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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魏骁诧异看她。
    魏子煜怔了怔,她这一出,确实无厘头了,主线还没理清,解释这一观点的成立又得费一番功夫。
    但为什么呢?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她这是在帮亚际说话。且,是下意识的。
    她到底还深爱应绍华。
    爱月住了嘴。
    魏子煜圆场:“然后呢?待在工厂这些年,你都发现了什么?”
    魏骁停顿了很久,最终说:“郑殊没有死。”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叙述往事有些篇幅,稍稍有些耐心~这不是讲完了吗~
    写了二十万字的猜谜,谜底出来了,总要多点字解释吧。
    虽然很不喜欢拿往后的噱头吸引人,但为了安抚你们~悄悄说,应先生下一章就上线了。
    chapter 61
    林爱月感到自己头皮一麻。魏子煜也一时呛住,愕然看着魏骁。
    爱月有些惶悚:“没有死?怎么会这样?那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哪里?”
    魏骁:“郑殊一直身强体壮,他的母亲和应泽怀的母亲是亲姐妹,应氏和郑母的家族均无染病暴毙的前例,当年传出消息,我就从来没信。”
    对面两个年轻人紧张看着他。
    魏骁平静道:“应泽怀把他藏起来了,至于藏到了哪里,应家也没几个人知道。”
    爱月像是被人调了静音,说不出一句话。魏子煜问:“你找过郑殊?”
    魏骁点头,接着说:“你们知不知道上个世纪末落网的缅甸大毒枭,敦佛?”
    魏子煜答:“知道,有个电影就是讲他的。”
    “郑殊就是他手下的人,还是核心头目之一。”
    一向淡定的魏子煜,都不由得微微瞪了眼,更别说爱月。
    魏骁继续下去:“敦佛崛起得非常迅速,这与郑殊为他打开的运输渠道密不可分,郑殊可以说是敦佛的肱骨大臣。郑殊病逝的消息传出以后,敦佛集团为了找他露了不少马脚,所以很快被警方抓获了。”
    魏子煜觉得,魏骁佯装凶暴,应该是为了尽量少跟人说话,怕暴露了自己这么高的文化水平。
    魏子煜半自言自语了句:“郑殊怎么会跟加入敦佛集团呢?”
    这的确匪夷所思。能让应家不惜以牺牲他人为代价护他周全,他在应家就不是什么低微的旁系远亲,要是好好待在亚际,今天必然是个在商界能叫得出名字的高管,名利双收,万人之上,何苦当一个终日把脑袋提在手边的毒贩?
    魏骁摇摇头。魏子煜又说:“对了,我查过应家全族的资料,郑殊那年将近四十,理应是有家室的,可资料库里什么都没有。”
    既然魏骁知道应家和郑家都无病史,就一定查过应氏全族。魏骁说:“我跟郑殊一起共事了两年,对于他的家庭情况,他的确从来避而不谈,当时很多工人都说他无妻无子。”
    魏骁看了眼墙上的钟,夜深了。
    他转过头来,叹息一声,“你们找到了我,也算是老天给我一丝怜悯,这些事我都不会再瞒你们。但即便是知道了,我又能做什么。恺恺,我只希望你好好读书,好好过活,小月也是,你妈妈还在,爸爸对你又好,卷到这事里头,我真怕应家的人盯上你们……”
    爱月在心里苦笑。她早就被盯上了。
    魏子煜笃定道:“哥你放心,我们会好好保护自己,也一定会护住你。”
    魏骁叹口气,看向爱月:“小月,刚才你说,郑殊做的事与亚际无关,为什么这么说?”看来他相当在意。
    爱月和魏子煜相视一眼,他心领神会,转头对魏骁说:“哥你看,首先郑殊出事之后导致了敦佛落网,说明应家没有把郑殊的去向告诉敦佛,也不去理会他们自乱阵脚,这说明应家跟敦佛本就是无关的。”
    “其次,郑殊在隆港出了事,敦佛当然是管应家要的人,应家非但没给且害得他被抓,敦佛应该视应家为仇才对。”
    魏骁面色不起波澜:“你说的,我也想到过,但想想或许是这两边互推责任导致合作破裂了呢?”
    爱月心里还有个想法。应家救郑殊是出于情,但敦佛何必为了一个跑路的这么大动干戈?亡命之徒首要都是自保,可不会为了袍泽之情如此不惜代价。
    莫非,还有别的情。
    她没看过那个电影,脱口而出:“敦佛是男的还是女的?”
    魏子煜答:“一老头儿。”
    噢。
    徐溯的事解释起来有些费劲,今天大家都累了,两个娃娃还在树丛里蹲了一天,够呛,魏骁给他俩安排了房间休息,来日方长,有话再谈。
    魏骁一个人生活,也没有多余的被单,好在印尼高温热辣,他给两人分别弄了张草席,再搭个薄毯,也就能凑合睡一宿了。
    临睡前,魏子煜去敲爱月的房门。
    她的脸色比刚才更不好,得知了如此残忍的真相,她现在是真正夹在亚际和父亲之间。怕是不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们兄弟重逢,才一直忍着吧。
    魏子煜问:“你有什么想法?”
