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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节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石沟内的每一个兵士都紧绷起身体,死死地握住自己手里的兵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渐渐地浮现出凶戾和狰狞,而这狰狞之下却是已将自己当做了死人的漠然和空洞。
    没有人紧张或骇怕,因为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已经让他们对生死之事变得麻木淡然。
    就像燕七一样。
    马蹄声已是近在百丈外,须臾便可抵达眼前,元昶攥着燕七的手,眼睛盯着前方,忽地把这手拽到身前,狠狠地在自己的心口处摁了一下:“我去了!”随即放开这手,拎上自己的战戟纵身跃出了石沟,而与此同时,沟中其他的兵士亦是纷纷跃出,在这道石沟的后方,竟也有大量的兵士涌出来,迈开大步,擎起兵器,铁甲金戈摩擦碰撞,铿锵之声响作一片,如同奏响一支肃杀凄厉的血腥奏鸣曲,兵士们踩着通向黄泉的节拍,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
    “杀——”扭曲的嘶孔声冲破大漠荒凉的夜色,漫天扬起箭雨,来自燕七和萧宸身后,那是骁骑营的弓箭手们,第一波截杀出自他们之手,步兵将士便借着这番“雨势”疯狂奔出,兵器撩起,寒光一片,元昶冲在最前,迎上那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的蛮夷将领,腾空跃起,战戟在半空划成一道光弧,那蛮将急勒马头,马儿高高扬起前蹄,四蹄铁掌飞踏,似要将眼前敌人一掌踏个粉身碎骨,却见元昶不闪不避,一脚重重蹬上马额,便听得“咔嚓”一声头骨碎裂声响,这马一声惨嘶向下倒去,而元昶却已是手起戟落,血花飞溅处直接削掉了那蛮将的首级,不待那首级落地,战戟已再度刺出,正将首级穿在戟尖之上,高高擎起,吼得一声:“杀——”
    “杀——”众将齐吼,潮水般涌上,瞬间与蛮夷大军碰撞在了一起!
    蛮军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己方兵士已是倒下了一片,连忙整马张弓,立即回以一阵箭雨,燕七和萧宸紧紧贴在石沟壁上,看着那蛮军的箭支噼哩啪啦雨点似地落在身遭。
    战争就这么近在眼前地发生着,萧宸紧紧地攥着拳,那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与金铁交鸣声,如何激不起他的一腔热血?!他也是铮铮铁骨的男儿,他也想将这条命尽献于山河家园,他也愿在她的面前死得轰轰烈烈,可……他却只能像现在这样缩在石沟里躲风避雨,话也不能多说半句。
    是选择搏命,还是选择守护?是选择烟花一样灿烂,还是选择蜡烛一样沉默?是选择能被深深铭记,还是选择易被淡淡习惯?
    萧宸抬起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身边人。
    乌黑的箭雨,灰白的石沟,在如此可怖肃杀的背景下的她,沉静依旧,波澜不惊。她其实生得很美,深且黑的眸子,白且润的肌肤,红且软的唇。只不过她的一惯平静淡然容易让人忽视她的性别与容貌,她无论再怎么内心强大,也始终是个女孩儿,越强大才越该被心疼吧,每一种强大的背后,都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强大的另一面,其实是磨难。
    所以,他选择守护,即便这需要他卸去铁骨缩起头,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
    无所谓,他不在乎,他只需要守着她,护着她,这就足矣。
    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割破苍穹,战靴马蹄跺裂大地,夜风乍起,浓重的血腥与铁锈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生命在消亡,战争的恶魔举起镰刀,疯狂地收割着血肉模糊的头颅。
    燕七和萧宸蹲靠着石沟壁,头顶上的杀伐没有惊动他们一分一毫,偶尔有人滚落下来,摔在沟底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半空里箭雨一阵又一阵,从这边来的,由那边去的,时常相撞在一起簌簌往下落,遮天蔽月,像一张大网,笼罩得人喘不过气。
    萧宸出手捞住一支差点落在燕七头上的利箭,还未及丢开,便听得上头一阵脚步响,仰面一看,见竟是十几名蛮子的步兵抄着蛮夷部落特有的弯刀向着天朝兵士放箭的地方冲杀去,正经过两人避身的这条石沟,其中一个眼尖发现,立时大吼了几句蛮语,那十几个蛮兵便立时向着两人扑了过来。
    然而燕七和萧宸的反应却比他们不知快了多少倍,萧宸一把将燕七拉至自己身后,手上一抖,才刚捞住的那支利箭便向着冲在头里的那名蛮兵抛了出去,“噗哧”一声正中咽喉,紧接着腰间长鞭已到手上,刷地甩出去,卷住第二名蛮兵手上弯刀,一拽一收,那蛮兵的刀便立时脱手,萧宸将鞭子抡出个圆弧,那鞭梢卷着的弯刀便也在半空划出一道光来,直扫这十几名冲过来的蛮兵的面门,唬得蛮兵们慌忙后退,一时竟是难以近前。
    而燕七早已执弓在手,嗖嗖嗖嗖嗖——利箭流水般泻出,就在萧宸逼退蛮兵的一刹那,箭无虚发,悉数洞穿蛮兵们的喉咙!
