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奴婢这就去。”雪松领命离开。雪杉继续陪在言语身边往故园方向走,两人一面走路,她一面目光溜溜的打量言语。
“怎么了,一段日子不见,你不认识我了?”言语笑问她。
雪杉摇摇头,“公子,您出去是遇着什么好事了吗?我看您精神头虽不济,但眉眼间看起来比走时要舒展愉悦许多。”
最近陆予骞时刻陪在她身边,两人的小日子过得确实像蜜里调油一样幸福,这算不算好事呢?言语调皮的朝她眨眨眼,打趣道:“好事天天有,不过我不告诉你。”
雪杉闻言,好奇心被严重勾起,她央求道:“公子,您就说说吧,说一桩我也替您高兴高兴。”
言语故作神秘,但笑不语。两人嘻嘻哈哈,边走边聊,很快到了故园。
因为知道他们要回来,府里人早做好了一切准备。沐浴的水热气蒸腾,她像原来一样把雪松雪杉遣了出去,独自脱衣沐浴。
第70章 男女
陆予骞随御驾进宫,后又到了他母亲宫中。秦贵妃今年三十六岁,穿一件淡青色缠枝纹半臂,玉色花段马面裙,发髻上插着镶红宝石金簪,耳朵上带着成色极好的玉葫芦。她脸长得好看,身段匀称,又常年在宫里金尊玉贵的养着,保养得宜,因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不少。
甫一见陆予骞,她的眼泪就盈上眼眶,她遣走左右,母子俩单独说话。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一面擦眼泪,一面颤声说:“予骞,到底是怎么回事。远航那孩子打小机灵,他怎会当着众人面故意射杀唐挚,这明显是误杀啊!”
陆予骞说:“不管误杀还是故意谋杀,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挚确实死在他的箭下,唐家不依不饶讨要说法。”
秦贵妃急得原地打转转,“那该这么办?你舅父有什么打算?秦家就远航一根独苗,他绝不能出事!”说罢,她忽然抚掌一拍,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她对陆予骞说:“儿子,你父皇想与长兴候结亲家这事你该清楚,长兴候也一直很看重你,唐家四姑娘我见过,人长得俊,知书达理,跟你很是般配。我去求圣上赐婚,你与唐家四姑娘有了婚约,秦家和唐家也算姻亲,他们便也不太好为难秦家了罢。”
陆予骞冷冷一笑,“您打算用我的幸福,换取秦家的暂时安定?”
秦贵妃斜睨他一眼,责备道:“什么你的幸福,女人而已。王妃的位子给她,你不喜欢她,日后再纳妾就是,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那还不是随你心意。”
陆予骞的脸紧绷起来,声音坚定有力地对他母亲说:“您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您觉得此时提这事何事?况且我有喜欢的姑娘,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秦贵妃柳眉一挑,快步走到陆予骞跟前,迫不及待的连连追问:“谁家的闺女?多大了?你们何时好上的?”
陆予骞挨个问题回答,“她既不出身名门之家,也不生自富贵之户,今年二十一岁,我们三个月前认识的。”
“什么?”秦贵妃怒眉一挑,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普通人家出身也就罢了,居然还比你年长,二十一岁还未许配人家的闺女,能是什么好姑娘。我看你是魔怔,昏头了!”
陆予骞尽量和颜悦色的他母亲说话,他说:“她是不是好姑娘与年龄无关,别说只比我年长一岁多些,就是年长五岁,我也不在意。远航这事过去后,我便向父皇请旨赐婚。”
秦贵妃心头拱起大火,挺直腰板咬着牙,指划着陆予骞,横眉怒目道:“你敢?”
陆予骞直视秦贵妃,双眸隐晦莫测。母子俩对峙片刻,陆予骞移开视线,缓声道:“母亲,您该了解我的脾气,我敢不敢,您清楚。儿子不想惹您生气,但言语我也绝不会放弃。”
自己孩子的脾气秦贵妃了解,她退让一步,沉声道:“若是做个妾室还行,你若想明媒正娶,我不同意,这个儿媳妇我不认。”
今日陆予骞入宫本不打算和母亲谈言语的事,他是想和母亲聊聊秦家的事,帮她分析分析目前局势,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谁知一打岔,便说到了这里,显然关于他和言语的事,母子俩谈崩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母亲的脾气他很了解,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陆予骞这人做事一向圆滑,善于攻人心底弱点,拿捏别人软肋。若不触碰到他底线,他也绝不把事做绝,给他人留条后退路也是给自己留的退路。
他和声慢气地道:“您养育儿子十九年,儿子永远是您儿子,我尊敬您,孝敬您,唯独婚事不能听您安排。这事我必定要去向父皇求旨,我要娶言语,必定要她载入玉谍,是堂堂正正的丞王妃,不是什么妾室。儿媳妇,您认,她也是我的女人,您不认,她也是我的王妃。您不愿见她,她不在您跟前出现便可,儿子单独来看您,这不冲突。您歇着,儿子先回了!”
