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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而且,尹实觉得自己心跳快了好几分,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地,就凑了上去:
    “姑娘刚才那一套拳打得可真是漂亮,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请姑娘吃杯茶水?”
    尹实这一开口,自己先懊恼了几分,因为他觉得这样的搭讪有些像是一个没见过女人的浪荡子弟。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姑娘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哈哈一笑,然后豪爽地将他上下一个打量。
    “大男人喝什么茶?倒不如喝酒来得痛快!小二——给我上你们店里最好的美酒!记在这位公子账上!”
    女子的声音响亮清澈,店小二也看得发愣,不过尹实一愣之后便厚起脸皮在这姑娘的桌边落座:“姑娘好爽快!在下京城前锋营统领尹实,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
    这时候小二正好端着酒过来,姑娘一把拍开了封泥,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喝干后,才大喇喇地用衣袖一抹嘴:“高从戎,投笔从戎的那个从戎。”
    尹实一愣,继而笑起来:“好名字!姑娘的名字当真人如其名!”
    高从戎的出现让尹实彻底忘记了自己借酒消愁的事情,高氏爽快,而尹实只觉得新奇,三言两语更是被这姑娘吸引,便直接要了好酒好菜和人对饮起来。
    不过,
    尹实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对饮的酒楼对面,有一家白天正在关门而晚上会灯红酒绿的青楼,二层的阁楼上,有一个蓝山盘发的女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这边的酒楼。
    她的发髻中有一支银色的步摇,步摇上的花式为盛开的两只并蒂莲花,垂珠饰以泪滴状的玛瑙石相称。
    她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身后似乎又婢女准备上前来替她更换茶水,她止住了那婢女的行动,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地笑容来:“去告诉三爷,高氏这边,已经得手。”
    两日后,
    张千机的木鹊到达北地羽城恭王府的时候,江俊正站在恭王府地面上的靶场里专心地弯弓射箭、练习射箭的准头。
    木鹊在天际盘旋的时候,草靶上已经插满了十支箭。
    箭箭正中红心,而江俊的手却依旧没有停歇。无烟捧着革囊站在江俊的身后,感慨自家少爷的拼命,同时也骄傲着江俊的百发百中。
    不过最好的箭术,在于“指哪打哪”。
    能够射中并不算了不起,能够从头到尾射箭都“只能看见一支箭”的,才是各种好手。
    所谓“只看到一支箭”,意思便是:射出正中红心的第一支箭后,第二支箭正中第一支箭的箭尾,从箭尾的部分将前一支箭剖成两半,并且稳稳地落在前一支箭射中的那个箭孔之中。
    因前箭已毁,而后箭稳稳地插在草靶上,所以至始至终都只有一支箭。
    无烟听江俊如此说,只觉得不可能。但是江俊却知道在原主这里,这是绝对可能的事情。他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很多东西并不是只要在脑海中、身体有记忆,就能够成事的。
    他是精通箭术,但是却没有到达原主那样神乎其技的地步。
    战事在即,他不能给凌武添乱、拖后腿。
    正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江俊可不想到时候打起仗来,凌武还是当他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宝贝,让他运筹帷幄之中,而不去前线杀敌。
    除了箭术,江俊午后总是会抽出时间来重新练枪。
    原主拿手的,除了弓箭还有枪。江家后院中的那杆银|枪,在原主的手上曾经能够舞出何等风骚、漂亮的操作来,只是在记忆中看看,就让江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从前身体不好,如今身体好了,江俊更要好好练习。
    虽然一开始有些生疏,动作也会不协调,不过几日下来,江俊的舞枪的动作渐渐连贯起来,有几日还能够打出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将和他对练的士兵打趴在地。
    凌武这些日子也忙,不过每天回来都会站在江俊练武的地方看上好一阵子——
    金色的沙山、土黄色的墙壁,青色的人影,煜煜生辉的银色长|枪,仿佛天底下最最美丽的盛景。
    “系鸿轩率义众万余攻打安秋县,遭江宁都指挥佥事宾龙飞、指挥王璜率领沿海扛倭备用海军截袭,起义军败,被俘杀六千余人,系不知所踪。”
    木鹊上的字让江俊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会这样?!”
