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自己手心在当储物盒。
伊糖靠向窗台,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指,对指尖呵着气,看着程皓说:“和女朋友堆过雪人?”
程皓不知反应地看着她。
好一会:“这话……怎么说?”
“不是吗?”伊糖搓着手:“那上次你失神捏了我的手,是为女朋友。这次又是为什么?”
她用手挪了挪尾指的指环。
提醒他。
“”程皓看了她一会,定了定神,然后说:“这是我第一次,完全听不懂一个人说什么?什么时候有过女朋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伊糖放下手,转头去看窗外,几秒后,她转头来说:“算了,你的私事我不问,地上的珠子不要了,你用吸尘器吧。”
她转头往客厅走。
刚走一步就被拽了回去。胸前吊牌碰到扣子带出声响。
程皓都不用使劲,她就哪里也去不了。
“想让我干活可以直说。”程皓说:“但什么女朋友,说清楚。”
这次语气真的是有些不高兴。
伊糖笑了:“就是骗你干活。——走,下楼去玩。”她反拉着程皓走。
伊威穿着夹克出来。
看到她一脸笑,拉着程皓,他仿佛一时间愣了下,但很快脸上带上笑意:“下楼去堆雪人吗?那叫上肖扬,干脆去公园,回头一起去庆祝。”
“我穿外套。”
伊糖放开程皓的手,跑向卧室。
伊威跟着喊:“你穿厚点。”
程皓沉沉地视线落在他背影,好一阵,他回头。
窗外风雪飘荡,他随手弄的五个雪人,被打扮好站在风里,四个男的一个女的。
那小雪人女孩,飘着红色丝带,正望着他,眼睛亮得像钻石。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话和我说吗?~~~
☆、晋江夏听音
今年已经下过两场雪,第一场是伊糖回来那天。
昨晚的雪落了整晚,到公园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玩。
肖扬和王矫分别赶来,看到伊糖戴了帽子,穿着白色短羽绒夹克,包得暖暖和和,还戴了手套,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他们已经多年没玩这个,要进军青年才俊,谁去打雪仗堆雪人。
随便糊弄着给伊糖滚了个雪球,就放她自己玩。
他们四个在旁边没有开的餐厅屋檐下抽烟。
圣诞灯饰还在,灯泡上落着雪绕了一周。
肖扬跺了跺皮鞋,他爱俏,穿的系带单皮鞋,脚这会已经没知觉。
“什么时候走?”
程皓夹着烟的手点了点伊糖的方向。
她正一个人弯腰在远处转着圈滚雪球,这公园大,但她忙得热火朝天,好像生怕有人来抢她的干净雪。
肖扬看着就笑起来。
他单手夹着烟,弯腰弄了个雪球,攒成团,抽了口烟,使劲朝着伊糖砸了过去。
雪球很有准度地落在伊糖后背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雪球,又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眼,
然后继续推她的雪球去了。
理都没理。
肖扬笑着说:“她穿得衣服太厚,砸她都没感觉。”
话出口,却没人接腔。
他左右一看,程皓看着伊糖在抽烟,伊威和王矫正站在几步外嘀咕。
兄弟十几年,他心里蹿起奇怪的想法。
“他们俩在嘀咕什么?”他靠近程皓问。
程皓视线停在远处,低头看了一眼台阶,扔了烟:“想知道去问他俩。”他抬脚下了台阶。
肖扬心里越发觉得别扭,看着程皓大步过去,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是别人绝对穿不出的风度气派,他几步过去,伊糖闻声直起腰,对他笑。
他望着她,耐心十足地等着她说完,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挨了下,而后弯腰,把那大雪球放到了另一个上面。
“原来怕伊糖搬不动。”他嘟囔着走到伊威身边,看着伊糖的方向问:“出什么事了?”