秦贵妃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一把扶住身侧的沉香木屏风,鲜红的红指甲盖抠在屏风的刻花上,发出微小而刺耳的声音。她怒不可竭地冷笑道:“好,很好,我果真养了一个好儿子。”
陆予骞紧绷着脸看了秦贵妃一眼,没吱声,转身走到门口喊了一声秦贵妃的贴身侍女,然后对秦贵妃说:“母亲您保重身体,儿子还有事,先回了,改日再来看您。”说罢,没等秦贵妃回应,便一撩袍角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陆予骞离开一个多时辰后,秦贵妃身边的人给她带来了,她想要的消息。可是消息内容却令历经无数后宫战事的贵妃娘娘,顿时花容失色。
因为来人说,近丞王殿下身边并未有任何亲近的女子,府里来了一位长相俊俏的小公子倒是真的,而且他们两人的事在丞王府传的沸沸扬扬,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秦贵妃大惊失色,冷静思量许久,她一方面下令继续严密监视丞王府,一面又急吼吼的去求嘉正帝,务必立即给儿子挑选一门合适的亲事。
......
回府后,陆予骞先回住处洗漱沐浴换了身干净衣裳,然后去了故园。他去时雪松说言语还在睡觉,这次门窗没有像以前一样从里面反关着。他推开门进去,屋子里四处弥漫着她所特有的气息。府里因为有了她,让他对这个住了五年多的家,生出前所未有的眷恋感来。
他脱鞋上床,悄无声息的靠到她身边,她微睁开眼看看他,主动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他从她怀里抽出手臂,伸到她脖颈下方,将她拥入怀中,亲亲她额头,笑说:“我的懒姑娘,别睡了,睡多了夜里睡不着了怎么办?”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看他,而后又闭上眼小声嘀咕:“睡不着,我就折腾你。”
“好啊!现在就可以开始,我等着你。”他坏笑着将手探进她小衣里揉捏了一把,惊呼道:“嗳,我的小可爱好像长个了。”小可爱是他给她的一对乳取的昵称,姓陆,名可爱,昵称小可爱。
有一次他俩夜里无聊,突如其想帮彼此身体的敏感部位一一取了昵称。比如:小霸气,小可爱,桃花园等。她的身体姓陆,他则姓言。关于他怪物的问题,他俩很是幼稚的争论一番。
他说,“它很漂亮一点都不怪,是小尤物!”
她说,“它像金箍棒似得能屈能伸,难道不奇怪么?小怪物多可爱,我喜欢。”
他扭头一哼,“我不要!”
最后两人争执一番话,达成共识,算了,不叫尤物也不叫怪物,叫小霸气吧,看它威风凛凛的俏模样多霸气。
他手脚不安分,她笑的羞涩,很不客气的拍他的手臂,“别闹,否则小霸气又该受委屈了。”他们基本算是日夜相对,但有时也分房睡,而且始终没有跨出最后的一步。言语对此没什么想法,只要他想,她肯定全力配合。只是他情愿委屈小霸气,也坚持他的想法,绝不逾越最后一条防线。
关于男性生理方面,言语虽懂的不多,但觉得总这样委屈小霸气,对它不好,可别有一日变成小蔫菜,不好用了。
因此后来,夜里他再往她床上爬黏糊她时,她便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他踹下去,赶他回自己房间睡。他偶尔是个乖宝宝,偶尔像藤蔓一样缠着她死活不撒手。于是,两人便偶尔同床共枕,偶尔分床而眠。
他笑说:“不委屈,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好。”
“陆予骞……”她喊他,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点悲戚。
他连忙抬手去捂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警惕的威胁道:“不准哭,再哭不跟你玩了。”
她瞬间破涕为笑,嘲笑他,“幼稚。”
这段日子他们的甜蜜成倍的增长,与之正比例增添的,还有她心里纠缠不清的苦涩。她的眼泪越来越像失控了一样,直想往外掉。大概前二十年加起来,也没有最近这段时间,想哭的冲动多。
他说最怕女人哭,哭泣的女人比敌军的千军万马,还令他头脑膨胀。因此只要见她稍有想哭的冲动,他必定得奚落她两句,把她搞得哭笑不得。
他把手从她眼睛上拿开,一面在她腰身上揉揉捏捏,一面一本正经地说:“是吧,你也觉得我幼稚吧?我也觉得自从认识你之后,越发呆笨低龄了,我想大概近呆笨稚气者,也呆笨稚气吧。”
她抬头白了他一眼,而后歪着脑袋,张开血盆大口狠咬向他的脖颈。他使坏,按着她脑袋往他肩窝里压。
她被憋得喘不动气,手脚并用拼命反抗,他朗声大笑,瞅准时机松开了她。
她秀眉倒竖,撅着嘴巴揉揉鼻子,故作生气的抱怨,“我是靠脸吃饭的,你把我鼻子压的不好看了,是想砸我饭碗么?”
