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骞笑得人畜无害,反到叫年馥更无解了。
“什么意思?”
若这个少年猥琐一点,她会以为他是在搭讪开玩笑。
可他偏偏却顶着一张天使般俊朗的小脸,脸上却偏偏没有半份轻薄调戏之意,这叫年馥实在难以理解他刚刚那句——“我可不是从新闻上认识的这位小姐姐哦。”
不是从新闻上?那是从哪儿?
还有,“哦”个鬼啊。
年馥平日最讨厌男人说话带“哦”的尾音,刚刚看着他说话却没主意到——真是色令智昏。
她防备的盯他一眼。
可纪子骞却只是笑,一张白皙的小脸青春逼人,“年小姐早和我见过的。”
“...”年馥认真想了想,还是问:“三十三层?”
除了三十三层,她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这样好看的男孩子,年馥看过绝对不会没有印象。
可按刚刚纪子骞话中的意思,三十三层应该并不是俩人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正琢磨着,她又抬眸认真看了纪子骞一眼,上下打量着,估计眼前这个大男孩也就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可这个年纪——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何地见过他了。
她扫视纪子骞的时候,纪子骞含笑不语,也毫不避讳的看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之间,他眼神里分明还有更多意味,可年馥看不出来了。
她于是有些丧气的说,“好吧,艺人都这样么?一个比一个能端着。”
她以为只有赵祁那样身经百战的老艺人才会这炉火纯青的装逼能力,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连没出道的小屁孩儿都这么能装,能掩饰。
小小的年纪,眸里却深不见底。
可怕,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二人的距离。
李丽君观察力何等敏锐,很快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样。
眼神是带有敌视意味的,可嘴上还是气气:“可不么,艺人都这样,所以——赵祁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节目啊?小年,不,年小姐,你就透露一点点成不?”
年馥于是更无奈了,都说了艺人一个比一个能端,赵祁不应该也列在其中么,怎么还问个没完。她暗自腹诽:这些经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能纠缠,要不怎么说娱乐圈脸皮薄的甭进呢。
又想到赵祁当年不让她进摄影棚,恐怕也是不想让她被这些规则所潜移默化吧——他知道她是一个低自尊的人,也知道她一旦接触到这些手段,便会为他破戒。
所以——
她说:“李姐,真不是我不帮您,我是真的不知道。”
见年馥铁板一块油盐不进,李丽君的态度也顿时冷下来了——她的身份跟年馥这个被辞退的小助理纠缠本就不合适,让手下其他小助理见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原来老大是个势利眼?碰见赵祁女友就怂了?对赵祁女友那么气,怎么指使我们就那么强硬?——这还让她怎么树立威信。
于是她有些恼怒:“行吧,那祝你以后一帆风顺,千万别有要低头求人的时候——人呐,总是恨比爱长久;何况这行就丁点大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说完她就拂袖而去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板上噔噔作响,让年馥久违的想起了王尹衣。
她们吵完架总会趾高气昂的踩着高跟鞋离场,留下的背影也都是潇洒至极的——常人见了,恐怕会觉得自己没吵赢,要被气的耳朵冒烟——这一点倒值得年馥学习,她吵架总是太弱,许生生说这是气场的问题。
年馥晃神,正看着李丽君敦实的背影渐行渐远,又听到旁边有人说——
“这话是挑明了要你在这一行干不下去啊——”纪子骞轻叹了口气,小小年纪,讲起道理来倒是老成,“小姐姐,你怎么就不服个软呢?”
说着他俯身凑到年馥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想让新人取代赵祁,其实有更好的办法,何必惹了她。”
年馥眼瞳一敛,怔然片刻,立即否认:“小屁孩儿瞎说什么。”
她下意识的否认着,但心底却慌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的的确确就是这样想的。
当看见李丽君还等在远处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拒绝李丽君所有请求的准备。
她知道李丽君捧人的手段——先是攀着有话题度的明星一起工作,前期跟着别人搏好感度,然后再准备热搜通稿拉踩或是炒p——炒完p就提纯,引导撕逼,圈死忠粉。这样的手段简单暴力却十分好用,李丽君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把王尹衣捧到了国民御姐的位置。
而这样的公关案例,甚至被木森娱乐收纳进了优秀模板——年馥在之前跟顾念南讨要的宣传部资料中,就看到了这么一沓。
那是年馥第一次认识到——木森娱乐是一家上市公司,顾念南是一个商人,艺人是一件商品——公司不会为了某一位艺人的星途而放弃其他盈利可能性。
虽然江湖上总说木森娱乐是靠着hi盈利的,但实际上细心一点的人便能发现,hi的几位元老艺人早已无心恋战娱乐圈,这两年公司的营收大多都来自新签约的演员和新人偶像。
在这样的情况下,木森高层绝对不会放弃新人部,他们要放弃的,恐怕是同他们风雨同舟的那一票老人。
这也是年馥之所以要让赵祁回归工作的愿意,她知道他有多爱音乐,她不能自私到让自己心爱的男人抛弃事业。那样,她便跟年志勋无异。
她要把他推回正轨,要看他站在万人之巅,要让他的音乐传遍大江南北——而不是窝在那个破落小区的沙发里,给她一人弹唱。
他不甘心的。
他会后悔的。
这些想法一直埋在年馥的心底,只是没想到被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一眼看穿了去。
她皱眉:“你到底是谁?”
他挑眉:“纪子骞。”
纪子骞...纪子骞...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可是,想不起来。
她问:“我们很早就见过?”
他点头。
“那么,早到什么时候?”
“这个不能说,”纪子骞又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到时候你会知道,留个悬念。”
留了悬念,才有惊喜——或者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