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知州带着许义天等人端了米价涨得最厉害的几家,将那些商人投入监狱,这些商人才消停了一些。
白亦容又唤来知州,说:“你去找几个可靠的人来,我有事要办。”
知州愣了下,问:“白大人有事吩咐在下就可以了。”
白亦容说:“你去找人来,我有件事需要你来办。”
知州不解道:“白大人有何主意?”
白亦容不好解释这个主意,便说:“你先照做,等再多一段时间,你自会明白了。”
知州虽然心有疑惑,不过也不敢小瞧眼前这位年仅十三岁的钦差大人。他可是见识过他手下人抓米商时的那股狠劲,能有这么个下属,恐怕本人也不会太简单,久浸官场的知州直觉地认为最好不要得罪眼前这个钦差大人。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亦或者他看人的眼光是准确的。白亦容虽然看着年少,但是行事十分老辣,不是普通少年可以比拟的。
知州的动作很快,找来了三个说书的,由许义天代白亦容出面考量这些人是否可用。
却见这些个人个个言辞谨慎,神情谦恭,看着倒是像安分的人。
许义天问了几个人:“你们都是在茶楼里说书的?”
几个说书先生纷纷点头应是。他们还觉得奇怪呢,他们三个人彼此算得上是竞争对手,却同聚一屋,说起来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许义天说:“我要你们这般做,只需在说书结束后加上这段话便成……”他说出了要他们加上去的那段话。
几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此言是真是假?”
许义天面色一冷:“这话不管真假,只要你们做了,那么每个人将有一两银子作为奖励。这只是定金,如果传得整个肃州都知道的话,还有一两银子给你们。多余的话就不要问了!”
几个说书先生面面相觑一番,都闭紧嘴巴,不敢再问,只道明白。
知州找来的人果然可靠,不出几日,这消息便传得满城风雨。
都道是如果资本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即便被抓了几个人杀鸡儆猴,仍旧有大批米商想要发灾难财。
此时此刻的肃州是有史以来粮价最高的时候了。
那几个带头涨价的米商被抓了以后,李四和其他米商观望了几天后,有些蠢蠢欲动,然而,却下不了决心。
李四是肃州的一位米商,这天,他来到了飘香楼,找了个座位喝茶。却听得台上的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地结束一段故事后,又加了句话道:“诸位,咱们来说说近日来的米价,都说肃州的米价贵,咱们来说说隔壁州府端州的米价,据说已经涨到了一斗三百文。”
李四大吃一惊,不由得站了起来。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其中油水就太丰厚了,只宜早不宜迟,他立马出去打听消息,果然听得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不仅在肃州,白亦容还在其他州散布这等谣言,一时之间,这谣言传遍了大半个燕朝。
那些商人果然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蚊子一样,疯一样地赶往了端州。运用市场的杠杆之手,白亦容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由于大批米商赶往端州,供过于求,端州米价在短短几日内就迅速狂跌,此时,白亦容又借机低价购入了大批米,用以赈灾。这样子,这些米又能撑过一段时间。
至于肃州这里,由于价格越发地抬高了,又有米商赶过来,过了段时间,肃州的米价自然就降了下去。
知州对白亦容的这一手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所有人玩于股掌之间。要知道,这位可是才十三岁的少年啊!
难怪皇上会派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郎前来赈灾!
而与此同时,白水寺方面也给出了回应,住持答应修建寺庙,弘扬佛法。
但是,这远远不够,白亦容将附近大大小小的寺庙都走了个遍,不知情的都以为钦差大人在拜佛求雨。
半个月后,各大寺庙纷纷招募劳工来修建房子。
而且劳工招募公告指明了,要青壮年,这样子也给他们一点活儿干,避免了这群流民主力造反生事。
不多时,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肃州。为了避免那些非灾民来抢活儿干,白亦容还跟寺庙联合出台了一条规定:必须拿牙牌登记,只有灾区的人才可以来寺庙做工。
不仅寺庙如此,知州更是说服整个州的官吏修缮官吏住房和粮仓,将所有劳动力都号召起来干活。
虽然给的工钱不多,比非灾年时还要少,然而却是管饱的。就这一点,足以让那些穷苦百姓动心了。
这就是变相版的以工代赈,只不过前世大多数人都是召集民众修建水利工程罢了。这法子还是跟前世范仲淹学习的,当时,范仲淹赈灾的时候也是说服寺庙借机扩大,顺便造福百姓。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说这是钦差大人游说寺庙出资招工,整个灾区的人对白亦容那是百□□赞,感恩戴德。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了,很多农民找上门来,说要试验白亦容说的那个砂田法。
现如今,白亦容说话的分量那可是比当初刚来的时候重太多了。第一次给这些农民上课的时候,这些人个个不以为意,只将他当作木头来看。现如今,这些人却都求上门来,要求白亦容帮忙看看自家的砂田是否有不当之处。
老汉大力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气。由于白亦容事务繁忙,所以他便委托老汉大力去帮忙那些人家整出一块块砂田来。
大家都是有从众心理的,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不花一个月的时间,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田地被整成了砂田。
这砂田,不过是一层石子铺在土壤上。下雨的时候,雨水便会沿着石缝下渗。出太阳的时候,石头又可以避免太阳暴晒导致的土壤水分被大量蒸发。所以说,这种法子可以对土壤保湿保温。
皇宫内,永和大帝勃然大怒地将折子摔在桌子上:“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刺杀朕的钦差!”
李勇德等人趴伏在地,瑟瑟不安,这皇帝有多久没发火了。
永和皇帝背着手,来回走着:“左相那个老头子,得好好查查这事跟他有没有干系。”
李勇德偷偷抬起头来,见到永和皇帝脸上满是逆鳞被触的愤怒,心里暗暗为左相抹了一把汗。
看来,左相早晚要倒霉的,只不过是早或晚的问题而已。
皇上也不见得对白亦容有多厚爱,只是借此机会,发泄早年对左相的不满而已。换而言之,白亦容就是个引子。
就算不是左相,这事也触及天威,毕竟白亦容可是代天赈灾,代表的是天子。
永和皇帝转了一圈,寻思着那凶手目测也找不到了,事情都过了这么久,据奏折上称,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想来找是找不到谁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