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秦熠然？顾妍心头想着，眉梢眼角多了分怅然。
    “话说回来，太太眼光真好，老公又帅又温柔，陪太太一晚上不合眼，一句怨言都没有。”小护士羡慕不已。
    顾妍惊诧抬眸，心口猝不及防地暖了暖，眼神不自觉的变柔。
    要说一点感动都没有，那太假了。
    走出了医院，漫步在一片阳光里，顾妍心情渐渐放晴。
    西南和江城不一样，天气好的时候，即便是冬天，没有冷空气南下，也像春天一样生气盎然，暖和宜人。古朴的街道，熙熙攘攘，别有一番风味。
    两旁零星开了许多小吃店，到处都散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顾妍躺了两天病床，嘴巴淡，闻着香味格外有胃口。
    两人路过一家糕点店，看着门口热气腾腾的墨绿色糯米团子，不约而同驻足。
    “还是西南好，四季如春，哪像江南，光有名头，现在这个时候冻得都不想出门。”谨心笑眼弯弯看向顾妍，“买点尝尝？”
    青团本是江南特色糕点，用三四月份的新嫩艾叶揉在米团里制成，每年春季在江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可错过了那会，便只能等到第二年再吃，没想到大冬天竟然能在偏远的西南小镇品到新鲜的青团。
    老板娘很有生意头脑，没等顾妍点头，便活络地装好袋，笑意盈盈递给顾妍，“小姑娘尝尝，香着呢。”
    顾妍送到唇边咬了一小口，清甜软糯，淡淡的草香溢于舌间，颇有春天的味道。
    谨心见她吃得高兴，多买了几个，笑吟吟附声，“少奶奶口味倒是和少爷有点像，少爷也是，可爱吃青团了。”
    顾妍微惊，美眸瞬时放大，暗暗腹诽，叶涵那张清清冷冷的扑克脸，和这q弹的团子实在不搭调。
    谨心留意到顾妍歪着嘴角似笑非笑，便稍稍解释，“少爷没有妈妈，小时候喜欢粘着外婆，他外婆很会做点心……”
    谨心说了开头，没有继续，眸底稍稍掠过一丝黯然。
    顾妍震惊不已，吃了一半的糯米团子悬在空中。那位偶尔露面的叶景集团的女主人娴熟典雅的叶太太，竟然不是叶涵的母亲？
    好奇归好奇，顾妍没有追问，谨心举止言行很有分寸，不可能轻而易举便对她推心置腹，问了也白搭。
    “阿姨，团子很好吃，有什么秘诀吗？”顾妍转头便一脸灿烂，冲老板娘讨好地甜笑。
    “哪有什么秘诀，每天早上去采嫩艾，吃的就是个新鲜劲。”老板娘忙着揉面，心不在焉答。
    顾妍满足地道谢，踩着熠熠阳光，俏容明媚，“谨心，我明天早上要去采艾叶带回江城。”
    谨心诧异抬眸，怔了几秒，舒心笑笑，快步跟上前面走路微微带跳的顾妍，“少奶奶要亲手给少爷做青团？”
    ☆、第 8 章
    清晨，江城，阳光浅浅。
    顾妍早早起身，拿出冰箱里开始发蔫的艾叶，放水中泡，待绿叶恢复饱满，放在龙头下，一片一片轻轻地揉洗。谨心在她身旁转悠，帮忙揉粉团熬青汁，忙得不可开交。
    半小时后，叶涵步履稳健下楼，衬衫笔挺，俊脸映着淡淡晨曦，帅气中透着慵懒。
    “吃早饭吧。”顾妍听闻脚步声，从厨房探出脑袋，转身把热气腾腾的团子端到桌上。
    “有事？”叶涵扫了眼墨绿色的团子，澄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抬眸审视她。
    “我的命还不值几个团子吗？”顾妍心头委屈，嘴上没好气，指腹搓了搓沾在手上粉团。亏她带病辛辛苦苦采艾叶，小心翼翼护回江城。
    叶涵恍然大悟点点头，漂亮的指尖夹起一颗饱满翠绿的团子，细细地端详，“你的命只值几个团子？”
    顾妍语噎，恼怒地剜了他一眼。
    “没熟。”叶涵抬手把糯米团子举到她面前。
    怎么可能，她刚刚吃过。顾妍额前皱成浅浅的川字，下意识咬了咬嘴边的团子，不经意碰到他指尖，脸颊微微红了红。
