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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未雨绸缪
    忙疯了!
    这是项康成功拿下下相县城后的最大感受!军队的吃喝拉撒就要找项康,接管城防的军队部署要找项康,清理城内残敌和如何打扫战场要找项康,接管县寺、县库h县狱后的各种善后问题要找项康,俘虏的收编遣散问题和扩军问题要找项康,如何分发赏赐要找项康,如何安抚百姓和重新建立城内秩序的问题也要找项康!在没有多少具体经验的情况下,项康再是什么穿越者,也难免手忙脚乱,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八个脑袋十八手,外加三十六只腿,这样才能处理这么多问题。
    还好,被硬绑上项康战车的周县令周曾是内政方面的长才,在安抚民众、重建城内秩序和接管县寺这些方面给项康帮了大忙,有条不紊的帮着项康出榜安民,清点整l县寺文书h县库钱粮,又帮着项康重建左右尉衙门,维持城内秩序和负责招揽新兵,给项康分担了不小的压力,也让项康可以腾出手来,把主要精力集中处理目前最为重要的军事问题上。
    当然了,在内政问题上,身为穿越者的项康也不是毫无作为,在出榜安民时,项康照葫芦画瓢,毫不客气的照抄了刘老三在关中搞的约法三章,宣布废除严苛繁杂的旧秦法,与下相百姓父老乡亲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盗者抵罪!结果也还别说,这三条简单的法律公布后,受够了秦法折磨的下相城内百姓还真的松了口气,虽不至于真心拥戴刚刚才强占了下相县城的项康军,却也对项康军的好感大生,很是希望项康能够兑现诺言,让他们过上几天轻松日子。
    军事方面,接管城防的事好办,忠诚度无须考验的项家十几个子弟随便提溜四个出来,就可以带着军队牢牢掌握四门,确保城门的控制权,同时还有的是足够人手带着军队控制城里的各处要害,不必担心内部起火酿成大祸。除此之外,为了安抚百姓和严明军纪,项康还毫不犹豫的当众处死了三个劫掠民财和奸淫民女的士卒——然后又当众公布这三个士卒在攻城时的功劳,把他们应得的奖励发放给了他们的家人,以此收买军心。
    城内治安被项康交给了主动投降的周县令得力助手孙狱掾负责维持,副手是刚被项康军从大牢里放出来的倒霉小吏仓批——这个已经被刺面只差一点就要被押到骊山去干终身苦役的倒霉小吏才刚和其他轻罪囚犯一起放出来,马上就跑到县寺门前请求为项康效力,而项康得知了他受刑的经过和原因后,也马上对委以重任,发挥他精通缉盗和维持治安的特长,也利用他暗中监视目前还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的孙狱掾。
    征兵这件大事被项康交给了项庄和冯仲负责,虽说项康也知道兵以精为贵,但是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周边秦军的反扑迫在眉睫,项康只能是捡到篮子里就算菜,让项庄和冯仲尽量多招募成年男子参军,扩大自己的军队规模,也把愿意投降和加入自军的俘虏全部收编,也来不及严格训练,招募招降到手就马上编制成军,随时准备着拉上战场听用。
    还好,县库里还有一些存粮,即便一半的粮食要拿出来奖励参与攻城的将士,剩下的一半也还够军队吃上一个来月,同时秋收在即,只要能在秋收前重新建立起征粮制度,项康倒也用不着担心粮食不足——当然,前提是项康军能够挺得过秦军的首轮反扑,然后才有可能征收粮食供给军队。
    县库里还有一些武器,虽然不是很多,却也勉强够武装三四百人,不过项康当然不会就此满足,城里的局面才刚刚稳定下来,项康就在县城里腾出场地,集中各种必须物资开始冶炼钢铁和打造武器。同时项康又派项冠率领一支百人队返回侍岭亭,去迎接两位叔母和搬运铁匠铺的剩余物资回城,另外项康又向项冠吩咐道:“阿哥,顺便把虞家一家人也接进城里来,他们如果不愿意来,你就告诉他们,说我做了这么大的事,暴秦朝廷无论如何都不会饶了他们,他们如果坚持不来,一切后果自负。”
    项冠领命而去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七月初五下午的接近申时,昨夜一个晚上没合眼的项康再是年轻,也架不住事情太多操劳太过,忍不住爬在书案上就昏昏睡去,在旁边帮忙的周曾、项扬和项它等人知道项康疲惫,也忍心叫醒项康,只是由项扬拿了一件衣服给项康披上,然后才低声讨论起了一些细小事务,期间孙狱掾有事进来禀报,也被周曾用眼色示意住口。
    都是好心想让项康休息一会,那曾想没过得多久,项康却惊叫了一声突然醒来,项它忙问道:“季叔,怎么了?”
