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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江沅兮向来懂得进退,见状眼眸微闪,知道秦洛这是不爱与人亲近,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给二人之间留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后,方才拱手笑道:“北定侯少年英雄,骁勇善战,屡立奇功,家父多次赞扬侯爷勇猛绝伦,有经世之才,能与侯爷一同回京,实乃三生有幸。”
    “多谢江大人夸赞。”秦洛依旧是面无表情,不冷不淡的回道,说出来的话令人乍舌。
    所谓寒暄,大多是对方夸赞其如何厉害,而被夸赞的人则笑着摇头说谬赞,随后再夸赞回去,你来我往,便是大秦的礼仪之道。
    如秦洛这般半句好话都未说,直言不讳地承应下别人的夸赞,还这是头一回遇到。
    江沅兮微怔之下,哑然失笑,这脾气,还真是如传言一般很是倨傲,看来是一个难搞的人。
    李文修暗地里白了一眼,小声的道了一句:“果然是粗鄙之人!”
    而一向不问世事的顾清让则站在后头,沉默的看着,低垂着的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文修抱怨的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入了秦洛的耳中,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清楚的将他面上的不屑看在眼中,秦洛不以为意,扭身,就带着他们进城。
    她最不喜的便是跟这些文官打交道。
    他们这些人,旁的本事没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倒是强悍,花花肠子一大堆,一句话在他们那里绕个弯,就能变成很多层意思,实在是无趣。
    能不接触,她就尽量避免。
    江沅兮看似淡然,其实注意力一直在秦洛身上,本想着此番前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跟这个少年侯爷接触一下,若是能结交,那是再好不过的。
    秦将军打胜仗也不是头一回了,这却是头一次,皇上给了这么高的赏赐,在朝中情势越渐复杂的情况下,皇上此举,让人不得不深思。
    可如今,他有心交往,人家压根就没搭理他,甚至连一个笑脸都不曾给过。
    盯着她冷漠的背影看了半饷,江沅兮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吃了闭门羹吗?
    ………………
    没了秦洛的监管,沈清欢自由了很多。
    看守他的青海本就寡言少语,又得了秦洛的吩咐,只要人不走,一切听从他的调遣,所以一路跟着沈清欢,不曾为难过他。
    在军营中,秦将军的吩咐,无人敢不听。
    沈清欢不曾回军营,而是在弘关城里闲逛,倒不是单纯为了散心,而是暗中窥探着四周的地形,圣旨已下,若是不出意外,明日秦洛就会率领大军回京受封,怕是到时候再逃跑就是难上加难了,若是秦洛有心将他交出去,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他只有最后这一次好机会。
    在秦洛出发前,一定要逃走。
    沈清欢暗中记下了路线以及城中守卫轮换的时间,这才回了军营,此时,京中来的钦差大人已经被安排到了驿站休息。
    四下无人。
    沈清欢疑惑了一下,轻轻打开房门,四下望了望,却不见秦洛的踪影。
    院外,护送他回来的青海已经带人离去。
    沈清欢眼前一亮,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踮着脚,轻轻的的推开门,正想要再度逃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内室水花搅动的声音。
    那个面瘫大魔头竟然在洗澡?
    在沈清欢的心里,秦洛就是个怪物,一个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不用洗澡不用睡觉的怪物,他漂亮的眸子闪了闪,嘴角露出一个坏笑,搓着手,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慢慢的挪步,靠近帷幔,临走之前,打算掀开进去好好整蛊一番,最好是将秦洛的衣裳全都掳走,他被秦洛牵制了这么久,也该小小的报复他一下。
    沈清欢人还未踏进去,视线就先看了过去。
    这一眼,却是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清欢:我看了你,所以你是我的人了,你要是不嫁给我,我就把咱两的事情说出去!
    秦洛磨着刀: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沈清欢笑声尴尬,满脸谄媚:哎呀,今天天气可真好啊,秦大将军磨刀累不累啊?快休息休息,这么辛苦的事情,我来就好了。
    第12章 再度逃走
    这一眼,却是触目惊心。
    并非秦洛丑的有多可怕,也不是秦洛的内室有着多么恐怖的东西,而是——秦洛后背那密密麻麻的伤痕。
    旧伤填着新伤,伤痕交错,原本姣好的皮肤却没有几块完好的地方、更是在几处要穴的地方看到了狰狞恐怖的伤口,肩膀下绑着的纱布上还渗着血,旁边的伤口赫然入目,刀刀代表着一次鬼门关旁走一遭。
    这些……都是战场上留下来的吗?
    他并不恨秦洛,相反,他对秦洛有敬重,也有感激。
    本该是血流成河的一场战争,她只用了四万人的性命和自己一身伤痕来平息,这已经是将伤害降到了最低的程度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镇守在此,便是弘关被破的结局。
    到那时,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不是他所为,但他身上的罪孽也难以洗清。
    秦洛的心中,装的是家国天下,装的是数万黎民百姓,装的是跟随她风里来雨里去的将士们,而他呢——沈清欢眼中有阴霾一闪而过,他没有那么高尚的情节。
    他不曾有害人之心,更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被逼到如此境地,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只有活下去了,才能谈及其他。
    沈清欢的眸光落在秦洛挂着水珠的肩膀上,伤口似乎裂开了,丝丝鲜血渗透了出来,受了重伤是不能碰水的,她却在这里洗澡,这个人……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到初见她时,自己躺在了她的床上,她当时面色就不好了,看来是极其爱干净的,她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就连自己身上带着伤,也要清洗干净了才行,还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否则,直接唤来青山等人,相信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会很乐意为她效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