    综武社练就的默契在这个时候竟起到了莫大的作用,萧宸抡鞭负责干扰和防御,燕七放箭只管一击必杀,十几名蛮兵不过片刻功夫便尽数陈尸当场,这片小范围的遭遇战起得突然,结的迅速。
    “此处不能再留!”萧宸道。
    骁骑营箭手们的位置在更后方,蛮兵若要杀掉这些箭手,必定会途经此处向着后方冲,两个人若继续躲在这儿势必还会被蛮兵发现。
    “说得对,咱们往更后面去。”燕七说着冲萧宸打了个手势,直接便从石沟中纵身跃出,向着后方冲去,这石沟是横向的,若是沿着石沟跑反而既绕远路又耽误时间。
    萧宸紧跟在燕七身后,撑起金刚伞抵挡后方飞来的箭,看着燕七轻盈灵活地在这些纵横交错的石沟岩峰间翻转跳跃,莫名地感觉浑身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她冷静,她沉着,她无畏,她强大。
    有这样的一个同伴在身边,生有何哀?死有何惧?!
    萧宸跟着燕七冲,身后的金刚伞上不时传来叮叮咔咔的响动,好在这伞足够大,能够从头挡到膝,跑起来时腿尽量抬高,敌军的箭就没那么容易射到小腿上。
    然而逃终究快不过追,蛮夷民族善跑善骑,对此处地势又熟,很快便又有十数名蛮兵由后头追了上来,燕七翻过一道石沟后再次搭箭引弓,回身出手,依然是箭无虚发!萧宸左手撑伞,右手执鞭,一行挡下蛮兵射向二人的利箭,一行以鞭阻挠追兵冲上,双方再度战成一团!
    然而这一次燕七和萧宸却没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蛮兵忽然像潮水一般四面八方地涌了过来,骁骑营的箭阵竟一时阻慢不了这“水”势——发生了什么?难道——骁骑营的步兵们顶不住了?全都——全都阵亡了?
    燕七翻身上得石垄上举目远眺,却见战场中心骁骑营的步兵们仍与蛮兵杀得难解难分,而这突然汹涌而来的蛮兵竟然是从蛮夷阵地的方向赶来的——蛮夷这一次竟然动用了数量众多的大军,骁骑营人数立时处于了劣势——骁骑营危机!
    “杀——”骁骑营的箭手们杀红了眼,由沟壕中冲杀出来,还有箭的继续放箭,箭射完的抄起刀枪冲上前去,双方在这沟沟道道内短兵相接杀在一处,放眼四望,每一个角落都在闪着刀光,每一寸天空都在飞着血雨!
    “跑!”萧宸一厢抵挡着扑杀而来的蛮兵一厢冲燕七喝道。
    说好了的,遇到危急情况,先自保,不要管对方,离开这儿才是首要!
    蛮兵太多了,汹涌不断,斩不尽,杀不绝,再这样无休止地耗下去,谁都无法撑到底,所以趁他还有力气,趁他还能替她挡得一时,跑,快跑,什么都别管,离开这儿才是首要!
    “好!”燕七应了他,这让他顿感安心,转过身放开了手脚,倾尽全力将蛮兵挡了下来,他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但他知道她一定没有优柔寡断地停留,她总能干脆利落地分清利弊轻重,她总能让你放下心来抛开所有的负担。
    ——如此,死也无憾了。
    燕七果然没有停留,留下就是拖累。她飞快地奔跑在沟壕之间,向着地势更复杂的地方去,只有这样的地势才更易摆脱追兵,也更易躲避敌人的飞箭。
    狂奔,跳跃,闪躲,不见疲惫,没有迟疑,像灵巧的飞燕,像敏捷的山猫,负责追击的蛮兵惊骇了,这个又瘦又小的天朝兵简直就像一道鬼魅!
    还要不要继续追下去?蛮兵有些迟疑,然而还未等他做出决定,他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远远地离开了身体,“砰”地一声砸落在地时,他只听见有人叫了一声:“燕小胖!小心!”
    燕七本能地就地一滚,叮地一声一支利箭撞在了她刚才落脚处的石面上,再起身时手中箭也已疾出,顺着来箭的方向回击过去,乌光一道直袭身后那战作一团的两人之一,噗地一声鲜血飞溅,直接由太阳穴穿入贯穿了那人头颅。
    与那人对战的人立时收了招,大步向着她奔来:“燕小胖你瞎跑什么!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吓死我?!”
