乔越“哼哧”了两下之后,便继续闭着眼,不再出声,顿时觉得好玩,脸上露出轻笑。
    紫璇还是第一次见面无表情,冷若冰山的大夫子笑,问题是还是对着自家主子笑,顿时有种知道了什么的预感,赶紧将脑中的感想甩开,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大夫子,您需要洗漱吗?”轻轻出声问。
    “不必了,若乔越醒了,告诉他,我先回去了。”南墨流轻轻起身,越过乔越下床,离开之前,仍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才对紫璇点头道:“有劳。”
    “大夫子客气了。”紫璇连忙低下头。
    乔越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了个大懒腰,才觉得这懒腰伸得似乎畅通无阻了些,睁开眼,床上只躺着自己一人。
    从床上坐起,东张西望几下,房间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南墨流什么时候走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紫璇端着水盆走进来,见乔越总算醒了,松了口气,抱怨道:“小王爷,您总算醒了,我这早上已经来来回回送了五次水了,您再不醒来,我都打算直接将这水泼您脸上了。”
    最近紫璇与乔越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好像真的当弟弟一般训斥乔越。
    “呵呵,昨晚喝了几杯酒,睡得可真香。”乔越挠挠脖子,精气神十足:“我师父呢?”
    “大夫子一早便醒了,直接回了府里。”说着,紫璇幽幽叹口气:“大夫子刚起床的样子,也是那么得恍若谪仙啊。”
    “呃……”如此说来,他没看到南墨流起床的样子,岂不是亏了?乔越在心里暗暗滴血,亏了亏了。
    紫璇自然是看不出乔越的心里活动的:“小王爷快洗漱吧,这会儿都是用午膳的时辰了。”
    过了几日后,乔然便申请出师,他要正式赴浩林苑任职。
    这几日的乔然,可谓是意气风发,一扫之前的颓然,大有种天下我有的感觉。
    “老师,多谢您这几年的照拂,学生定然不会忘记您对学生的恩情。”乔然对南墨流作揖,相较于之前总着素衣的乔然,这几天他穿的衣服明显鲜亮许多,眉目中全是难抑的喜气。
    南墨流淡淡看了眼乔然,目光放到太子身上:“太子殿下也将入浩林苑任职,看来我有两位学生要出师了,这也是件好事。”
    乔然向太子扫过去一眼,太子却若未闻:“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学生在浩林苑有不懂的地方,还望老师给学生讨教的机会。”
    “那是自然。”南墨流略微沉吟道。
    乔然和太子都出师了,那不就意味着太子以后都不会来学堂了,那他不就可以不用对太子忌惮躲躲藏藏了?一想到这,乔越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窃喜。
    讲完课,南墨流神色镇定地走到乔越身边:“今日我让阿离备了桂花蜂蜜,可以泡茶喝,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府品尝一下。”
    “好啊。”一有吃的,乔越想都没想便答应。
    “那走吧。”
    刚起身,乔越感觉一股尿意快憋不住,想到还有段路程,在马车上颠簸颠簸更加坚持不住。
    “师父且等我一会儿,我先去上个茅厕。”乔越捂着肚子快步往外走。
    南墨流在身后无奈地望着他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