    他以为系鸿轩和朝廷的战争,应该十拿九稳才是。
    凌武皱了皱眉,接过木鹊的结果来又看了一遍后,叹了一口气:“沿海还有抗倭备用海军,倒是忘记了还有如此一招后手,只怕……”咬了咬牙,凌武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姐夫有些危险了……”
    若是只是追缴不利,那么皇帝或许会看在同嘉公主的面子上,放过裴君浩等人,可是如今,这些抗倭的“备用军”都取得了胜利,朝廷正规军的脸面到底要放到哪儿去。
    “不过二姐这边已经得手了,岩罗郡主很快就被撤换下来,因为尹实身边,已经安**了我们的人——”凌武道:“只是裴君浩,此刻却有些难以抽身了。”
    裴君浩若是抓了系鸿轩,那么系鸿轩必定难逃一死,而系鸿轩信任凌武和义军,当然不能被如此牺牲;可若裴君浩没有抓到系鸿轩,整个讨逆大军就会被处罚,轻则入狱,重则抄斩、抄家流放。
    从前的江家,便是因为“剿匪不力”,被凌承来了个抄家的旨意。
    同嘉长公主与废太子凌威、恭王凌武一母同胞,当然也算得上是凌承的眼中钉,这位公主手上还掌握着兵权。如果有机会,凌承当然想要除之后快。
    所以,裴君浩的事情,急不得也不能急。
    想了想,江俊突然问道:“不知,系鸿轩有没有本事——重新组成一支队伍,与尹实的前锋营军、讨逆大军对峙?”
    凌武想了想:“加上……安闾郡藏着的人马,应该可以。”
    “那么,系鸿轩身边,有没有一员猛将,可以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首级?”
    凌武的瞳孔一缩,他看向江俊。
    江俊:“若有,便让系鸿轩拉起架势与尹实结结实实地打一场,然后、接着这场战争,杀了裴君浩,甚至当着整个义军的面儿,取下他的首级。”
    这一次,凌武的脸色倏然变了好几变,盯着江俊的眼光陡然变得阴沉又变得惊疑不定。他没有开口,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几次欲言又止,凌武最终都没能够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你在想什么呢?”江俊一愣,脸上摆摆手后退道:“我、我怎么会真的叫你的人去杀你的姐夫!凌武你动脑子好好想一想,我的意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裴君浩此刻位置尴尬,无论他如何选择,对凌武来说都算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但是,若是裴君浩身为一个礼部尚书,又是同嘉长公主的丈夫,在战场上竟然被人杀死。此刻凌承肯定难逃其咎,同嘉长公主一怒,凌武便也有了机会动手。
    两人相视一会儿,凌武终于放松了肩膀,明白了江俊的意思。
    偷梁换柱、釜底抽薪,裴君浩假死一番,便可以从整个朝廷中脱身出来,而同嘉长公主在皇城中,便更加可以里应外合、打凌承个措手不及。
    “淘气!”凌武叹了一口气,忍不得刮了江俊的鼻子一下:“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哼——”江俊佯怒道:“明明是你自己笨!”
