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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节
    身边的管家劝道:“夫人,可得劝一劝,照这个法子下去,得摔多少东西啊?府里就那么点家底了!”
    “这是老爷自己喜欢,你我,都管不着。”王宜人木着脸,丢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娘家除了她,还有几个出嫁未被休弃的姐妹,旁的都死了。
    朱华奎也死了。拦着自己做那楚王妃的姑姑也死了。
    她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心里头这么堵,几乎要叫她喘不上气了。
    王宜人走进屋子,让下人全都出去,反手将门关上。
    两行泪自眼中落下,滑到下巴,欲滴未滴。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不是都已经达成了吗?
    本就不稀罕楚王妃,不过是为了这么多年来,心里堵着的那口气。
    现在,也该到了消气的时候了。
    王宜人退了半步,倚在门上,徐徐滑倒在地。她抱着双膝,将头埋进里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本不想如此的。
    楚宗有了新气象,武冈王朱华增成了新一任的楚王,即日起,就搬进了楚王府。先前领头上疏告发的辅国中尉朱华赿,被提为奉国将军。其余联名之人,虽不像这两人运气好,却也各有赏赐。
    从面上看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朱华赿邀了当日几个联名上疏的人喝酒,大着舌头道:“他、他朱华增凭什么升楚王。”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我,才该是那个,坐上楚王位的人。”
    江夏王有些看不过眼,“得了吧你,喝醉了别瞎说话,仔细传到楚王耳朵里头去。”
    “我怕、怕什么!难道说错了?!”朱华赿抱着酒坛子,一一指着在座的所有人,“你们、你们哪个比不上他?做不得楚王?嗯?说啊。”
    江夏王别过头,磨后槽牙的声音响得在座之人都听得到。
    “就这么算了?”朱华赿打了个酒嗝,问他们,也问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努力二更,先看着,么么哒
    第155章
    东安王冷笑, “这有什么法子?谁让朱华增走了那么大的狗屎运。”他灌了一大口酒, 汁液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伸手随意擦了擦,接着道:“这种事,天家定的, 难不成我们还上疏向天家说不成?”
    东安王指了指在座的每一个人, “你们说, 不让朱华增来做, 那让谁来做?你?你?还是你?”
    被指到的每一个人,都挪开了视线。
    东安王笑了, “谁都想做楚王, 宗藩那么多的钱,可全在楚王府里头堆着。可实际上, 无论谁去, 最后都落不着好!”
    朱华赿将酒坛子往地上一掼,“我还就不信了!他朱华增就有这般好?”
    江夏王皱眉,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 昨儿个,就把我给叫过去了,说是江夏王府的开支太大,我太过奢靡了,让收敛着些。”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也都曾被朱华增私下找过,说的虽然是不同的事,可在他们看来,却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不过是想立威罢了。倒拿了我们来做筏子。”
    朱华赿冷着脸, 不断地喝着酒。
    一场酒宴,饮到天明。
    朱华增搓着手,心里头想着,这几日自己频繁找宗室过来指出他们的错处,似乎有些急躁了。看来这火烧得有些旺。而今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巩固圣上对自己的信任和好感才是最靠谱的。
    当下,朱华增就叫了王府管家来。这位管家原为武冈王府的,随着朱华增升任楚王,也就一并跟着来了。到了武昌后,将过去的王府老管家给挤下去,成了楚王府新任总管。
    “王爷,找我有事儿?”
    朱华增在屋中踱步,“本王听说,京师的乾清、坤宁两大殿,自几年前仁圣皇太后过世时走水后,就一直没修缮?”
    “可不是。”管家拍了大腿,道,“听说京里头一直在劝陛下重新修建两殿,只私帑和国库因这几年连番几场仗打下来,早就没什么钱了。哪里还出得起修缮银子。”
    朱华增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细细想着这些事。
    管家跟着他走,身子微微弯着,嘴上道:“听说今岁,还是明岁,这北边儿女真的努|尔哈赤就要入京朝贡了。到时候叫人瞧着,啧啧,真真是丢了大脸了。”
    “你去,从库里拿两万两银子出来。”朱华增定了决心,“让人替本王写到奏疏送去京里,就说这钱,本王襄助殿工之用。”
    管家的眼睛笑眯了,竖起大拇指,“王爷,这招可真是高啊。救陛下于水火之中。等钱送到了京师,陛下一定龙颜大喜,重赏王爷。”
    “我要他赏什么呀,穷得叮当响。”朱华增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赶紧不耐烦地将管家赶出去,“去去去,快些去把事儿给办了。记住啊,动静大些,让湖广行省、武昌府的官员都知道这事儿。回头再给他们送些银两,这才算齐活了。”
    真金白银送出去,又有地方官为自己美言。朱华增觉得自己这位置,稳得很。
    管家连连点头,“是是,我这就去办。”
    朱华增嫌他走得慢,在人屁股上踢了脚,“快点儿!”
    管家捂着屁股,也不敢喊疼,面上强撑出笑来迭声应下。
    辅国中尉府里头,王宜人沉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被姑姑打过的伤,早就消了。可不知为何,她仍旧那半边脸还疼着。伸手去摸,轻轻碰了下,都只觉得钻心地疼。
    屋外的侍女敲门禀报,“淑人,将军又在发脾气了。”
    “由着他去,府里头就那么点家底,砸完了正好,左右也没钱买。”王宜人嘴角上钩,冷冷一笑,“不过添了三百石的岁禄,他哪里来的底气这么糟蹋?真当陛下会叫他承袭亲王?天真!”
    王宜人凑近镜子,发现自己的鬓边已然有了几根刺眼的白发。她捋了捋,并不曾拔了,转念一想,便是去瞧瞧那位的丑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