    “做了个梦。”项康如实说道:“梦见有两个人,杀了两个都尉,领着一大帮戍卒一起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怎么做这种怪梦?”项它听得糊涂,疑惑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是季叔你带头喊的吗?”
    项康苦笑不答,因为项康刚才并没有把自己刚才做的怪梦说完——在梦里,那两个人带头喊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又提着剑来找项康拼命,非要项康给什么版权费,还说要告项康抄袭剽窃,亏心事做多了的项康所以才被吓醒。
    摇了摇头努力把怪梦的内容抛在了脑后,项康这才注意到孙狱掾也来到了县寺大堂上,赶紧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时,孙狱掾答道:“回禀项公子,是这样的,仓批他们抓到了一个乘乱行劫的盗匪,本来依照暴秦法典,那个盗匪应该黥面后发往骊山做苦役,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这么做了,具体该如何处置,请公子示下。”
    “这事你和亚叔商量着办吧。”项康很随意的说道:“如果可能的话,你们最好重新搞出一套量刑规范,方便我们以后依法办案。还有,什么断手断脚的野蛮刑罚就不要了,手脚断了长不出来,改成打扳子吧。”
    孙狱掾答应,还跃跃欲试的马上就想和周曾制订新的量刑制度,可惜项康却没有给孙狱掾和周曾这个机会,又向周曾问道:“亚叔,问件事,假如你还在下相县令的任上,收到旁边的僮县或者取虑求救,说是有人聚众起事,率众围攻僮县或者取虑的县城,你会不会派出援军去增援?假如派的话,会派多少军队?又会在几天之内派出援军?”
    知道项康是想分析僮县和取虑的敌人何时发起反击,周曾仔细盘算了一会才答道:“回禀项公子,我会见机会行事,倘若我知道围攻僮县或者取虑的敌人不多,大概只有六七百人,我会在最短时间内集结一支大概千人左右的军队增援,其中征召和集结大概需要两天时间,然后立即出兵,加上路程所需的时间,大概在三天之内,我的援军就能赶到僮县或者取虑增援。”
    言罢,也没等项康继续追问,知道项康用意的周曾又主动说道:“倘若在征召和组建县军的期间,我又收到消息,知道僮县或者取虑已经被敌人攻占,那我会有两个选择,一是优先自保,用我手里的军队优先守卫下相县城,同时向郡守求援,请求郡守派遣郡军来反攻下相,到时候我再出兵相助。”
    “那第二个选择呢?”项康问道。
    “假如是僮县被敌人攻占,我会联络取虑县令,邀请他和我一起出兵反攻下相。”周曾回答得很简单,说道:“加在敌人在僮县站稳脚步之前,尽快把僮县夺回来,把叛乱扼杀在萌芽中。”
    项康的眉头有些皱紧了,又不死心的问道:“亚叔,那你最有可能会做出那个选择?”
    “第二个。”周县令回答得更直接,说道:“马上和另一个县令联手平叛,既可以避免叛乱扩大,威胁到我的治地,又可以争取立功受赏,从叛军手里夺回一座县城,可不是什么小功劳。”
    项康的眉头皱得更紧,甚至还有些想要改变自己的战略计划,想学历史上的陈胜吴广和众多流寇一样以攻代守,乘着各地官府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抢先向周边的县城发起进攻,象蝗虫过境一样的以战养战,一边劫掠各种一切有用的物资,一边壮大军队,逐渐聚累起能够和秦军主力相抗衡的本钱。可是考虑到陈胜吴广和历史上无数流寇的凄惨下场,还有这么做丢失的民心、影响和号召力,以及自己手里这点可怜的军队实力,项康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流寇好当,当不好就会死得又快又惨,还没和小姨子亲热够的项康可不想摊上这样的下场。
    又摇了摇头,把当流寇的不切实际念头同样抛开,项康又向周曾问道:“亚叔,那旁边的下邳和凌县呢?他们会不会也出兵来打我们?”
