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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抬眼看去,一个是刚才那个男人,另一个约摸五十上下,蓄须窄面。
    那男人看了一眼掉落一旁的匕首,还有顾梦手中的长鞭,嘴角勾出丝不屑的笑容:“姑娘,我说你乱跑什么呢。原来是特地来济刀山庄参观的客人。你说要求我们帮你找弟弟,我都差点当真了。”
    他身旁的人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庄主。她就是方才进山庄的女人,属下也不知她原来会武,属下的错。”
    原本,这女人该是吃了茶点晕在前厅才对。
    顾梦握紧了鞭子:“你就是济刀山庄的庄主?”
    那人点点头:“没错。不过我并不在意你处心积虑进我山庄要做什么。不管你发现了什么,也都不重要。”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四周竟又冒出来几个弟子,二话不说提刀向她砍来。
    第39章 烦人
    顾梦气一振, 扬鞭甩出九转回环,内力灌满长鞭,顺着长鞭朝四周猛然一荡。
    身旁立刻响起几个惨叫之声。
    他们没料到顾梦看上去纤纤弱弱, 却如此鞭法莫测,被震伤的几个人皆气息一滞, 更有几人嘴角溢血。
    顾梦一击逼开后,鞭子险些握不稳, 脑后的伤钻心得疼。
    眼中好似泛着迷雾, 瞥见那个浇花人瑟缩地躲在角落里,见她看来,慌的把身子整个缩下去了。
    济刀山庄果然是有问题的。
    顾梦将鞭子在手心缠了两圈,凌空一甩劈啪作响。不待他们反应,身影一闪冲向围着的几人。
    一鞭,紧缠喉咙拉过, 直勒出一条血痕, 再猝然拽回, 那人立时被甩进了水池。
    一鞭,绞下长刀, 刀被长鞭一带凌空甩过, 没入另一人小腹。
    一鞭, 迎面劈下,皮绽骨碎。
    庄主两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顾梦的伤势也随着攻击渐渐加重,就在此时,膝窝倏地被什么一撞, 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那男人瞬间冲来,顾梦几乎在同一时间甩鞭缚向他双脚,堪堪擦到,掌风已经先她一步重重砍向她颈后。
    顾梦眸中的光亮一暗,眼前难以受控地陷入漆黑,终是失去了知觉。
    “没想到这女人手上还有几下子。”庄主走近看着顾梦说道。
    “这女人不知道什么来路,不过肯定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装作普通百姓特地跑到山庄里来,要找什么失踪的人。”那男人说道。
    “管她有还是没有,这不重要。既然进了山庄,也不用想出去了。不过没想到竟会被人摸到山庄里来,别是泄漏了什么。你们都留心点,别出了什么差错坏大人的事。”
    “属下会留意的。那她?”
    “照原先定的,留着给老三,你让她进庄不就是为了这个?算算日子,他这个月也差不多要用了。他不是喜欢细皮嫩肉的女人,又嫌那些不够有劲吗?这个老三肯定喜欢。这里你仔细处理了。”
    “是。”
    庄主走后,他让人把顾梦拖了下去,将这里都给清理了。转头时正看到浇花人偷偷摸摸地要溜。
    他喝道:“傻子!”
    浇花人吓了一大跳,勾着背冲他跑了过来,讨好地笑着。
    “还会惹事了?”
    他忙摇头摆手,一连道:“没,没有,没有的。”
    男人看了眼他的脖子,不甚耐烦地挥挥手:“你自己去止血,记得把今天的活都赶紧干完,别偷懒。”
    “啊?哦!哦!”
    见他点头哈腰地跑走了,男人鄙夷地嗤了一声:“真是个傻的。”
    *
    齐昭看起来就像一介闲人,在明城兜兜转转了一整天消磨时间,结果日影西斜,绕了一大圈后,还是往那夜出事的坡道方向走去了。
    反正是放心不下,何必勉强自己。齐昭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在这城郊野外,没走几步,身影越过一片树影后却突然间隐匿不见了。
    四下里一片沉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静谧不过片刻,空中一道银光倏地从某处破空射来,直没入一处斑驳树影之中。
    树影后倏地就钻出了个人影,匆匆忙忙低了头,那道银光贴着头顶擦了过去。
    齐昭从一处遮掩中走了出来,向人影走去。
    那人看起来被吓得不轻,腿发软地倚着背后的树干,面容熟悉的很,不正是曹岩家中的那个叫长顺的管事吗?
    齐昭弯弯唇,啧了声:“不容易,跟踪了我这么久,总算是被我逼出来。”
    在城里时,明知道有这么个人,可甩甩不掉,逮逮不住,溜了他一天,可算逼出破绽了。
    长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正正色忙道:“神医!原来真的是您啊。我们老爷让我找神医打听打听我家小姐的消息。我们找了好久,我可算找到您了!”
    “原来是这样啊。”齐昭点点头,忽然人影一晃,猝不及防地直冲长顺而去,手在长顺脸上一抓。
    长顺大惊,急忙后掠,可还是晚了一步。
    齐昭看了眼手中的人皮.面具,冲他道:“真没想到百晓堂堂主暗喋,易容术还不赖。就是不知这鬼鬼祟祟跟踪人的毛病是打哪来的。”
    “长顺”在不远处站定,抬头笑了笑。之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家仆,已然换了副容貌。
    双目狭长,眼尾上挑,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的脸上透着一点邪气。
    清了下嗓,连声音也回去了。
    “哎,这话说的,我百晓堂上上下下不得糊口啊,手上可不得多拿捏点本事。齐昭,万药谷谷医的独门弟子,我百晓堂手下查你这号人查了可太久太久了,但每次都被你逃了去。你这人长得一派正气,怎么比我还狡猾?还非得我本人出马才行。”百晓堂堂主笑道。
    暗喋品貌端正,只透着股亦正亦邪的气质。他见都漏了底了,也就不装了,朝齐昭走近,语气之中竟还颇有埋怨。
    齐昭皱眉道:“你们百晓堂真是很烦人。我要是被你们调查清楚,那还能了得。我师父到处云游找不见人,你们索性就将我的情报卖出去,整日引了人三天两头来找我,那我还要不要清净了?”