他哑然失笑,霸气地回应道:“砸你饭碗?不光你这张脸,你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本王的,长什么样本王都喜欢,都用金饭碗供养着。怎么着?你还想靠这张脸去谁家吃饭?哼,本王不把他家锅砸个稀巴烂!”
她噗哧一笑,笑的甜蜜,捏捏他鼻子,正色道:“说到饭碗,我要跟你说件事。今日柳三娘来找我了,说是已帮我选好一位贤淑的夫人,问我何时娶人家姑娘过门。您看看帮我选个良辰吉日,我得准备起来娶妻了。还有你答应我的宅院,明日我便去挑选一处,作为我日后的新家。您说,好不好?”
他瞪她,“故意气我,是吧?”
“哪有?”她忍笑,很是无辜的辩白,“不是您让人帮我说亲的么,还有我的大宅院,不许耍赖,必须给我买。”
他转身扑向她,将压倒在她身下,轻轻咬噬她的唇瓣,曼声道:“买,要什么咱都买。”
她笑着闪躲,追问他,“那娶妻的事呢?”
他冷哼一声,一本正经的教育她,“做人不可太贪心,难道有我一人还不够么?”
她心道,嘿,这人还真是白布做棉袄,里外都是理。她不再同他开玩笑,抬手抚抚他俊逸的眉眼,敛神正色说:“不闹了,柳三娘这事你要怎么处理?”
他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这事我自会处理,指定不能让她白忙活一场。”话音未落,俯首与她纠缠在了一起。
......
隐隐约约间,从屋里传来一阵阵低吟浅笑的声音,坐在窗前廊子下做针线活的雪杉越坐越坐不住。她拿胳膊肘捣捣身侧的雪松,“你听,屋里这是什么声音,你说王爷和言公子,他俩在做什么?”
雪松做事一向专注,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手下的绣活上,压根没听到什么声音。经雪杉这么一说,她凝神细听,好像是言公子的声音。未出阁的姑娘虽对房中事不懂,但王府里人多嘴杂,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渐渐的也懵懵懂懂的明白大体是怎么回事。
言公子娇媚软糯的吟笑声,又若隐若现的传到了她们耳中,雪松白净的脸皮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她猛地丢下手里的针,站了起来,拉着雪杉的手就往台阶下走。
雪杉使劲甩开她的手,“你干什么?”
雪松红着脸说:“你说做什么,你坐这里听墙根,不嫌臊的慌嘛?”
雪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确实怪臊人的,于是快速跟在雪松后面往月洞门方向走。
一面走,她一面兴致勃勃地说:“小春你还记得吧,我那个同乡小姐妹,在太常寺卿宠妾身边伺候。我听她说,李大人和曹姨娘夜里那个动静,臊的她们这些守夜的姑娘,恨不得毒聋了自己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们性子完全不同,雪松是个安静内秀的姑娘,她横了雪杉一眼,嗔怪道:“门上没个上锁的,什么荤话都敢张口就来!”
