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艺术品总是缺点人情味。这句话真称得是最有学问的见解之一。
因此,当陆玉凝蓬头垢面地拎着几袋蔬菜水果回来,一拐弯就瞥见那立于拱门外等候的身影时,居然可以按捺住骄傲的小确幸,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回走。她并没有因为此时的个人形象问题而悔恨得想扯掉自己的头发。
在红砖砌成的墙壁下举头望天的秦河的侧影,接近于一副南宋狂人梁楷的《雪景山水图》。
有些男人的俊,像插在高瓶里的桃枝,美则美矣,无奈赏味期一过,便丢了神韵。
有些,则是一瓮香泥密封,岁月同老的般若汤,饮之令人铭肌镂骨,夺人心魄。
随着距离的接近,陆玉凝突然感到一抹眩晕袭来,迈出的步子,就如踩在丛云上一般,不可思议的是,原本作仰望碧空状的秦河也转过头来,朝她冁然一笑,并迎了上来。
陆玉凝分明望见秦河在行走之间,已化作一个身衣绢布甲,脚蹬宫靴,龙姿凤采的武将朝自己走来。还未再看仔细,便又见一个彩衣霞帔,颜若朝露的女子从自己身侧步出,一脸雀跃地向那名武将迎去。
就在两人脉脉含情,执手相握的那一刻,幻象一下子消失了。
等陆玉凝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早已站在秦河面前。灰色卫衣,灰色运动长裤的秦河,跟屋檐下那丛碧绿如洗的大花栀子有着同样的气息,端得是白齿青眉,神清骨秀。
她蹙高了一对村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秦河似被这话噎住了,冷怔了一下,“不是,那个,你发信息告诉我的吗?”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翻到那则讯息,并把手机递给了陆玉凝。
微信上明白无误地写着一行地址。时间:21日21:14分。
不可能。陆玉凝将两大兜东西放在地上,拿出手机,迅速翻阅起来。
“奇怪。”她自言自语起来,昨天发的那条呢。
在此期间,秦河重新拎起了地上的东西,静静候在一旁。
“你干什么?”失去耐心的陆玉凝一抬头,看到秦河的举动,显得有些困惑不解。
“帮你拎上去啊。”秦河无比自然地回答。
陆玉凝白了一眼,“请问,我请你上去喝茶,喝咖啡,喝可乐了吗?”
秦河羞赧一笑,“喝可乐就行。”
“秦河,你可不可以如实相告,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是不是别有企图?你觉得,咱们俩会是一个频道上的吗。”陆玉凝莫名有些烦躁,“我妈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因为偶遇,便跟令堂多聊了几句,yu and e就被迫如此这般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对吗?”
被陆玉凝的态度弄得雾里看花,啼笑皆非的秦河点点头,“是这样的。到目前为止,我虽然不清楚咱们是否会在一个频道上,但我很清楚的是,咱们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向这两袋蔬菜起誓。”
“昨天吃火锅,你是把我当孤豚了是吧。你懂得那么多,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陆玉凝将两手插进口袋,没好气地又从眼角向秦河飞了一个白目。
“当然。孤豚,小猪嘛。”秦河笑了,“昨天,是你自己说,你很久都没吃火锅了,再加上,刚好我昨天胃不是很舒服,所以……。你觉得这两个理由,够充分吗?”
陆玉凝正要说话,却用余光瞥见隔壁大叔正从楼上下来,便抬抬手,作了一个让路的姿势给秦河。
两个人的毫无默契,此时小露端倪。
“让开啊!”见秦河略有不解地朝自己抛以询问的眼神,陆玉凝像个被家务逼上梁山的扈三娘那般,吼了一句。
秦河顺从地站到了陆玉凝这边。
隔壁大叔看了看两人,带着毫不隐瞒的狐疑,逐渐远去。
“你这脾气,不会是随时随地的吧?”秦河皱眉。
陆玉凝笑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