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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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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兹事体大,洛婉兮和洛婉如有旧怨,她的事,自己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否则徒惹一身骚。遂洛婉兮找了个机会绕过洛老夫人告知三老夫人。
    三老夫人骇了一跳:“这,这叫什么事儿?她人怎么样了?”因着那些事,她是厌了这个侄孙女,可乍听她遭遇还是忍不住揪心。
    “道是摔进了灌木丛里,还有断枝插/进腹里,情况颇为严重,正在送往这里。”洛婉兮尽量用一种陈述的语气的说道。离得最近的大夫就是这珈蓝寺的高僧。
    三老夫人怔了怔:“作孽啊!”
    等三老夫人消化的差不多了,洛婉兮又问:“我祖母那?”
    “等那边情况明了再说吧,免得她跟着牵肠挂肚,她那身子骨可熬不得。”三老夫人的意思是等那边死活有个定论再告诉洛老夫人。
    洛婉兮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这话却不能由她来说,她立场尴尬。
    “通知你大哥了吗?”三老夫人又问。
    “姑母都派人去通知了。”洛婉兮回道,不只通知了洛郅,就连家庙里的何氏都通知了,现下两人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三老夫人庆幸了一句:“幸好遇上你姑母了!”
    望着鲜血淋漓,出气多进气少的洛婉如,白洛氏也是一阵庆幸,亏得自己及时赶到,要不这侄女就凶多吉少。
    白大夫人张望着门口,心急如焚,怎么洛家人还不到,要是人在她们手里没了,没法交代。一家老小好端端的出门上个香,哪想会遇上这事。
    忽见一行人疾步走来,白大夫人认出是洛府三老夫人,心下一松,连忙迎出来。
    不待走近,三老夫人便问:“如何了?”说着紧张的盯着白大夫人。
    白大夫人面露难色:“圆宁道长正在救治,具体也不清楚。”
    三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忘道谢:“这次多亏你们出手相助,要不这孩子……”
    “这话可不见外,两家姻亲,哪能见死不救。”白大夫人看了看,没见洛老夫人,遂问:“大老夫人?”
    三老夫人道:“我那大嫂子身子弱,等这儿脱离危险了再告诉她,省得她担心。”
    白大夫人理解的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我们可方便进去看看?”三老夫人看了眼紧闭的厢房门问,洛婉如应是在里面。
    白大夫人道:“自然,我见血就头晕,便不进去了。”
    三老夫人又叹了一声:“今儿可真是难为你了。”
    客套了两句,三老夫人就带着人进了厢房,洛家人来的不多,三老夫人,洛琳琅的母亲霍氏并洛婉兮。洛婉兮倒不想来,只洛老夫人不能来,她再不来就说不过去了,毕竟是她们这一支的事,遂洛婉兮陪着来走个过场。
    屋内血气冲天,白洛氏见了几人,眼眶就是一酸,对三老夫人道:“三婶你瞧瞧好好一个人都成什么样了,南宁侯府委实欺人太甚,要不是我过去了,还不定怎么样呢!”
    望着床上血淋淋的人,三老夫人心里紧了紧,听说重伤和亲见重伤,完全是两回事,若说来之前,三老夫人还有点谁让洛婉如擅自离开家庙,否则哪来的祸事的怨怪。眼下是丁点都没有了,只剩下怜惜和愤怒。
    饶是洛婉兮见着伤痕累累呼吸微弱的洛婉如,心情都复杂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圆宁道长停了动作,三老夫人才敢开口:“有劳大师了,敢问,我这侄孙女如何了?”
    须发皆白的圆宁道长打了个稽首,声音慈悲:“阿弥陀佛,女施主的血已经止住,腹部伤口不深,并未伤及肺腑。若是之后没有溃疡,便无大碍了。”
    三老夫人颤了下,多少将士不是死于重伤而是死于伤口溃烂。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辛苦大师了!”
