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要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你。”
弋阳从兜里把那只木簪子拿出来,放到寂和手心里。
然后靠在她的肩头,紧紧抱住,像是失而复得。
又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的说:
“阿寂,这不是久留之地,我带你离开。”
“好。”
弋阳把脖颈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寂和戴好。
从背囊里拿出面包和牛奶,“你肯定饿了,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好。”
寂和接过东西,感受着脖子上暖和的体温,低下头去,慢慢的吃着面包。
头顶上空是刮进来的碎雪,可有弋阳挡在自己跟前,非但不冷反而感觉温暖。
弋阳突然低笑一声。
寂和抬头疑惑的看过去。
谁知他伸出手来,用食指纸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面包屑。
“怎么这么不小心。”
寂和撇过头去,把垃圾袋收好,“我吃完了,走吧。”
“好。依你。”
弋阳先从树洞里爬了出去,定了定神,才把人牵出来,拥在怀里。
“走吧。”
寂和想挣扎出来,他护得更紧,说:“雪大风盛,你不要感冒着凉。”
她不再挣扎了。
雪一片片的落在他们肩头,帽檐上。
脚印一深一浅的印在地上,倏尔又被白雪覆盖。
他们走了很久,天早就大亮了。
弋阳拿出手机看了看,墨尔本时间上午九点。
雪依旧在下着。他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四肢使不上力。
“弋阳。”
“嗯?”
寂和想了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摇了摇头说:
“没事……”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肯定带你……”
话还没说完,弋阳摇摇晃晃的,脚步有些虚浮。
然后,就疲软直接昏了过去。
寂和扶起倒在雪地里的弋阳,吓得六神无主。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的!
“弋阳!”
回应她的是落在弋阳脸上化成水的雪花。
不行,不能继续呆在这。
寂和吃力的搀扶起弋阳,一步一步地朝前面走,试图碰到前来搜救的人。
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她搀着弋阳,不分东南西北的走了很远很远。
他的体温慢慢冷却下去,冰冰凉凉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寂和贴着他的脸,一直在碎碎念。
“弋阳,醒一醒。你不能睡。”
“你说过的,你的命是我的。哪怕我摔碎,焚烧,淹漫,还是烹煮你都不会拒绝。”
“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醒过来,好好活着。”
雪落在他们身上,一走一白头。
走着走着,就看见树林深处有一间废弃的小茅草屋,落满了积雪。
寂和开心极了,她半搀半拖的拉着弋阳到了那茅草屋子里头。
一床一桌一椅,正正方方的一间小屋子,四处积着灰尘。
也顾不了许多了,寂和把他放到床上,脱了外头濡湿的棉袄。
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她把被子掸了掸给弋阳盖好。
环顾四周,也没什么能生火的,只有几把铁锹和几瓶烈酒。
“冷……”
听见弋阳虚弱的低喃声,她走上前去,把被子掖好。
手伸进被子里去测了测温度,湿冷冰凉的。
寂和想了想,把自己的羽绒服也脱了下来压在他身上。
然后钻进被子里,抱着他。
也是是本能的感知到热源,弋阳凑上去,紧紧的回拥着寂和。
慢慢的,两人都回温暖和了起来。
“弋阳,你得活着,千年万年的活着。”
“芬姨,棠浔,唐周,姚敬,还有黎川都在等你。”
“哦对!还有长安,他很喜欢你。他也会等你。”
正细细碎碎的说着乱七八糟的事呢,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过来。
“那……你喜欢我吗……”
啊?寂和楞了一下。他醒了!
“嗯?阿寂,你会等我吗?”
她松开弋阳,想从被子里爬出来。
谁知被人长手一捞,又回到了他怀里。
“跑什么?嗯?”
寂和挣扎。
“别动,外面冷。”
她屈服。
满鼻子都是梅花冷冽的香气,真想问问弋阳用的什么沐浴露。真好闻。
“阿寂……”
弋阳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低喃了一句:“给我唱支歌吧。”
“好。”
寂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轻轻柔柔的唱着:
“一只花猫呀,绕着篱笆啊……孤独的小孩你不要不说话,山间的花我为你摘下。”
“一只麻雀呀,吻着新芽啊……孤独的小孩你不要害怕,梦里的他我会找到吧。”
“你只要乖乖睡觉等着阿妈,唱着歌儿来哄你呀。一支歌儿骑着马,一支歌儿逗着蛙。”
“你要是见到了会魔法的乌鸦,千万不要惊讶。那是阿妈给你织的童话……”
“一只花猫呀,绕着篱笆啊……孤独的小孩你不要不说话,山间的花我为你摘下。”
“一只麻雀呀,吻着新芽啊……孤独的小孩你不要害怕,梦里的他我会找到吧。”
弋阳沉沉地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寂和也睡得很沉,眉头舒展,看来没有梦魇。
他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下床去,把背囊里的东西清算了一下。
还有两个面包,一瓶矿泉水。
手机也没电自动关机了。真是糟糕。
外面的雪还没停,搜救队能立刻找到他们的希望渺茫。
弋阳又脱好羽绒服回到小床上,轻手轻脚的钻了进去。
他也不睡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寂和。
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头。连垂下来的乌发也顺滑光亮。
真是越看越喜欢。
弋阳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寂和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他。
弋阳明显是被惊住了的,他收起上扬的嘴角,呆楞住。
随后又回过神来,不再局促。
“笑我们此刻的境遇。”
“笑我们被困住出不去?”
弋阳摇摇头,把寂和抱得更紧些,并不接话,只说:
“之前你唱的歌儿很好听。”
“我也觉得很好听。”
他顺过一缕发丝,在指间把玩。
“从没听过这样的调子,轻轻柔柔的,像是在低喃。”
寂和从弋阳怀里出来,退在床缘边上,中间留出来的缝隙呼呼地灌进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