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残白夜搭话一瞬，她的左手掌心已然覆在右手戒指上。
    此刻，她将左手轻轻抬起，一只寻常丛蚕不疾不徐地闪动着蝶翼，蝶翼上抖落星屑，缓缓落在桌上和她的手背上。
    “丛蚕？”
    “白夜公子果然是行家，既是如此，想做这笔买卖的话，就给个行家的价吧!”
    柳紫印实在不记得残白夜姓什么，只得捡着记住的代之。
    而残白夜，他透过斗笠下的白纱，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
    “姑娘不惧丛蚕翼上的鳞粉，才是行家。”
    “公子谬赞，年下事忙，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做这笔买卖？”
    “天武之地，丛蚕难觅，更何况是在冬日，它们蛰伏起来，根本无处可找。”
    “公子是担心它活不久？”
    “姑娘慧心，我出来的有些紧，没带灵果灵植。”
    “我有。”
    “……”
    “不过要另加银子。”
    “那是自然。”
    柳紫印一听自己的产业链这么轻松就形成了，心下欢喜不已，只是不见男子动作，也不见他身后侍从出银子，不由得纳闷他在想什么。
    末了，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公子莫不是…出门急，也没带金颗草？”
    “额…正是。难道姑娘身上有这药草？”
    “巧了，确实有。”
    “那太好了，我都一并给姑娘付清，姑娘开个价吧！”
    “……”
    不是柳紫印不想狮子大开口，实在是她摸不清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要价高了，唯恐今日五两银子白打水漂；要价低了，实在是对自己差点被老虎垫肚子，于心不忍。
    “还是白夜公子给个价吧！我要是觉得合适，就卖给你，要是不合适，那就很遗憾了。”
    “丛蚕六百、灵果四百，金颗草二百。”
    “……”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其他两项都还好，当她听见一株金颗草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都要给她两百银子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二楞家的夫君。
    也不晓得二楞要是知道自己夫君送了她一篓银子，会是什么感想。
    “怎么？姑娘觉得不合适？”
    “不，我是在想，公子要买几只丛蚕。”
    “姑娘身上竟带了不止一只？也对，像是这种寻常的丛蚕，一颗灵果足够供给三只食之一月。若是造化，不愁养不活这些小家伙。”
    柳紫印眨了眨眼，她原还怕这个什么白夜的对自己不老实，可只看一直丛蚕的出价，便和琉璃鼠小姐姐所描述的很吻合。
    才白夜看她有些微怔，不由得笑了。
    “我就住在对面，若是姑娘觉得方面，不如对面银货两讫。”
    “好。”
    她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没算计到还有灵果豢养灵兽这笔账，她连做样子的篓子都没带。
    不过她现在已经释然，对方可是传说中的驭兽世家中人，就算是族中最最寻常的人，能拿出那么多银子的，应该也不会为了这低阶的灵兽起什么歹心。
    再不济，她身上还有小姐弟，万一有个什么状况，也不会手忙脚乱。
    “姑娘豁达，不像这天武女子的脾性，倒是像极了我们……”
    “多嘴。”
    “是，公子。”
    柳紫印默笑，她知道那侍从想说的是驭兽一族坐在的地域，可是却不点破。这些人又不是缠定她的冥渣渣，谁还没点秘密，没必要点破。
    栈楼上，侍从们立身门外，柳紫印一双手仿佛变魔术一般。
    先是反手之间取出一株金颗草递给残白夜，随后半掌露在袖外，一个琼琅果从“袖子里”滚到桌心。
    最后，她对着残白夜灿烂地一笑。
    残白夜隔纱走神一瞬，她左手在二人之间轻轻摆动两下，零星几只丛蚕就从她隐藏在袖口的掌心里飞了出来。
    只是，那些丛蚕并没有老老实实地飞向买主，而是乖乖地萦绕在她的身旁。
    这一幕，她仿在花中，如蝶之仙子，丛蚕环绕她翩翩飞动，挥之不去。
    残白夜果然为这一幕感到惊|艳，他见到几只丛蚕环绕她飞动，彩色的星屑如烟火垂落，坠而不灭，甚是美丽。
    “姑娘莫不是发现了丛蚕的巢穴？”
    “公子说的是。”
    “那，可遇见王蝶？”
    残白夜在族中，也见族人豢养过丛蚕，只是数目还不及她身边的数目，更别说能成功养成王蝶。
    说来羞愧，他身为驭兽一族，却没见过丛蚕王蝶。
    听族中有资历的老人说，丛蚕毒，王蝶当属之最，即便身负金颗草，寻常凡人也是碰不得的。
    柳紫印虽不笨，但却不知残白夜心中算计，只好实话实说。
    “王蝶自然是有，不过王蝶不似凡蝶，自然不会任谁都能使其屈从。我很幸运，与王蝶达成共识，所以，不会出让。”
    “可与我一观否？”
    “这……”
    “我只是想看一看，大不了姑娘的丛蚕，我都买下。”
    “呵呵。”
    “姑娘笑什么？”
    “公子可不要说大话。”
    “我……”
    残白夜的话还没说出来，柳紫印就将身一转，之间她的周身，远远近近都是蚕丛凡蝶，它们规规矩矩地萦绕在她的身边，仿佛她就是它们的王。
    “如何？”
    “姑娘说的是，在下造次了。”
    柳紫印又将身子一转，趁乱收起大半的丛蚕。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小七真的很幸运，丛蚕在他们这些人的手里，没有灵果灵植的灵力攻击会渐渐失去灵力而死去，可在她的系统里却不会。
    便如那些活体标本一样，即便没有灵力供给，应当也还能撑上一阵。
    一盏茶后，残白夜亲自送她出门。
    柳紫印拍了拍怀里的一摞百两银票，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
    再过两刻后，她出了最后一家银号，街边低头、单手遮在眼上。
    13八/1500
    六只丛蚕、两个果子附加三株金颗草，五千两妥妥地揣进怀里，能不感到踏实嘛？
    “姑娘，你可去了不少时候。”
    “你回吧！”
    “噹”一锭五两的银子扔在车夫的旁边，她的手劲儿再大一点，就能直接将这只认钱不认人的车夫砸的嗷嗷直叫。
    但是她忍住了，毕竟是非常时期。
    “姑娘不用我跟了？”
    “说好的银子都给你了，还不够？”
    “不不，我只是想着，你一个姑娘家，没车不方便。”
    “呵呵，到了县上，有钱还怕雇不到车么？”
    “……”
    况且，尾巴好几条，现在也不适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