伊威狠狠抽了口烟,低声说:“程皓可能知道咱们仨给他按了个女朋友。”
肖扬惊讶地看向他,嘴动了动,却一个字吐不出。
***
跨年夜
周围都热闹。
他们提前没有想到要庆祝,又不想麻烦熟人去知名餐厅定位,就还是去了肖扬的夜总会,刷小老板这张卡。
赵总今天幸好没来,不然能让王矫气到胃出血。
他这次不但自带酒水,还弄了很多外卖。
包间门关得死紧。
“这夜总会融了肖扬的五万也是亏大了,档次直接拉低。”伊威拿着啤酒瓶说风凉话。
桌上堆满锡纸外卖盒,王矫把广式烧味,避风塘炒虾,炒螃蟹,鸡翅一样样摆出来。
“双喜临门。”肖扬把一瓶冰啤酒递到伊糖手里:“糖,给你教一个词,好事成双。”
伊糖举起啤酒和他们碰。
瓶底磕碰出脆响,年轻男人们意气风发的脸庞,有些灼目。
她不爱喝啤酒,瓶子靠在嘴边,望着一圈人,嘴边噙着笑意,
她很想知道,这才算走到起跑线上。不知道后面他们准备了多少资金,来进行这场初期会无比烧钱的生意。
大家碰了两轮,她在程皓旁边坐下,肖扬塞给她一大碟肉类。
她端着无处下嘴。
肖扬过来挤着她坐,从她碟子里捏了只蝴蝶虾,慢悠悠咬着看她:“为什么不吃?”
伊糖把纸碟往他那边递了递。
肖扬靠向沙发,腿懒洋洋搭向茶几:“你吃饭这事,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咱们中国人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你不吃太可惜了。”
程皓放下手机,他从坐下就在发短信,闻言扯过桌上锡纸盒都看了看,好像这时才发现全是煎炸烧烤的,他低下头,过了会看着伊糖说:“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包间里忽然静了静。
伊糖捏了一只蝴蝶虾,咬了口:“就吃这个。”
“她爱吃水煮的菜。”伊威灌了口啤酒说:“没地方买。”
王矫说:“我买东西的时候考虑了,总不能给她买点黄瓜西红柿吧。”
他的语气难得很委屈。
伊糖看着他笑了。
“这个挺好吃的。”而后她侧头问程皓:“没来得及问,房子的合同签了吗?”
程皓不回答,盯着她手里的碟子看,那状态有点奇怪,好像要较劲,又没有过那种幼稚的经验。一时没想好。
肖扬连忙塞给伊糖一个叉子,伊糖随手叉了一块烤鸭,鸭皮香脆,下面却有点肥,左边肖扬,右边程皓。
她迟疑了一下,塞给肖扬:“太肥了。”
给肖扬试图喂东西的女孩不知出现过多少,从来没有这种给法。
他完全没选项,就被硬递进了手中。
他愣了几秒,真心诚意地请教:“……糖,我长得像很帅的垃圾桶?”
大家哄然大笑。
王矫接上早前的问题,对伊糖说:“要签合同也到年后,过年装修的都不在,咱们签多交一个月房费。”
伊糖还是看着程皓问:“我以为他今天会着急见你,不是要你买东西吗?”
程皓微侧头看着她:“别担心。赵总说话还是比较算数的。”
伊糖问:“那签合同的时候,会不会以让你买东西做交换。”
包间里陡然静了静。
伊糖立时就觉出不对。
她没有动,掂量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说到这里……”
程皓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慢慢靠向沙发,视线在包间过了一圈,用一种伊糖从未听过的冷硬声音,平淡地问道:“谁给伊糖说的我有女朋友?”
这句话一出,周围空气就像凝固了般。
王矫的嬉皮笑脸没了,肖扬的故作潇洒没了,甚至,伊威的浑不在意都消失无踪。
外面的音乐嬉闹声传进来,显得包间更是死一般压抑。
有人,在外和煦包容。却只有自己人知道,那是如何可怕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