    “可能不大,就算来,也不会很快。”周曾答道:“下邳和凌县都是属于东海郡,县军跨境作战,首先要取得东海郡郡守的同意,或者收到泗水郡郡守的增援请求,否则就是有谋反嫌疑,不管是下邳县令还是凌县县令都吃罪不起。所以他们即便会出兵,也不会马上出兵,怎么都得耽搁一段时间。”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暂时不用担心来自背后的威胁了。”项康点头,说道:“只需要先把僮县和取虑的暴秦军队杀败,这样我们就可以争取到一段整军备战的时间了。”
    言罢,项康又转向了堂上自己全部由侍岭亭铁匠铺学徒和东乡民兵组成的亲兵,问道:“我现在需要两个人,分别去取虑和僮县打听消息,打听他们什么时候出兵,出兵规模是多少,主将是谁,你们谁敢去?成事之后,我有重赏。”
    好几个亲兵都站了出来自告奋勇,项康凭借记忆择忧挑选,选出了两个平时表现得做事细致的,各自给了他们一点行动经费,然后就让他们化装成逃难百姓去取虑和僮县刺探消息。末了,项康又仔细考虑了许久,然后才向周曾问道:“亚叔,僮县和取虑两个县令,你和谁的交情关系要深厚一些?”
    “和僮县的县令顾毕要熟一些。”周曾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因为公事见过两次面,聊得还算开心,勉强算是熟识。至于取虑县令,我从来没见过。”
    “那就好,正好僮县距离下相要近一些,僮县和取虑联手出兵的话,僮县县令最有可能亲自率兵来打下相。”项康听了十分欢喜,忙又说道:“亚叔,辛苦你一下,马上给取虑那个顾县令去一道书信,就说你是被迫向我投降,心里依然还想效忠暴秦朝廷,想假装帮我骗取我的信任,等待机会充当内应,帮暴秦军队重新夺回下相,请僮县那个顾县令替你向郡里禀报。”
    “写信没问题,可是公子,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周曾疑惑的问道。
    “未雨绸缪,让敌人那边知道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项康随口用错了典故,又说道:“只要僮县那个顾县令相信你愿意当内应,那不管是僮县和取虑联手进兵,还是泗水郡的那个赵郡守亲自领兵来打下相,我们都可以用这道书信为基础,更进一步创造战机了。”
    周曾其实在军事上方面并不怎么样,自然也就不明白项康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既然已经被绑到了项康的战车上,周县令当然没办法拒绝项康的要求,只能是赶紧提笔做书,按照项康要求的内容写下了一道书信,然后又按照项康的安排,回家后挑选了一个家人,在没有告诉他事实真相的情况下,让他携带密信化装成百姓出城,匆匆赶往位于下相西南部的僮县送信。
    …………
    顺便说一句,周曾提笔做书的时候,大泽乡这边,陈胜和吴广也已经干掉了带队的两个都尉,号召众戍卒举兵谋反,结果和历史上一样,走投无路的陈郡戍卒纷纷跟着陈胜吴广高喊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而再接着,陈胜和吴广又大声宣称说秦公子扶苏和楚国名将武信君项燕都还没死,宣布以扶苏和项燕的名誉发动起义,称大楚国,陈胜自封为将军,封吴广为都尉,并在第一时间向旁边的蕲县发起了进攻。
    还是和历史上一样,因为距离过近和蕲县官吏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陈胜吴广率领的起义军同样是在当天就一举拿下了同样位于泗水郡郡内的蕲县县城。然而很可惜,受限于这个时代的交通和信息传播速度,陈胜吴广并不知道区区四百余里外,同样也有一支起义军已经拿下了一座县城,已经遥遥的与他们形成了互为犄角的有利形势,所以发疯一样的劫掠了县城里的一切有用物资后,陈胜吴广又在第二天就统兵西进,杀向了他们的陈郡老家,错过了与项康起义军会合的最好机会。
    当然了,就陈胜和项康的性格而言,两支起义军没有能够会合联手,或许反倒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以陈胜的外宽内忌,强横霸道,项康的笑里藏刀,表面慷慨大方实际上抠门吝啬,两支起义军碰头不会打起来的可能性绝对很小很小。
    …………
    也来看看项伯和张良这边的情况,虽说下邳和下相分别隶属于东海郡和泗水郡,然而因为距离比较近的缘故,实际上才到了七月初六的晚上,项伯和张良就已经收到了项家子弟在项康率领下发动起义并成功夺占下相县城的惊人消息。
    结果听到这个消息,项伯和张良张大了嘴巴足足有好几分钟说不出一个字,最后还是张良首先回过神来,向来报告消息的家人问道:“消息可不可靠?真的是项先生的子侄率领下相戍卒举旗造反,还拿下了下相县城?”