    又糯又暖，淡淡的青草香中和了甜腻，味道和口感都刚刚好。顾妍疑惑抬眸，瞥见他轻轻挑眉，眼角神采奕奕，顿时恼羞不已，狠狠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走进厨房。
    叶涵举着团子迟疑，指尖还存留着她的触感，柔中带润，红艳的豆沙镶在软柔墨绿团子中，卖相诱人得恰到好处，他犹豫几秒，抬手把送到唇边。
    阳光渐渐变烈，忙碌紧张的一天悄然开始。
    顾妍一整天的都是会议，忙到下午，已然浑浑噩噩。结束了一个会，夹起电脑往下一个会议室赶，迎面碰到陈佳怡和经纪人一行往里走。
    “站住。”陈佳怡一身宝蓝色低胸包臀裙，浓妆艳抹，趾高气扬地抬着下巴，眼睛都要长到天上。
    顾妍不理会，径直往外走，留给她一个娉婷俏美的背影，陈佳怡脸上挂不住，语气变得更傲慢，“喂，喊你呢。”
    “喊我？”顾妍缓下脚步，优雅转身。她一袭精致职业套装，美艳中透着英气，和办公室的格调相得益彰，陈佳怡站在她对面，倒显得风尘味浓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给我滚，别在我眼前出现。”陈佳怡气焰嚣张，画的乌黑的眼圈张扬地往上翘。
    顾妍嘴角微扬，毫不掩饰眸底的轻蔑。
    陈佳怡的经纪人一脸懵逼，怕事态失控，压低声音劝，“佳怡，这里是公众场合，白总马上来了，注意影响。”
    白洁有背景有个性在圈中赫赫有名，让白洁看见一个艺人不分青红皂白朝她的人大哄大叫，这艺人再大牌，也多多少少得吃回点苦头。
    陈佳怡恼羞成怒，高傲地指着顾妍鼻子，“话我撂在这里，我能抢你的男人一次，就能再多抢一次。”
    顾妍压了压嘴角，眉梢眼角春风得意上扬，踩着高跟鞋婀娜转身，把手上的电脑往会议室门口的办公桌上一拍，姿态行云流水，英气飒飒，顿时震得半个办公区的人都从下午的昏沉中醒过来，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会议室门口。
    “男人还需要抢？陈大明星说认真的吗？”顾妍提高音量，摇摇头故作惊愕状，重重点了点大明星。
    “你！”陈佳怡气得脸红成猪肝色。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听好戏。像陈佳怡这样始终红不起来靠家里烧钱的艺人，众人平日自然不敢得罪，但心底的奚落自然也少不了，顾妍话中字字带刺，不偏不倚戳中陈佳怡的痛点。
    “陈大明星刚才说想抢那个男人？”顾妍站姿淡然，双眸浅浅含笑。
    顾妍一口一个陈大明星，陈佳怡的团队脸上不好看。经纪人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上前拽住陈佳怡往会议室拖。
    “绿茶婊，你给我等着，我弄死你。”含含糊糊的嗓音，有些歇斯底里，却毫无杀伤力。
    顾妍占尽上风，优雅地撩了撩耳鬓发，拿起电脑，踩着高跟鞋信步离去。
    小插曲一过，又是无穷无尽的会议。
    终于熬到下班，顾妍回到位置上，闷头一口气喝了一整杯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休息，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小何问我怎么撩汉，我送佛送到西，给她现场示范，你去给我当我助攻呗。”林楠不跟她客套，一如既往地直接。
    “不去。”顾妍头也不抬。
    林楠坐到旁边的桌上，“怎么？你回家干嘛？想着渣男顾影自怜？”
    顾妍脸色瞬时变了变，刚拿起的电脑失手滑落回桌面，工作忙碌而暂时封存的负面情绪，因林楠的失言而大开闸门，气势汹汹涌来。
    比起失恋，她更在乎自己这七年，当初要不是秦熠然，她也不会踏进制片这个圈子。她一个ivy排名第一的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大概不会放低身段来伺候这些胸无点墨的明星。
    若没有这个人，也许现在，她正在做自己非常热衷的事业，碰上合适的人。