雪杉嘿嘿一笑,又说:“唉!咱们王爷这样真不成。我听那谁讲,话本子上说古时有个大官,豢养宠幸男宠,结果没几年就把身子掏空,一命呜呼了。还有这言公子,人倒是好人,你说他凭着有手有脚有力气,不去找个正当活计干,往正道上走,偏偏干着没皮没脸在男人跟前承欢邀宠的勾当,真不是个爷们!以前我还当他是被咱们王爷逼迫的,可如今你听听,这哪像是被迫的啊。今日柳三娘来说他的亲事有眉目了,我看谁家姑娘跟了他,才是被人刨了祖坟倒了八辈子血霉。”
雪松轻斥,“你少说两句,仔细隔墙有耳,传到王爷耳朵里割了你的舌头!”
雪杉心下一惊,眼神警惕地环顾四周,一片寂静,秋分刮过树枝,叶子飘飘扬扬飞落下来几片,头顶苍穹一片蔚蓝,没有一丝云彩。她笑笑说:“没人。若王爷真要割我舌头,我就去求言公子,王爷对他上急的紧,一准听他的。”
雪松眼神诧异地看她,“亏你好意思说,你在人家言公子背后乱嚼舌根子,还指望人家帮你说好话?你这面盆脸恐怕还得再长长。”
话音刚落,阿笙鬼魅般出现在她俩眼前,吓得她俩捂着嘴,嗷嚎一阵乱叫。尤其是雪杉的脸都吓白了,腿软无力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她俩的对话阿笙只听到了后几句,看她俩被他吓的花容失色的凄惨样,就知道前面的话不堪入耳。他口吃不伶俐,一向懒得理会这些事,他指了指月洞门里侧,开口问:“王爷?”
雪松已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了神,她点点头。
阿笙二话不说,抬腿就往里面走。雪松呆怔片刻,惊呼一声,拔腿就去追阿笙,一面跑一面喊:“阿笙,你等等。”如果阿笙冒冒失失的闯进去,看到不该看的事,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几个人都得跟着遭殃。
阿笙腿脚快,等雪松气喘吁吁的追上他时,他的一条腿刚要迈上门槛。雪松猛地一下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苦着脸艰难地说:“不能,你不能进去。”
“你俩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陆予骞平静略带强势的声音在他俩头顶炸开,雪松呆了一瞬,迅速松开阿笙的手臂,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王爷”,然后战战兢兢的低头垂首站在一侧。
“是雪松在外面吗?你进来一下。”
言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陆予骞看了雪松一眼,示意她赶紧进去。雪松缩着脑袋,快步跑进了言语的卧房。
雪松穿过层层帷幔走了进去,眼前所见令她瞬间呆若木鸡,那颗连续受惊吓的心,似乎已停止了跳动。
眼前的言公子,满头乌发锦缎一样披散在身上,身着嫩黄锦绣衫儿,月白折枝花纹百褶裙,身姿曼妙娉婷,见到她进来莞尔一笑。若不是这张脸没有变,她还以为自己一脚踏空步入仙境了呢。
言语知道自己把雪松给吓到了,她有些抱歉地说:“是我啊,我是言语。先前不好意思啊,一直没向你们表露身份,瞒了你们这么久。”
方才起床穿衣时,陆予骞见她还要往身上套男装,便不乐意了。他熟门熟路的从她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套女装,言语很是惊愕,她住在这里,居然都不知道这里还有女装。
陆予骞说衣裳不止这一套,她来之前他命人给她做了不少,但那时她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姑娘,他一气之下便把那些衣裳一把火都烧了。当时任震收拾时,留下了这一件压在了箱子底。不久前他过来,时吩咐任震马上准备一套女装,结果好巧不巧,这件套衣裳就派上了用场。
他亲自帮她穿好,结果肥瘦长短都刚刚好。她又感动的鼻子一酸,红了眼眶。他见状赶紧捂上她的眼睛,命令道,憋回去。
她抽抽答答,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衣裳穿好了,他又拖着她坐到梳妆镜前,为她梳头绾青丝。可惜,他那双提刀杀敌的手,干不了绾发梳髻的活。两人绾发描眉,嘻嘻哈哈的笑闹了半响。最后她还得以素面朝天,披头散发的形象,等着雪松她们来帮她。
古诗中有不少描写丈夫为妻子画眉梳发的诗句,读起来时只觉诗里的脉脉温情令人感动温馨。自己亲身经历过后,发现那种两情依依,亲密无间的笑闹,果真是妙不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分享笑话了,再来一则。
一女初嫁,哭问其嫂:“结婚的制度上谁制定的?”
嫂答:“周公。”
女子闻言,将周公骂个不停。
等到满月归宁时,女子问其嫂,“周公何在?”
嫂答:“他是古人,你找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