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说的做。”谢斌顾及着车里的徐辛,不敢轻举妄动。李然和司徒静当然是听他的话,其他局里的人不太认识谢斌,但能看出来这次外勤的指挥人员是他,自然也是乖乖听话。
“都把枪放下。”车里的人在他们站好以后,下达了第二条指令。谢斌打了个手势,就让在场的人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你根本不想走,何必做这些徒劳的工作?”李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谢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这个祖宗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歹徒更加暴躁。
“你现在做的和你坚持的正义背道而驰,你想要许祁祯死,所以帮助许祁祯的都是你的敌人,而和许祁祯对立的恰恰是你的朋友,你挟持着自己的朋友来威胁自己的敌人,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吗?”
还好这次歹徒没有特别激动的情绪,什么也没说,像是在仔细琢磨李然说的话。“你们真当是徐慧透露出去的吗?其实从郑新雨开始,你们的组织就已经暴露在我们面前了。”车里的人又开始激动起来,顶着徐辛头顶的手枪有些抖动。
谢斌生怕歹徒做些不利于徐辛的事,“李然,闭嘴!”
“让他说!”歹徒像是和谢斌作对一样,明明表现得不想听李然讲话,但是因为谢斌阻止在前,又想听李然继续说下去。谢斌也弄不明白车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只能用眼神示意李然自己看着办。
经历过前两次的威胁,李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回歹徒让他说话,他反倒不太想说。“你……你……”李然很想像一个谈判专家一样,从专业的角度去洞察犯罪分子的内心,然后找到突破口,一点一点蚕食他的意志力。
“说啊!”催促的声音从车中传来,“你不说我就打死这个丫头。”徐辛的头被枪死死地抵住。“你何必……”
“闭嘴!”侯德亮的声音刚传出来,就被歹徒呵斥住。李然的思维瞬间飞回了来的路上,他想起谢斌和他描述的那些东西,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生死可能就在自己的一言一语之间,偏偏这是他最不擅长,最没把握的事。
“我……我……”李然咽了咽口水,谢斌把喇叭递到他手里的时候,能看见他的手在颤抖,他没有办法安慰眼前这个承担了太多压力的男孩,他自己还是个学生,现在却担负着一条人命。
时间没过多久,李然的思绪却已掠尽千帆,他想到了自己此前做错过的所有事,想到自己懊悔不已的时候是怎样羞窘的状态。李然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起皮,他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声音却卡在嗓子眼,没有办法正常出声。
“你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她啊,她有什么错呢?”
李然放下了手里的喇叭,闭着眼睛,向前面大喊道。“不过是对一些为富不仁者的教训,何必把这样的受害者也拖进水中?你们自诩是正义的卫道者,却不知道正义从来的因果报应都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简单,而惩罚更不是别人推动的,应该是时候到了,报应自己找上门来。”
车里的人笑得猖狂,“孩子,你知道什么?如果报应真能找上门来,那还要你们警察做什么?每个做错的人等着报应来就好了,你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李然睁开了眼睛,这次,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定。“我们才是报应的执行者,而你们只是野狐禅。你们应该挺不相信法律的吧?要不然也用不着这样费尽周章,看上去是在维护正义,实际上却是挑战正义。”
车里的人更是恼怒,“你说的也太理想了吧?如果不是我们杀了许祁祯,你们会注意到他一年前出车祸撞死人吗?”
李然笑了,“那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徐辛呢?你说的正义是什么?如果你是为了保护徐辛的利益,帮她的父亲平反,现在又用她来威胁我们?”这个逻辑让谢斌松了一口气,看来李然还有许多惊喜的地方等待发现。
车里的人没说什么,场面安静了几秒钟,李然乘胜追击。“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样为富不仁的人,的确该死,但是审判他们的从来不是人而是法律,你们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达到同样的效果。”
李然喘了一口气,他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经握出了汗水,他自己好像毫无知觉。高狸已经到了这边,手持着*,在方圆的背后静待机会,因为他们的车窗是单面可见的,高狸想要开枪也没有办法看到车里的人,而且两个人都在车里,高狸没有办法确定自己开枪打死一个人以后,另外一个不会做些不利于人质的事情。
谢斌知道一切,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他还是想以一个平和的方式解决这次危机,不光是出于对人质的负责,还有对李然的保护。毕竟李然还不是正式的警察,如果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的心理疏导应该很难做。
“你们以帮忙的名义,行威胁之事,先是用监控威胁徐慧替你们做事,说着是帮她杀了许祁祯,实际上也是满足你们自己心中荒诞的英雄情结。现在又用徐辛来威胁我们,为的还是你们的利益。”
李然越说越激动,像是真的在谴责对面的人,他的嗓子在喊了这么多话以后,已经有些沙哑,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如果你们是正义的一方,为什么要绑架一个女孩儿来威胁我们?而且她明明就是受害者。
如果你们正义,为什么要在杀完人以后,让一个女人来替你们抗下所有的罪名,其实这一切都不必发生,只要你把监控录像给了她,或者把监控录像交给警方,我们自然会帮着他们找回正义。但这一切该来而没来的正义都是被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