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馥咽下了喉咙里的话,她执拗的别开脸,不看胸前这个和自己在数个深夜里缠绵过的男人。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不忍心推开他。
赵祁也红了眼,但到底是混娱乐圈的,神情收放自如。
他丢掉了手里的纸,嗓音喑哑,“对不起,我没控制住,疼么?”
年馥不做声,倔强的高昂着头颅,拨开他的手臂往外走。腿还软着,仿佛一只受伤的鸵鸟。
在她背后,赵祁手握成拳锤向墙壁,也不知道好好一顿饭怎么就吃成了这个样子。
走回圆桌时,年馥愣了一愣——桌上一个人也没有,包厢门被赵祁反锁了。
年馥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子哂笑,怪不得刚刚他那么放肆。
回过神来,嘴唇又裂开了,蹦出一粒又一粒血珠,疼的她连忙抿嘴,小舌头在嘴唇上轻轻舔舐安抚,跟小猫似的。
赵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从身后递来一张纸,低声告诫:“别舔嘴唇,越舔越干。”
年馥接过纸巾,讷讷的点头。
他和赵祁的相处永远是这样,严谨的遵守着智商守恒定律——但凡有一人智商在线时,另一人就绝对不在线。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乌龙。
刚刚明明是一件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俩人都非要往死角里钻。
死要面子活受罪。
想到这,年馥脸色松缓了几分,毕竟是自己先动手,她扯了扯赵祁的衣角示好,“叫他们进来吃饭么?”
赵祁抬眸看她一眼,眸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半刻“嗯”了一句。
——
肆伟是从进屋时发现气氛不对劲的。
小嫂子眼睛红红的,埋着头不说话,赵祁下颚也紧绷着,眼眸暗暗,一副要揍人的表情。
肆伟看看这两人,又看看其他几个兄弟,只见黎贺千沉默的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沉默是金。
于是他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郑乔森身上。
可郑乔森刚才进门时接了个电话,便一脸凝重的出去了。过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软糯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那个..”年馥弱弱开口,声音有些不稳,“你们饿了么?刚刚服务员要上的菜也没上来,我让他们重做了,这有几个小菜,你们可以先吃。”
肆伟看了看桌上的花生米海带丝,挤出一个笑容,“不用啦小嫂子,我们不饿。”
说完他下意识的撇开视线,发现黎贺千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就差明说“什么小嫂子?叫什么小嫂子?这是叫小嫂子的时候么?”了。
听到年馥的声音,赵祁才反应回来这个局是自己攒的,他于是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谢谢兄弟们捧场,我赵祁不懂事,海涵。”
黎贺千连声否认,“没有的事儿,你能有这个心我们就很开心了。”
赵祁又倒了一杯酒,红酒沿着他白皙的皮肤倒入口中,跟吸血鬼似的。“只有你们体谅我,也只有你们体谅我。”
除年馥外,桌上四人皆是一愣。黎贺千是其中年龄最大遇事最多的,众人便挤眉弄眼着要他开口劝一劝。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俩人,分明就是趁他们不在吵了一架。
想到之前自己推搡着几位兄弟走的画面,黎贺千内疚不已,要是他们没走,没眼力见的留下了,这小两口也不至于吵了架。
他看的出来年馥是个乖巧的女孩,于是他决定先从这个弟妹下手。
“弟妹啊,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得,又是一句土的不能再土的搭讪套话。
肆伟幽幽的瞥他一眼:呵呵,谁不让我叫小嫂子来着!
年馥以为他是在问“馥”是哪个“馥”,便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解释:“年馥,新年的年,香气馥郁的馥。”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差点上手教他写了。
她对这种事情莫名上心,真是应了那句话——越出国,越爱国。
以前在纽约时报实习时,她就能因为报道上的一个汉字跟编辑扯上好几天。
那个编辑是个华裔,按理说华裔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是很高的,可偏偏他又是个用繁体字的台湾人,对中华民国的认同感也高得不得了。一到有关于中国的报道,他就会用繁体字,有时候不敢大片大片的用,只好悄悄的藏在一行行铅字里,例如“爱”和“愛”,本地的华人读者哪里会看得出来。
但年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她非得揪出他报道中的繁体字,逼着他改成简体,还屡次三番对他强调简体字才是现在中国官方认证的汉字,他不认,最后还是年馥聪明,拿出了中国市场压他,闹到了总编那儿她才赢下这一仗。
烦归烦,双方都心知肚明年馥本意不坏,他的本意也并不坏,不过都是在捍卫各自的文化认同感罢了。
后来因为这事儿,他还特地找年馥聊过,一来二去,吵着吵着,他跟年馥也就成了好朋友,从此报道上繁体字简体字这种问题也就再没出过错。
她这副认真“教书”的样子可爱极了,肆伟见了很欢喜,“小嫂子,有没有人夸过你的眼睛像小鹿?”
“...”年馥偷偷瞄了赵祁一眼,“没有...吧。”
其实是有的,赵祁特别喜欢在做情事时让她把眼睛挣开,后来她问为什么,赵祁只说那时她泪眼朦胧的,像小鹿,引得年馥直呼变态,吐槽他居然喜欢人兽恋。
毫无疑问,这样说就是找死,后半夜又是一顿折磨。
也不知赵祁是不是想起来了,他唇角勾了一下,没作声。但年馥羞红了脸。
肆伟不依不饶,“小嫂子,你这么好看,有姐姐妹妹能介绍给我么?”
“姐姐妹妹...”年馥想,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哪儿来的姐姐妹妹,但她还是认真说,“我有一个姐姐,但有男朋友了,帮不上你,抱歉啦。”
正说着,许生生电话拨过来了。
一般这个时间,许生生都在午休,年馥有些纳闷她怎么会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她拿起手机对众人说了声抱歉,然后出去接起,“喂?”
她出门时正好碰上了端菜进来的服务员,她侧身让了一下,大腿霎时被门口方方正正的垃圾桶勾出了一条白杠。
“呜呜呜,馥馥,”电话里许生生崩溃大哭,“我不知道该找谁了,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