    凌武笑了,趁人不注意时凑过去吧唧了江俊一口,眼中露出笑意:“是,我是笨,所以找了个聪明的媳妇儿来管着我,这样才不会被人骗了去。”
    “切——不害臊!”江俊别过头,却忘了在口舌上占回便宜,硬生生被凌武偷叫了一声“媳妇儿”而不自知。
    然而凌武和江俊才合计好一切,准备好迷信塞入木鹊。
    张千机的木鹊却又从天空中紧急飞来,那只鸟儿看着还十分新,崭新的木头甚至都来不及打磨上漆,粗糙的木屑、木刺沾在上面,还给江俊的手指刮破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液染在木鹊的身上,让江俊和凌武心里有了几分担心。
    而木鹊上的消息,却让他们两人悬起的心、彻彻底底地跌入了深谷里——
    江南讨逆将军裴君浩,三月十六日夜,战死莒县城外。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威武》第二季:
    天道作祟,挑战者裴君浩穿进了一本书里变成了一个出场活不过三章的炮灰驸马……
    ……
    裴君浩:我不服,我媳妇儿那么溜我怎么连个正经出场都没有就嗝屁了!
    江俊:……
    凌武:……
    凌武:我媳妇儿一级棒!聪明得很!
    江俊:我媳妇儿一级棒!不是五级而是一级!那种无论是长度还是粗度都是no.1的一级♂棒!
    #欢迎您参加第95届污妖王评选。
    咳咳,昨天没更新,所以今天更六千qaq,裴裴宝宝不虐不虐,我多喜欢长公主啊~
    另外突然一下发现五十万字了,那么我的心愿真的是八月份能够拿个全勤奖_(:3ゝ∠)_
    感谢:
    第96章 将军威武096
    裴君浩战死。
    若这个消息是由无烟或者钟平过来口头上说的, 再或者是朝廷派人到恭王府传的讯,江俊都绝对会第一时间认定这是一个假消息。
    但是偏偏、夕阳西下, 阳光洒落在那只来不及打磨的木鹊上, 已经干涸的血迹刺得江俊疼在心里。
    凌武担心地捧着他被划破的指尖, 可江俊却只能瞪着眼, 死死地盯着那两行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张千机的字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人都说见字如面,素日里看见张千机的传讯, 江俊仿佛能够透过那薄薄的纸看到于灯下静静执笔的张千机, 鹅黄色的衣衫、脸上挂着恬淡而志在必得的笑意。
    但这一次, 一笔一划急不可耐不说,信笺也被浓浓墨迹穿破。
    张千机来自千崇阁, 而千崇阁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
    指尖上忽然传来了温暖湿润的触感,江俊一愣, 抬头便看见凌武将他的手指含在了唇中,眼眸中仿佛流淌着一条宁静的河流, 江俊心口上汹涌而起的种种感情, 瞬间归于平静。
    “裴君浩若真死了,那长公主她……”
    凌武看了江俊一会儿, 摇摇头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只是拉着江俊的手, 用他们两人宽大的衣袍做掩护, 远远看过去就好似是并肩携手往前走。
    无烟默默地接过江俊手中的弓箭,去草靶附近收回箭簇。
    恭王回府,一路上自然有不少门客前来拜会, 可是都被凌武巧妙地回绝,他带着江俊一路往下走,直接来到了他自己的寝殿——长信居。
    长信居不同于承风堂,此处没有那么多精巧的布置:不过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头陈设着不少精致的摆设。
    凌武拉着江俊进来,也不用小厮们过来伺候,只亲手给江俊奉了一杯茶后,才道:“姐姐她……也不是那么经不起打击的人。”
    江俊皱眉看向凌武,却看到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平静无澜的那碗茶水:像暴风雨前平静无澜的海面,也像盯紧了猎物准备浮出水面的巨鳄。
    欲冲口而出的追问指责也被江俊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陡然间——江俊明白过来,凌武同他感同身受,只是凌武的感情、更加内敛。
    “也是……”江俊点点头,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苦笑一声:“长公主也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只是——这件事还得看皇帝,要如何处理。”
    他说话间,已经将手轻轻地握住了凌武。
    指尖相碰触的瞬间,似乎有电流从两人交握的手中传出,凌武浑身上下那种强大的威压在瞬间散去,他也只是眼眸中闪过一丝哀痛,才淡淡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句“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