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年馥挂在脸上的笑容不是笑容,而是一招阴森的软绵无力掌,抚过时还刮起了一阵妖风。赵祁的鸡皮疙瘩瞬时掉了一地。
面对她的挑衅,他严词拒绝道:“我不欺负女孩子。”
他的确不欺负女孩子,但他眼里的女孩子也只有年馥一人而已。
年馥忍不住偷偷白了他一眼,呵呵,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欺负女孩子,俩人初见那天他可没半点手软。
“总之——你还说不说了?”他有些心虚,连忙把话题转移到正轨上。
“不说了,爱谁说谁说。”年馥气鼓鼓地把脸撇向另一边,那天的帐还没算清呢,他居然还想听故事,自己居然还傻气呼呼的给他讲故事。
于是赵祁抱怨道:“你怎么能这样?好奇心害死猫你知不知道?”
年馥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好奇心害不害得死猫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能让赵祁吃瘪。斗嘴之间,她竟然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一直惦念的齐天哥哥。
“反正你不是猫,也没有猫,刚好。”
半晌,他说:“但是我有年糕啊。”
一道汽车的远光灯直直射向他们,闪的人睁不开眼睛。赵祁挡着眼睛骂了一句,边骂边伸手帮她挡。
“所以……你很早就知道我是年糕......年糕了吗?”年糕妹妹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羞耻了,她讲不出口,也不知道傅萍当年怎么能想出这个黏黏腻腻的名字。
听到这话,赵祁把脸转向她,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失色而立挺深邃的轮廓,这让年馥想到之前在世博会上看过的米开朗基罗的雕塑。
那次展览她本不想去的,她喜欢hippp,喜欢jhn他们那样在街头流浪的艺术。她对那些所谓的高雅艺术毫无兴趣,觉得那不过是上流社会营销出来的一个噱头——画家死了画的价钱才高,这难道不是把人的价值附加在作品之上了吗?
但是许生生喜欢艺术,也喜欢这展览,她说机会难得,便强拉着年馥一起去了。年馥也是在那天第一次见到宋泽宴——许生生口中那个得了中二病的男生。他个子高高的,穿着米色带格纹的巴宝莉风衣......其他的年馥已经记不大清了,她只记得那个男孩子很干净,打扮很干净,气质也很干净。这在街头巷尾都是潮牌的时代,实在太难得了。
直到许生生向她介绍宋泽宴的职业,她才恍然大悟——宋泽宴的气质很像郑元畅的饰演的江直树,虽然是医生,却一点消毒水的味儿都没。如果她要做手术,肯定是会避开他的——她还是迷信老医生,或者像arline那样一眼就看的出资历的沉稳型医生。
“没有。”赵祁打断了她飘向远方的思绪。
他没有说谎,在他心里,年糕妹妹的脸庞早已随着时间的淡去而淡去了——说是淡去,不如说是模糊,那种若即若离却怎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如果不是她来到木森,如果不是她自我介绍她叫年馥,他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她......他的心一阵绞痛。
遗忘是本能,他却为此感到心痛,每每挣扎着想要记起她的脸,但无可奈何。那感觉像是傍晚六点钟只身在空荡荡的房间醒来,亦或是醒来的一瞬把美梦都遗忘。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吞噬了他。
年馥点点头,她料到了这个答案。自己以前一直都是用年糕妹妹的艺名工作,旁人自然是不知道她真实姓名的,何况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圆嘟嘟的脸也出落成了鹅蛋的形状。别说偶能相见的赵祁,就连亲爹年志勋都不一定能认出她。
“你......”赵祁欲言又止。
他想问她好多事,却不知从何开口。
“什么?”她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什么。”
来日方长,我们慢慢说吧,他在心里想。
这时,顾念南的车子到了,那是一辆黑色的gnda。年馥之所以认识这辆车,是因为去年年底她回辛夷拜祭姥姥的时候,在县一中门口见到了跟现在这辆几乎一模一样的车。车子太好看,以至于从不关心车标的年馥也上网识了下图。
嗯,很贵。年馥觉得要不是有理智拦着她让她清醒,那天她指不定就加入仇富一族了。世道真不公平,有钱人真多。
顾念南摇下车窗,远远地问:“你们在那顶上干嘛?”
黑色的金属在阳光下散发着铜臭的香味,金丝边框眼镜隐隐地泛着银光。那一刻,年馥觉得顾念南根本就是里的霸道总裁本人,如果他出道的话,说不定会比赵祁更火。想到这,她偷偷瞟了眼身旁的男人。
这回赵祁倒是没读出她心里的小九九,他手撑着车子一下跳下地去了。他向年馥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下来,我接着你。”
“这……”suv的车顶太高了,她不敢下去,摔个胳膊摔个腿都挺闹心的。
“没事,下来。”他拍了拍手,哄小孩似的。
年馥迟疑地点点头,伸手去够他的手。搭上他手心的一瞬间,一股温热的触感触电似的传到她全身。
原来男人是这样温暖的存在。
“你手怎么这么凉。”赵祁皱眉。
她本就是易寒体质,加之一晚上没睡,还跑到车顶等了一个小时的日出,聊了半个小时的天,手不凉才是有鬼。
“嗯……一直都这样。”
一直都这样?她不是一直在看医生吗?怎么会还没有把身子调理好。赵祁的眉头锁的更深了。
年馥不敢看他。
“下来吧。”他抖抖她的手臂,动作像小时候跳的波浪舞一样。
这下她才回过神,方才赵祁的神情太严肃,而肢体太温暖了,她被复杂的情感包裹着,一不小心竟出了神。
她点头,放心大胆的往下跳,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首歌——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头。
想到这,一个笑容不自觉的爬上她的脸庞。
“笑什么?”他接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吐字,吐出的温热气息成了一小片朦胧的雾。
然后她又害羞了。
要命了,这男人怎么这么能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