    他是谷医弟子这事鲜有人知。可还是被无孔不入的百晓堂摸到了线索。
    百晓堂号称知晓人间万事,不论大事小事皆事无巨细收纳在册,统整情报。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调查他,难防得很,真是厌透了。
    之前不就是摸到了他的行踪,他才被曹岩的人给缠了一路。
    “讲道理,百晓堂就吃的这碗饭,造福广大的江湖朋友。体谅,体谅一下嘛。对了我说齐公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在宁家你上门那回,第一眼就觉得你古怪,只不过没想到会是百晓堂堂主亲自出马。更不知堂主光易容不够,还非要一直跟踪我。”
    暗喋咦了声,略显挫败地拍拍手背道:“这么早?真不知是你眼睛太尖,还是我太久没出手生疏了。谁让你的情报太难入手,我那么多手下都奈何不了你,不得已才要我出手。”
    暗喋显然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何不妥,齐昭无可奈何道:“百晓堂通天晓地,手里那么多情报,就少我一份又如何。”
    暗喋学他叹气道:“若都这么想,我百晓堂早混不下去了。你当我高兴跟着你呢,你又不是什么漂亮姑娘家,我才没那个闲心。”
    他掰着手指说道:“齐昭,一是幼年入的万药谷,谷医目前唯一的弟子。医术嘛,当世谷医称第一,你承其衣钵能算个第二。第二个至于身份,则是宣勇侯府的大公子,还是当今圣上儿时的伴读。我说呢!怪不得你老避着我百晓堂,光查到这些就费我老大劲了!虽然这些对我们百晓堂来说还不算详尽,但也差不多足够了。”
    齐昭沉默了下来。这还不够详尽?没想到连宣勇侯府都查到了,他额间神经一下一下地跳。
    头疼。
    这才是他不愿被百晓堂盯上的原因。他跟师父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师父可以四处浪迹,他却是有根的。
    谷医常年不在万药谷,东奔西走全凭兴致,无迹可寻,人在何处,就连百晓堂也没办法。
    谷医的弟子这事一旦传开,世人寻不到谷医,自然都来寻他这个做徒弟的了。
    而且这个徒弟就好找多了,京城里头,那大大的宣勇侯府雷打不动摆在那里,怎么都跑不了的。
    届时想求诊治的,全往他宣勇侯府里跑,这算个什么事?
    齐昭想了想,不能来硬的,便商讨道:“百晓堂堂主果然了得。不过宣勇侯府这一条,百晓堂可否不外传?说实话,我会很麻烦。”
    暗喋勾起唇,笑起来更显邪气,大方地摆摆手:“放心,这情报我这么辛苦才拿到的,当然得卖极高的价。扰不了你多少清净的。”
    齐昭拢着袖子盯着他,虽面色如常,可双目间写满了不满。
    百晓堂以搜集情报为乐,以贩卖消息为生,一切向银子看。江湖中有褒有贬,可问事找百晓堂,就如同治命找万药谷一样的约定俗成,甚至得利者众。
    齐昭对此以前没多大想法,可被缠上后才发觉,这可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暗喋眨了眨他那双妖气四溢的眼,忽然说道:“行了,我百晓堂收进来的情报,断没有封存的规矩。知道你不痛快,我暗喋只是生意人,百晓堂也从不愿树敌。而且我们做江湖生意,这宣勇侯府我可得罪不起,这样吧,我附送你个消息。不过话先说在前头,你若收了这消息,就不许再跟我堂计较别的了。”
    齐昭纳闷:“消息?”
    暗喋笑:“对,就之前同你一起的那个顾家的姑娘啊,我知道她去了济刀山庄。”
    齐昭闻言一怔:“济刀山庄?”
    暗喋竖指:“第二,据我堂观察,济刀山庄根本不如表面上那样简单。除了个没啥本事的庄主,私下还另有二庄主和三庄主,真正掌事的二庄主几乎从不露面。那小美人,八成是进了虎穴了哟。”
    “第三。”暗喋将食指贴在唇前,神秘兮兮,“济刀山庄的后山正数第七棵树底有乾坤,寻常人我可不告诉他。”
    *
    昏暗无光的暗牢里头,一个许久没动静的身影忽然间动了动手指。
    酥麻感一阵阵袭来,顾梦撑开眼皮支起身,皱起眉头神色迷茫,好一会儿,之前的记忆才翻涌了上来。
    脑后受了一击,本就发痛,一回想更是疼得呲牙。
    她撑着手坐着,整个人都有点木,神情恍惚,良久,抬手摸了摸身后。
    身上和额间的血迹已经干了。
    发丝随意沾在脸侧,白净的脸上扑了灰和血印。
    她目光发直,一瞬不瞬的盯地,忽然一拳攥紧,狠狠砸到地上。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血水顺着手背淌下,一片温热。
    可她就像入了魔障一样,一下一下抬手重重捶地。可即便这样,也难以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