    圆宁道长又打了一个稽首:“贫僧下去开药方,煎来喂女施主喝下,对她伤势大有裨益。”
    三老夫人郑重感谢,命霍氏亲自送圆宁道长出去。
    “江家没人来?”三老夫人突然问。
    闻言,白洛氏就柳眉倒竖:“南宁侯夫人就派了个婆子过来,话里话外都是要不是婉如伤了江翎月的脸,江翎月也不会报复。说的倒好听,什么她家夫人没脸过来,已经回去教训女儿了,一定给我们一个交代。谁不知道她护短不讲理,江翎月敢这么嚣张,还不是她在背后撑腰。三婶是没瞧见那江翎月的嚣张劲,我赶过去了,她还叫嚣着让我别管闲事,否则连我一起收拾。”
    白洛氏气得不行,继续道:“简直没教养,好歹我也是她长辈不是。幸好我带的人多,要不还真要被个小辈欺凌了。三婶你说,这南宁侯府怎生如此无礼,难道我们真不能讨回公道了!”树的影人的名,可南宁侯府这母女俩完全是不要脸了,压根不在乎名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白洛氏气结。
    三老夫人脸色难看,这公道还真不好讨。江翎月和洛婉如之间本就是一笔糊涂账,眼下添了一笔,还是笔糊涂账。对方敢这么做就是连名声都不要了,一个人连名声都不在乎了,你还能把她怎么样?还真能打杀了她不成,洛府没这能力。
    这个亏,洛婉如吃定了!谁叫她招惹来了江翎月这个魔星呢!余光瞥见身旁低眉顺眼的洛婉兮,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当初在南宁侯府,南宁侯夫人就要毁了洛婉如的脸替女报仇,是婉兮丫头翻窗爬墙出去替她搬的救兵,可洛婉如恩将仇报,最后把自己折腾进了家庙。进了家庙也不安生,偷跑出来遇见了江翎月,落得这般下场。一切彷佛冥冥之中天注定。
    三老夫人定了定神,不免有些意兴阑珊:“眼下说这些又何用,只盼着如丫头能挺过这一劫!”
    白洛氏悻悻的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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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走了报信的人,长庚脚步轻快的走向书房,一路哼着小曲,进了书房小曲倒是不哼了,然一脸的神采飞扬。
    坐在书桌后擦刀的江枞阳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长庚笑吟吟向前走了一步,邀功:“少爷,夫人那怕是又有一阵子不能操心您的婚事了。”
    江枞阳想起了之前他在珈蓝寺后山的失踪了一盏茶的功夫:“你做了什么?”
    长庚得意的一扬眉:“小的就是让人把洛家二姑娘的行踪透给了咱们府上的大姑娘。”他耸了耸肩,一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想大姑娘好生厉害,竟然把她逼得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生死未卜。”洛家哪能善罢甘休,南宁侯夫人也得头疼一阵。又让洛家二姑娘倒了霉,也算是替洛四姑娘出了口恶气。哪怕不为别的,单为她暗中帮助了他们这么些年。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长庚忍不住给自己竖大拇指,这么聪明的手下上哪儿找啊!
    想到这儿,长庚就想起了另一件困扰了他许久的事:“少爷,你说洛四姑娘怎么不继续给您送东西了?”每月一次,风雨无阻,都十年了,可两个月前毫无征兆的停了,长庚百思不得其解,猜测:“难道是四姑娘手头紧了?”
    江枞阳擦拭着刀锋的动作一顿,大抵是因为珈蓝寺那次,让洛婉兮发现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小可怜。
    长庚与他一块长大,哪能没留意到他的变化,忙道:“少爷知道?”
    “不知道!”江枞阳毫不犹豫道。
    长庚不信,百爪挠心:“您知道就告诉我呗!”
    江枞阳没搭理他并向他泼了一盆冷水:“洛二乔装改扮出门,前脚遇上洛四姑娘还起了争执,后脚就被江翎月发现了行踪,你觉得洛家大房会怎么想?”
    长庚一怔,领会他言下之意后登时垮了脸,着急:“不会这么不讲理吧!”
    “能做出那些事,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就不会是讲理之辈。”
    发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的长庚哭丧着一张脸,打了自己一下:“这可怎么办,我这不是害了四姑娘!”
    “不要再自作主张!”江枞阳冷声道。
    长庚点头如捣蒜,气弱:“少爷,您看能挽救吗?”
    在长庚希冀的目光注视下,江枞阳摇头。
    长庚顿时如丧考妣,垂头耷耳,一幅愧疚不安的模样。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洛四姑娘没你想象中那么弱。为防万一,你就留在这里,若有什么也好施以援手。”
    长庚叫起来:“少爷您要自己一个人去。”
    江枞阳缓缓地将锃亮的刀插入刀鞘之中:“你去了也无用。”他的眼神徒然变得锋利,如刀出鞘,寒光凛凛:“养寇自重的证据被人劫走,这次我亲自送他一份大礼。”
    第三十四章
    几经凶险,洛婉如终于从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她人也被接回洛府调养,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至此,洛老夫人也知道了前因后果,又气又怒又伤心:“都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你们都瞒着我。”
    洛婉兮连忙拿了锦帕替她擦泪,又一边顺着背安抚:“眼下二姐转危为安,祖母不是该高兴吗?”