    “回家主,绝对可靠。”家人激动的说道:“城里都已经把这个消息传遍了,还是项先生的子侄打出楚国大旗,要光复楚国,推翻暴秦!县寺里的人也是在这么说,所以绝对可靠。”
    张良再一次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厚颜无耻在自家混吃混喝了一年多的项伯,竟然会有这么一帮牛叉的子侄,不但公然打出楚国大旗造反,还直接拿下了一座县城!然而张良更没想到的是,项伯突然大叫了一声,跳起来撒腿就往门外冲,张良忙叫道:“伯兄,你去那里?”
    “我去下相!”项伯回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那帮子侄少不更事,侥幸拿下了一座城池,现在肯定是手忙脚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办得乱七八糟,我要去接管我们项家的军队,带着我们项家的军队推翻暴秦,光复楚国!”
    “伯兄,是不是太急了?”张良忧心忡忡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子侄们是怎么拿下一座县城的,可我敢肯定,绝对是因为下相那边来不及准备,猝不及防才被你的子侄得手。现在下相旁边的暴秦官吏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也肯定在全力征召军队准备反攻下相了,下相城能不能顶住谁也不敢保证,你现在去,如果正好碰上暴秦军队反攻下相,你怎么抵挡?”
    刚才还自信满满要回去接管项家军的项伯闭上嘴巴,半晌才恨恨说道:“这帮小兔崽子,做这么大的事,怎么招呼都不给我打一个?没我的率领,他们能做得了什么事?”
    “先派个人去打听一下情况吧。”张良提议道:“了解了下相那边的情况,如果可行,我和你一起去下相投军。如果情况不对,也可以让我们派去的人给你的子侄捎一个信,叫他们在走投无路时来下邳投奔我们。”
    琢磨了半晌,发现自己最好还是别去冒这个险,项伯也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张良的主张。不过项伯却依然还是万分不满,又恨恨说道:“绝对是项康那个小兔崽子乱来,我的子侄里面除了他没谁敢这么胡搞,推翻暴秦,光复大楚?我呸!别把我们项家子弟的命全给送掉!”
    …………
    再顺便说一句,项康带着项家子弟起兵复楚和成功拿下一座县城的消息继续向南传播,逐渐传扬到了长江以南的会稽郡境内后,一个长着重瞳的中二青年听到这消息,马上就象发疯一样,挽袖弯腰就拔起了一颗垂柳树,举着那颗酒坛粗细的柳树放声大吼,“康弟!庄弟!你们不愧是我的弟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啊!等着我,阿哥我会尽快来帮你们!”
    …………
    再来看看刘老三这边的情况,项康带着项家子弟一举拿下下相城的消息传到了芒砀山后,刘老三吃惊之余还有些茫然,忍不住向自己的连襟樊哙问道:“樊哙,你不是说项康那个傻小子是头呆肥羊么?连买刀的金子都不会看看真假,怎么这傻小子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但敢起兵造反,还直接拿下了一座县城?”
    “我怎么知道?”樊哙也十分疑惑的说道:“那天,那个小竖子确实傻得厉害,我递给他的假金子,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收下,我怎么知道这傻小子还有本事?”
    刘老三默然,半晌才奸笑着说道:“不管他真傻还是假傻,只要他敢闹就行,还最好是闹得越大越好。大不了以后把真金子和欠他的钱还他,先堵住他的嘴,然后再慢慢坑这个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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