    爱月眼神无光:“不知道。”
    魏子煜也不追问了:“今晚你应该没办法早睡,我也是,但我打算明天一早去市里,给我哥买点东西,你要是休息不好,我就自己去了。”
    爱月点点头,魏子煜走了。
    爱月很快关灯睡下,整个人四仰八叉一个“大”字,让身体最大程度贴地。印尼太热了,昨天又下了雨,空气闷燥得很,只有瓷砖地板能带来一丝凉意。
    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在深圳,南方都喜欢用草席,那时候也还没空调,晚上睡觉时大开窗户,吹台电风扇,窗外那株缅栀花上有不知名的昆虫在叫,躁了整个夏天。
    黑暗中,爱月闭上眼,一行泪滑落眼角。
    她想起应绍华最后的那句话——如果知道真相会让你后悔,你还会想知道吗?
    谈不上后悔,但那种无能为力,比单纯的后悔更刮心挖肺。撇开应绍华的感情,她要对抗亚际简直是以卵击石,要不是他对她有情,她甚至根本没资格那样站在他面前破口大骂。
    知道了却无能为力,比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更让人绝望吧。
    他啊,是怕她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啊。
    ……
    翌日一早魏子煜走出客厅时,看到爱月已经坐在哪里了。她没怎么化妆,看起来不大精神,抬头懒懒一瞥:“不是说八点出发吗?这都几点了。”
    魏子煜挠挠头:“哥说车让我用,有了车速度能快些,我就想着晚一点。”
    爱月放开二郎腿起身:“走吧。”
    魏骁为了更隐蔽,选了个不在主产区的棕油厂待着,领导不常来,也就不怎么查人。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在经济中心附近,所以这个省府,虽也是个港口城市,却只有中国四五线城市的规格,且,还得是十几年前。
    开车进入市区,低矮的楼房跃入视野,摩托与面的穿梭在街道中,戴着头纱的妇女姗姗而过。
    爱月趴在车窗上,咕哝道:“刚才说十几年说早了,得是二十年前。”
    魏骁给魏子煜指了几家华人开的餐馆,能买到他想要的食材。两人辗转了几家店,提着大包小包出来,爱月被路边一间饰品店吸引,扯着魏子煜走过去。
    不远处拐角的一辆灰色面的里,刚想发动引擎的司机松开了手,对副驾上的人说:“哎,你说这女的是个大学生吧?好像是在日本留学,先生盯着她干嘛?”
    副驾:“我听说,她跟了先生好一段时间了。”
    “不是吧?那我们这是在帮先生捉奸?”
    “我看没那么简单,你看昨天给上头汇报他俩和那个老头一起住,上头什么反应?”
    司机若有所思,副驾“啧”了声,“别想了,先生的事,还轮得到你想。”
    “哎哎,出来了。”
    前方不远处,爱月和魏子煜从店里出来,把东西放进后箱,钻进车里。
    皮卡车很快启动,灰色面的就要跟着发动引擎,不经意一瞥,另一侧路口闪出来一辆车,是辆黄色面的。副驾仔细盯了盯,说:“你觉不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
    与此同时,黄色面的里的副驾,也注意到了对面的灰色。
    副驾的声音凶恶可怖:“前方十点钟方向,那辆车刚才也在吴记周围。”
    司机立即警惕,声音与副驾如出一辙:“上头交代了,见到同样跟着的人,想办法甩掉。”
    “怎么甩?”
    ……
    吃完午饭,爱月和魏子煜去了商场,给魏骁添些穿的用的。
    停了车还要走一段路,前面路边有家鲜榨果汁店,爱月兴冲冲过去,来东南亚,果汁一定是要喝够的。
    两人要了两杯猕猴桃汁,老板是个年轻小伙,英语还不错,一边榨果汁还跟他们聊天,最后将果汁装杯递出来时,爱月微笑说谢谢,小伙压着极低的声音说了句:“有人跟着你们。”
    爱月一怔:“啊?”
    小伙收了钱,立即转头忙活去了。
    爱月和魏子煜相视一眼,脸色都变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外表看着像是言笑晏晏,声音却压得极低。魏子煜说:“是不是想劫财的?”
    爱月看了眼沾满口红的吸管,往路边一站,掏出粉饼,对着小镜子补妆。
    镜子里,她身后不远处,荡着两个陌生男子,见他们停下,也立即停下,若无其事地看店里商品。
    第一次经历这种电影里头的场景,说不慌是假的。
    爱月缓缓收起镜子:“怎么办?”
    两人继续往前走,魏子煜抬眼一望,前面有间大的服装店,客人络绎不绝。他问爱月:“想不想进去逛逛?”
    爱月循他目光所向,目光一定,“好啊。”
    ……
    灰色面的里的两个小哥站在马路对面很久了,嘴里吸管响起“滋滋”声,他低头一看,一杯果汁喝完了。果汁带来的那股清凉劲儿很快散去,他把杯子捏瘪,抹了把头上的汗:“奶奶的,要逛多久啊。”
    副驾小哥手里的果汁还剩半杯,还不到他发牢骚。
    对面那间服装店里又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围头纱,男的也穿得十分艳丽,两人共同点是肤色都很黑,这是最常见的印尼人。
    副驾无聊地往下打量那女人,衣服真俗气,他一个男人都看不下去了,再往下,一截小腿雪白雪白的。
    一行汗从额头滑落,他抬手一抹。真的太他妈热了,最好来场暴雨,那两个崽子赶紧别逛了回家待着不出来。
    又是过了很久。
    司机抬手扫了眼表,瞪了瞪眼——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两人对视一眼,副驾留守,司机往那服装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