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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世界五湖四海缤纷肆意,你走吧,越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寂和揉了揉太阳穴,感到头疼。
    她知道,昨天肯定是喝醉了。
    看了看时间,早晨十一点。
    掀开被子,寂和从房间里走出去,到水井旁打水刷牙洗脸。
    然后下了两碗面,走到弋阳房门前,敲门。
    “弋先生?你起身了吗?”
    弋阳把电话挂掉,然后开门。
    “寂小姐早,昨晚休息得好吗?”
    “挺好的。昨天有些喝醉了,也不知有没有做什么麻烦弋先生的事。”
    麻烦?
    看来寂和并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包括那个吻。
    弋阳从房间里走出来,跟着她来到堂前。
    看着桌子上的两碗面条,还有厚实的荷包蛋,说:
    “有什么关于你的事是麻烦的呢,倒是我,常常麻烦寂小姐下厨看顾。”
    “弋先生言重了。”
    弋阳慢条斯理地把荷包蛋夹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吃着。
    最后看了眼手表说:
    “我不能在这里陪寂小姐太久了,北京那边有事需要我处理。”
    “晚上七点阜阳西关机场的飞机,吃完这顿饭我就要启程了。”
    “一路顺风。”
    “平时你安心创作就行,我和胡婶打好招呼了,一日三餐会送过来。你需要什么和胡婶说,她会照顾你的。”
    “费心了。”
    “你有时写东西一坐就是一天,对腰脊不好。要多走动活络筋骨。”
    “我托悟穷日日来烦上你一些时辰,到时候还希望寂小姐给个面子,和他去散步游玩。”
    “有心了。”
    “这几天有雨,夜里凉,照顾自己不要生病。”
    弋阳交代了几句,也慢吞吞的把面条吃完了。
    然后起身,把碗给洗了,擦干放好。
    “弋先生不用忙活了,交给我就行,可别耽误了行程。”
    弋阳最后把厨房收拾完毕,用洗手液把手洗净擦干。
    然后走到寂和面前,低头看她。
    “不耽误。倒是有一件事还真需要交给寂小姐帮忙的。”
    寂和抬头看他,说:“弋先生尽管说。”
    弋阳朝她走近一步,躬下身,拥抱。
    下巴枕在寂和肩窝处,还能感受到几缕柔软的碎发挠着他的脸颊。
    他满足的叹息,说:“只盼望我走以后,阿寂你能想我一秒钟。”
    寂和挣扎,准备推开他,弋阳却抱得更紧。
    她感到无可奈何,只叹息着说:
    “弋阳”
    “你走吧”
    世界五湖四海,缤纷肆意,你走吧,越远越好。
    弋阳真的走了,走了一个多月。
    寂和一日三餐过得很是规律,书稿也快写完了。
    她伸伸懒腰往窗外看过去。
    青蓝色的天空加了点橘粉润色,大朵大朵的云集结隐藏在暮色里。
    寂和走出房间,看见梅莲和几个同村的女孩子在跳皮筋,还念着歌谣。
    小女孩高高的马尾在跳动中更加彰显活力。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这时候,胡百川从小道上跑了过来,冲寂和招手,大声说:
    “寂和姐姐,我今天赢了好多弹珠呢。”
    跑着跑着被小石子绊了一下,还是李悟穷给他牵起来带到寂和面前的。
    小百川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珠,七彩斑斓的。
    “送给姐姐!”
    寂和看着百川期翼羞涩的眼神,把弹珠接了过来,“谢谢。”
    “寂和姐姐,你上次教我的诗我都会背了。”
    百川手舞足蹈的,兴奋地向寂和邀功一样的说着。
    这个时候,胡树临和胡海纳也从小道上跑了过来,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他们也会。
    寂和把孩子们带进堂前,让他们坐在小藤椅上,然后说:
    “那谁来背李白先生的《相和歌辞.君道曲》?”
    “我我我!”
    几双小手齐刷刷的举了起来,声音高涨。
    引得外头跳皮筋的梅莲和她的伙伴们也进来凑个热闹。
    “你来试试。”
    寂和看着坐在李悟穷旁边小脸激动地涨红的小百川说。
    刚说完,他就兴奋得站了起来,流畅的背着:
    “大君若天覆,广运无不至。轩后爪牙常先太山稽,如心之使臂。”
    “小白鸿翼于夷吾,刘葛鱼水本无二。土扶可成墙,积德为厚地。”
    “你可理解其中意思?”
    百川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挠了挠脑袋,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寂和又问更大些的孩子。
    “悟穷,你呢?”
    “这是讲为君之道。帝王责重任大,应施恩树德于民,贤臣猛将辅之。”
    “正所谓,土相扶为墙,人相扶为王,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14岁的孩子能有如此见解,是个聪慧的孩子。
    “悟穷有悟,聪慧有途。”
    寂和又从口袋里抓一把糖果,分给孩子们,说:
    “有很多口味,你们挑挑。”
    “谢谢姐姐!”
    “姐姐今天教我们什么诗?”
    “今天教你们吕岩先生的《牧童》。”
    寂和看着吮着糖果的三岁梅曲和两岁有容。
    从口袋里拿出面纸,擦了擦他们流下的口水。
    然后对孩子们说:
    “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
    “好!”
    稚嫩的声音整齐划一,洪亮如钟。
    “草铺横野六七里”
    “草铺横野六七里!”
    “笛弄晚风三四声”
    “笛弄晚风三四声!”
    “归来饱饭黄昏后”
    “归来饱饭黄昏后!”
    “不脱蓑衣卧月明”
    “不脱蓑衣卧月明!”
    教孩子们读了几遍,很快就到晚间夕食。
    家家户户是紧挨着的,饭香菜香跟着甜腻新鲜的空气一起四处飘散。
    母亲也开始呼喊玩耍的孩童归家。
    “悟穷——吃饭了!”
    胡婶也提着个饭篮子朝老屋走来,老远就吼着嗓门说:
    “田田——你妈喊你回去吃饭咧!”
    等走进了才放小声音,拍着一个小男孩的背说:
    “你爸你妈去你外婆家了,嘱咐你今晚在我家吃。”
    然后才把饭篮子放在寂和的桌上说:
    “我们家几个兔崽子劳寂小姐费心了,没少添麻烦吧。”
    “胡婶气了,孩子们都很聪颖可爱,招人喜欢。”
    “我们家孩子我还能不清楚?皮着呢,没有个耐心好的,是疲得理的。所以说寂小姐是顶好的,不是书就是纸笔的送。”
    “孩子们好学。”
    寂和帮着胡婶把饭菜拿出来,说:
    “这一月有劳婶子跑动,吃食也另备一份的送来。这样妥帖照顾,寂和铭感于心。”
    “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胡婶摆摆手不以为意。
    他们家二儿子在外受了工伤,老板却不赔偿,还是弋先生请律师打赢官司的。
    这点饭菜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巴不得寂小姐在这住个一年半载的,好让婶子我把这四季的美味都做给你吃。”
    “婶子费心了。寂和今天还有一件事要说的是,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么早走的吗?婶子可不让,再住个几个月。让叔带你到周边四处转转。”
    胡婶拉着寂和的手一副不让走的模样。
    “机票已经订好了,等下次有时间再回来看婶子。”
    胡婶看了看寂和。
    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寂小姐举止得体,言行有度,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却总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却好像七八十吃斋念佛的老太太那样不入世。
    她有些心疼。
    胡婶湿了眼,一双温热粗老的手抱着寂和说:
    “丫头。”
    “和弋先生好好过,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