    昨儿刚到,特意赶回来代表四房协商分家的四夫人施氏也道:“就是,如今如姐儿平安了,母亲何必说那些。不告诉您,还不是担心您,您说,回头您要是因此急病了,大伙儿两头担心,一根蜡烛两头烧,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是不是这个理!”
    洛老夫人被她说的没了脾气,这个四媳妇最是伶牙俐齿的,再说了道理她哪里不懂,她也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不争气。
    洛老夫人收了收眼泪:“我得去瞧瞧,如丫头怎么样了?”话音刚落,洛老夫人就不安的看一眼洛婉兮。
    洛婉兮笑了笑,血浓于水,洛老夫人担心洛婉如天经地义,便是洛老夫人心软取消了洛婉如的惩罚她都不会太惊讶。
    “我和二姐是有不睦,不过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眼下她受了重伤,我也盼着她好起来。”
    见她如此善解人意,洛老夫人心里愧疚更甚,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一行人便去了清芷院探视洛婉如,躺在床上的洛婉如整个人都瘦脱了形,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面色发青。而守在床头的何氏并不比她好多少,她本就生着病,这几日又为着女儿牵肠挂肚,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浑身都透着憔悴羸弱,好似一阵风刮过就能晕倒。
    听得动静,何氏缓缓转过来,眼底布满血丝,眼珠子慢慢动了下。
    被她目光一扫,洛婉兮顿觉脚下一凉,只觉那目光仿佛带着刃,看一眼似刮一刀。洛婉兮心沉了沉,看来何氏真把这账算她头上了。
    在得知洛婉如是被江翎月追上而不是偶遇,她就设想过这可能,现下成真,洛婉兮不觉欢喜也不觉震惊,债多了不愁,反正就算没这事,这母女俩也不会善罢甘休。
    洛婉兮低了低头,施氏注意到后看向何氏,当下冷笑:“如丫头伤了,大嫂心情不好情有可原,可这么吓唬婉兮是不是有些过了,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在迁怒婉兮呢!”
    何氏冷冷的看一眼施氏,这四弟妹自进了门就跟她不对付,说话夹枪带棍。
    施氏毫不示弱的回视,她可不怕她。
    全部心思都落在床上洛婉如身上的洛老夫人一开始并没留意到何氏,待施氏和她斗起嘴来,这才看向何氏。
    何氏已经收起表情,起身行礼。
    可洛老夫人依旧气不打一处来,逼视何氏:“我问你,婉如她是怎么出的家庙?”
    何氏脸皮一抽,面上浮现懊悔之色,她不止一次的后悔过,若自己不让女儿出去,她怎么会遇上江翎月。江翎月,每次想起这个名字,何氏都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洛老夫人却没有因此放过她,指着她气急败坏道:“你再惯,你就惯着她吧!你以为你是在宠孩子,你这是在害她,溺之是以害之,你怎么就不明白!看看,看看,她都成什么样了,如儿有今日,你难辞其咎!”
    何氏红了眼眶,一言不发的由着洛老夫人数落。
    “姑娘醒了!”
    丫鬟一声惊呼打断了洛老夫人的数落,两人同时望向床榻,就见躺在床上的洛婉如睫毛颤了颤,双眼慢慢睁开了。
    何氏惊喜交加,这三天,也就昨天她醒了半个时辰,之后都是浑浑噩噩的,便是被一路抬回来都没有清醒过。
    “如儿,如儿!你哪儿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洛婉如才从茫然之中醒过神来,对上何氏关怀备至的目光,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虚弱道:“娘我好疼,我难受。”就像是千百只蚂蚁在她身上爬,钻进了皮肉,又疼又痒。
    一句话,说的洛老夫人和何氏俱是湿了眼眶,忙不迭安慰她。
    在两人的柔声安慰中,洛婉如止了泪意,顿觉眼皮发沉,忍不住要睡过去,冷不丁瞄到了不远处的洛婉兮,睡意立刻不翼而飞。洛婉如豁然睁大了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撑坐了起来,对着洛老夫人开始哭诉:“祖母,是洛婉兮,是她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了江翎月。我带着帷帽,别人哪里认得我,就洛婉兮认出了我,是她害我,她出卖我!”最后一句尾音尖利,其中愤恨怨毒一览无余。
    洛婉兮最大的倚仗就是洛老夫人,待洛老夫人厌弃了她,看她怎么蹦跶。
    洛婉兮被洛婉如的理直气壮气笑了,反唇相讥:“二姐有证据吗?有证据尽管拿出来,我随你处置,没证据少在这儿信口开河,受伤不是你血口喷人的底气。”
    施氏亦皮笑肉不笑:“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毕竟往姐妹身上捅刀子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婉兮可不是那样的人。”
    何氏被施氏意有所指的话气得脸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