    那天在医院见到秦熠然，顾妍彷徨了一瞬，心底很怅然，她要不要继续这份工作，还是重新开始？
    情绪一多，人就特别负能量。偶尔转移注意力，也好。
    顾妍回眸审视何昕，吓得何昕怯怯地挪开视线，青涩的脸涨得红彤彤。
    落日最后一缕余晖退去，夜幕悄至，华灯初上。
    半小时后，三人到达市中心一家品味小资的酒吧。林楠轻车熟路选了角落的座位，既有隐私的空间，又能轻而易举把酒吧全景览于眼皮下。
    灯光微醺，音乐醉人，暧昧的情愫暗暗涌动。
    林楠去了趟洗手间，放下白天的发髻，卷发披肩而下，浓妆艳抹，女人味爆棚。回到位置上，她熟谙地点了枝雪茄，瞥了眼一脸兴趣索然的顾妍，“很好，待会有人来，你就保持这样。”
    顾妍斜睨她一眼，牙尖嘴利地奚落，“放心，你脸上写着‘约吗’两个大字，谁能抢你风头！”
    林楠不反驳，赞同地扬了扬下巴。
    何昕木讷地坐在一旁，双手握着玻璃杯，时不时抬手抿一口，“我们现在做什么？”
    “有顾妍在，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送上门。”林楠胸有成竹，陶醉地吞云吐雾。
    “美女们，拼个桌喝一杯？”
    果然，林楠一支烟未了，两个衣装光鲜男人走到他们位置旁，殷勤地斟酒示好，佻薄的目光不断顾妍身上徘徊。
    顾妍移回自己的杯子，轻轻啜了口柠檬水，淡漠婉拒。
    似乎在意料之中，陌生男人并不失望，知趣地收回倾慕的视线，把主力放在妖冶的林楠身上。
    林楠早已不动声色物色了一圈，来着行头讲究，谈吐庸俗，典型的纨绔公子模样，最重要的，姿色不差。
    她指尖微翘，风情万千碰了碰对方酒杯，一饮而尽，默许对方落座。
    对方轻车熟路，聊了会便提议玩色子，体贴地关照顾妍和何昕喝柠檬水凑份子。话到这份上，顾妍自然不好拒绝。推杯换盏间，林楠渐显醉意，搂着身旁的陌生男人豪放地吻，旁若无人。
    气氛尴尬了一瞬。
    两人倒是识趣，亲着亲着便先后借口去了洗手间，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短暂默然后，另一陌生男人打破沉默，建议玩简单数字游戏打发时间，输了接受惩罚。顾妍天生对数字敏感，不屑对方的小算盘，爽快答应。
    不出意料，几轮下来，顾妍毫发无损，何昕已经被灌得面色通红，隔着纸片吻来亲去之类的小打小闹也已经玩得有些兴趣黯然。
    顾妍看不过，帮何昕挡了几次酒，几杯清莹美酒下肚，渐渐微醺。
    “美女，你输了。”陌生男人注视着顾妍，眸光佻薄含笑。
    酒劲上头，顾妍一时晃了神。愿赌服输，顾妍举杯，准备一干而尽。陌生男人轻薄地捏了捏她手背，沙哑的嗓音意味深长，“惩罚可不是喝酒，美女刚才走神了？没听清这一轮的规则？”
    顾妍深深蹙眉，嫌恶地甩开对方的手。
    “亲我一口。”陌生男人坏笑，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顾妍抬眸，目光冷冷扫过对方轻浮的脸，指尖牢牢贴在玻璃杯上，恨不得甩手泼他一脸酒。
    “不然你随便挑个男人，把皮带要回来。”陌生男人舔舔唇上的酒啧，眼珠不怀好意地溜转，贪婪的目光地落在顾妍美得极富有侵略性的脸上。
    顾妍嫌恶地瞥了眼对方。
    “脸皮这么薄啊。”陌生男人往前倾了倾身，笑嘻嘻伸手，想摸顾妍的脸。
    顾妍冷冷躲开。
    “领带，领带总可以了吧。”男人耸耸肩，轻佻地歪了歪嘴角笑，顿了顿，拖长尾音，“美女，愿赌服输。”
    顾妍忖量片刻，淡定往外走。陌生男人惊愕地张大嘴巴，和何昕面面相觑。
    落地窗外夜色正酣，酒吧内音乐靡靡，灯光轻柔，浪漫情愫肆意涌动，醉意盎然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疯狂地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