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云隐从昆仑墟来东海蓬莱看望昔日的大师兄。
云隐跟幽篁坐在亭子里品茗,看着不远处摘花扑蝶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朱儿,云隐一向淡定从容的眼里不由出现讶异,“这就是当年天后座下的云华天女?”
幽篁仿佛司空见惯,并未在意云隐的惊诧,他满目柔情地望着不远处的绛衣女子,笑道,“既是云华,又非云华。”
“师兄说话还是那么故弄玄虚,那个小女娃到底是不是云华?”云隐皱眉,纵然隔了几千年,他那个师兄还是那副德性,也唯有王母娘娘才听得懂他那些故弄玄虚的话语。
“朱儿确实是云华当初的那棵绛珠仙草所化,但是,朱儿的容貌和品性,一点都不像云华。”
“是了是了,虽然我未曾亲眼见过云华天女,但听闻云华天女一向清傲,自视甚高,且言行举止可谓天庭典范,怎么会是如今这个......这个在花丛中扑腾的模样呢?”云隐皱着眉摇摇头。
幽篁含笑品着清茗,不置可否。在九重宫阙上,众人都觉得自身能力卓绝才能修成仙籍,故而清冷高傲的人又何其多,然而难得的是心思纯粹不掩悲喜,一如朱儿。
“幽篁,幽篁,你看,我捉到了这么漂亮的蝴蝶。”朱儿双手虚虚拢住蝴蝶,兴高采烈地朝亭子这头奔来,迤逦的裙摆拖过草丛,惊起一片栖息其中的蝴蝶。
云隐看着正疾步奔来的少女,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心中暗忖:“为何同一株瑶草,幻化出来的两世却是如此天壤之别?”
这时少女已经到了亭子边,高举双手用力跨步迈上台阶时,却不慎一脚踩到裙摆,眼睁睁看着一个清丽佳人就这么直扑扑的脸朝下磕去,不知道这一磕之下门牙还保不保得住。这时,稳坐亭子中的幽篁面不改色,广袖微动一卷一收,便轻轻松松地将准备跌个狗啃屎的少女拉到自己身边。
少女仍心有余悸,她在惊慌中抬头,眼神惊惶如小鹿,鬓边的秀发上还沾着一片枯黄叶子。幽篁不经意抬手,云淡风轻地拂去那片叶子,笑意温润如水,“现在可好,蝴蝶飞走了。”
一旁的云隐简直惊得目瞪口呆。他一向熟悉的大师兄,不是高冷得如昆仑之巅的那一蓬积雪吗?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吗?怎么会有如此温情脉脉柔情似水的一面?
幽篁拉着朱儿的手,让她坐在一旁,给她介绍,“这是我在昆仑墟时的师弟,叫云隐。”
朱儿唇角含笑,规规矩矩地敛衽施了一礼,“见过云隐上神。”方有一丝半点云华天女的影子,却转瞬又毫不避忌地打量着对面这个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幽篁,为什么你们都长得那么好看?是不是好看的男人都喜欢穿白衣服?”
本来云隐也颇含蓄地略点头回礼,正端起茶杯含了一口茶。闻言,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无可奈何的望着幽篁,却看到幽篁一脸耐心煞有介事地解释,“穿白衣服只是为了简单方便,不用费神配饰。”
朱儿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便在幽篁身边乖乖坐下,但是一双眼睛仍滴溜溜地在云隐身上打转,即使云隐礼节性地含笑对视,朱儿却突然顽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在九重宫阙和昆仑墟上,清冷佳人有之,美艳娇媚的女子亦有之,但如朱儿这般活泼灵动的,却是极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或许幽篁师兄就是喜欢这一款的女子罢。
看得出,幽篁在东海蓬莱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佳人相伴,逍遥自在,比他们身在昆仑墟还要与各路神仙虚与委蛇的好。
云隐心下欣慰,在告别前,特意提醒幽篁,“师兄,再过两个月便是王母娘娘的千年大寿了,可别忘了前去贺寿。云隐这就先回昆仑墟了。”
“幽篁,昆仑墟好不好玩,我也想去看看。”一旁的朱儿闻言,竟兴致勃勃。
幽篁转身拿笛子轻轻敲她的头,“朱儿不能去。”
“好吧,难道又是担心我被天庭的人发现吗?”朱儿一腔兴致宛如被冷水浇下,她瘪着嘴道。
“若朱儿在蓬莱呆腻了,我可以带你去人间历游,人间可比天庭和昆仑墟有趣多了。”幽篁含笑。
“真的吗,幽篁最好了。”朱儿在幽篁怀里使劲蹭了蹭,转身走了。
幽篁一直笑着看朱儿如同幼鹿踏春般,欢快而轻盈离去。岁月静好,大抵说的便是如此吧,如若能够和朱儿如此相伴一世,也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