    元昶带着满脸满身的血恼火地奔到面前,也不知这血是蛮兵的还是他的,却只管一拉燕七的胳膊:“跟着我,现在已经跑不出去了,要么杀,要么死,燕小胖——你怕不怕?”
    “还好吧。”燕七道。
    “那……”元昶抹一把脸上的血,登时成了一张狰狞的大花脸,大花脸上此刻却咧出了一记笑,“愿不愿意和我死在一起?”
    “就眼下来看死不到一起才是奇迹吧。”燕七说大实话。
    “你——臭小胖!到这个时候了都不让我高兴高兴?!”元昶气得狠狠瞪她。
    “好好好,死死死。”燕七生怕临死前还要捱顿揍。
    “……跟着我!”元昶攥住她的手,转头望向身周,那蝗虫似的蛮兵还在汹涌不断地向着这厢包围冲杀过来,有如阴云密布,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光,“燕小胖,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什么?”
    “是什么呢?”
    元昶扬起唇角,一手握紧战戟,一手握紧柔荑:“那一年那一天的那一时刻,我踢偏了一脚鞠。”
    说罢放开燕七的手,战戟一抡劈开飞扑上来的一名蛮兵,喝道:“跟着我!”
    “好!”燕七应道。
    这情形似曾有过,是什么时候呢?对,是在综武赛上,他说“跟着我”,她说“好”,然后他和她并着肩奔跑,并着肩战斗,那比翼齐飞的美妙滋味,竟能在此刻再度品尝。
    好,就这样再次并肩吧!杀它个血流成河,死它个轰轰烈烈!
    蛮兵汹涌而上,元昶挥舞战戟,燕七利箭疾出,血雨漫天,腥风扑面,数不清多少刀剑劈头盖脸袭来,听不明多少兵器相撞响彻耳际,元昶横拦竖挡纵劈斜砍,有一夫当关之勇,挟力拔山兮之势,以一当百,气盖山河!燕七箭无虚发冷静犀利,刀剑在前不动容,凶蛮压顶无所惧,凛冽强悍,霸气凌人!
    蛮兵一波又一波地扑上来,一批又一批地倒下去,然而燕七的箭终归到了用尽的时候,元昶的力气也渐渐趋向衰竭,每一个动作跟随的都是一声粗重的喘息,每一步迈出都如同灌注了水银,整个世界忽然之间静寂无声,只有这喘息与脚步重重地捶击在胸膛。
    咚,咚,咚。沉重得让人不堪重负。
    元昶费力地抬起眼皮看向燕七,此时此刻她的面容如此清晰地映进他的眼底,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漪,一如既往地……惊人美丽。
    “燕小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由胸腔发出,悠长地响彻在这静寂的天地之间,“我……我喜……”
    我喜欢你。
    第322章 狂飚   战争永远没有胜者。
    这无声的世界中,元昶看见燕七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名高壮的蛮兵,狰狞地举起弯刀,凶狠地向着燕七的后背劈砍了下来!元昶觉得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显得那般荒凉无力,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奋力地挥出手中的战戟,他怎么能让她死在自己的眼前?即便终究要死在一起,他也绝不允许她在他的前面闭上眼睛!
    战戟挥出,灰白的世界抛洒下殷红的血迹,蛮兵狰狞的头颅哪怕在脱离了躯体飞出去的一刻,还在恶狠狠地瞪着燕七,而那弯刀却竟在继续劈落,闪动着残酷的寒光,挟带着死亡的气息。
    元昶纵身扑上前去,将燕七挡在自己的身下,弯刀的寒意瞬间浸透甲衣,他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刹那,而就在此时,突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箍着腰身硬生生地一个翻转后摁倒在地,那弯刀落到后来已经没了力道,同着蛮兵的尸体一起重重地倒向了一旁,堪堪擦过他的身体。
    “知不知道这一招我是跟谁学的?”燕七的声音忽然在这安静的世界里清晰地传进耳中。
    元昶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身上这位才刚用了一记角抵招式把他扳倒在地的女汉子。
    “跟你学的啊,忘了吗?去年上巳节的时候你对我用过这招呢,你说这招叫做‘回旋摔’,怎么样,我学的还可以吧?”女汉子记性绝佳。
    元昶看着她,一瞬间全世界的声音和颜色都回来了,顶上靛蓝的夜空,银白的月亮,乌黑的甲衣,鲜红的血,还有光彩夺目的眼前人,嘈杂纷乱残酷凄厉的背景音下,这人嘴里的声音美妙如歌。
    “你这……”元昶躺在身下的尸体堆上,有气无力地笑出一声来,“……傻小胖。”
    元昶就这么躺着,身上没了丁点儿力气,可是莫名地觉得很舒服,从头到脚,由皮至心。
    周遭的喊杀声交手声仍在持续,听起来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真他娘的累啊……睡一会儿吧……好好儿地歇一歇……
    “不能睡哦。”美妙的声音又响起来,却不知为什么震得他头疼欲裂。
    “嘘……别说话……”元昶含混地道,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实在是太困了。
    “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来着?”他听见燕七问,简直是声如洪钟啊洪钟!头好疼!
    刚才他有对她说话吗?说了什么来着?他竟然想不起来了,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就是累和困,不行了,必须要睡一睡,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元昶,你不要睡啊,睁开眼睛,我给你做鬼脸你要不要看?”
    小胖子好聒噪啊!……鬼脸?就她那张面瘫脸还会做鬼脸呢?好想看看啊……可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不行……睁不开……要睡着了……再也不想醒来……
    ——嘶!好凉!什么鬼东西!
    元昶费力地睁开眼,却见燕七手里拎着个水囊,囊里的水尽数浇在他脸上,这会子还在从囊口往下滴着残留的水。
    “别睡,”燕七低下头看着他,“再坚持一会儿,援军来了。”
    援军?
    元昶想要坐起身,可是浑身上下早已虚脱透支,完全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燕七把他扶坐起来,向着远处一指:“你看,大旗上绣着‘燕’字呢,我爹。”
    元昶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然而还是努力地瞪大眼睛,却见那狂涛般汹涌奔腾而来的乌甲兵团,不是燕家军还能是谁!那黑底子的大旗上殷红的大字,可不就是个“燕”字!
    燕家军来了!
    骁骑兵们振奋又激动,蛮夷兵们惶张又惊恐——燕家军来了!
    暴风掠地,奔雷翻滚,燕家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狂飚而至,一声“杀”字海啸山呼,万蹄纷踏地动山摇,燕子连弩唤起狂风骤雨,刀光剑影绞碎一切生机!什么是杀神过境,什么是战魔凌世,当蛮兵们见识到时,早已是身首异处化为了肉泥!
    才刚还在四处剿杀天朝兵的蛮兵顷刻间便被燕家军摧枯拉朽地冲了个七零八落,骨子里的凶残让他们立刻奋力反击,然而不过须臾功夫现实便让他们看清了差距——挡不住,拼死也挡不住!
    蛮夷兵想要撤了,迅速地从各个地方潮水般退去——可又岂有那么容易!骁骑兵们早便杀红了眼睛杀灭了灵魂,嘶吼着,疯狂着,不顾一切地反扑着,断了臂膀又如何,失了腿足又怎样,追上去,杀!杀光这蛮夷,杀清这仇恨,杀回这太平人间!
    元昶握紧手中的战戟,突然间有无限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他从地上跳起身,道一声“跟上我!”便带了燕七大步向前奔去,前方一名蛮兵正骑了马想要择路而退,却见元昶腾空跃起,半空里战戟带着裂天破地之势重重劈下,那蛮兵登时便掉了半边身子,向着旁边一歪跌下马去。
    元昶身形不退,足尖一点马额翻身跨上马背,探下肩一伸手,燕七已经将手递了过来,两手一握,一提一放,燕七已是稳稳跨落在元昶身后,元昶一夹马腹,勒转马头,扬起战戟,势不可当地冲开蛮兵的阵团,径直奔向燕家军扑杀来的方向。
    “我把你交给你爹!”元昶喝着,“然后我去杀敌!燕小胖——这回没法儿跟你死在一起了,你好好活着,明年这个时候记得给我上炷香!”
    “人太多,不要去找他啦,”燕七在他身后道,“你帮我捞个箭袋,我可是去年综武赛的最佳炮呢。”
    “哈哈!”元昶一声朗笑,果然一抖战戟从地上的死尸身上挑起一囊箭来甩给燕七,燕七的弓自始至终都未离手,此刻得了箭便是虎生双翼,搭弦引弓,箭似流星,永不会浪费箭支,每一支箭射出去都是一记瞬杀。
    元昶的战戟更是所向披靡,寒光掠处,头颅飞,血雨落,直杀得蛮兵丢盔弃甲莫能阻挡!
    两人一骑,一远攻一近战,宛如两枚煞星降世,一径杀开条血路,正在蛮兵阵中横冲直撞,便见那厢突地飞来一骑,马上人长鞭甩出千万道厉影,或卷或抛或抡或勒,直将蛮兵们抽得四下纷飞,破落不堪。
    “你怎么样?”这人纵马追上来,问元昶身后的燕七。
    “我很好,你呢?”燕七也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