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戎的话和安公主并没有反驳,因为她确确实实每一次在外面吃一些算不上干净的东西的时候,回来就会拉肚子,然后生病,闹得整个公主府鸡犬不宁。
仙蕙公主也没少因为这件事说过她。
“我都是尝一口,也没有吃多少的。”和安公主弱弱的辩解道。
“飞倾。”韩戎很郑重的看着她。
和安公主面露疑惑,有些不解,她说的真的没有错啊,干什么一个个的都不信任她。
韩戎说道“飞倾,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你娘亲担心,知道吗?我知道飞倾一直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定是可以做到的。”
我才做不到!和安公主心里面还是别扭这那股劲,不肯松口,不过她被韩戎的这一番话,已经被劝说到动摇了。
她很清楚,这些年来仙蕙公主所承受的苦楚,也知道为人儿女,要体谅自己的父母,她刚才的任性已经她自己后悔了,但是仙蕙公主所做之事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就算是再怎么样,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想法。
和安公主自知,无论她怎么努力,也不会在琴棋书画上有任何的造诣,那她何必还要浪费这大好的时光,去做那些没有用的事情。
可是和安公主也明白,在这件事情上,仙蕙公主不可能会妥协放过她,她要面对的还是那什么都学不会的境地。
“爹,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照顾好自己?”和安公主问道,目光严肃而认真。
韩戎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倔强的样子,大概也知道了在刚刚的这个房间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两个人之间的争吵,还是因为和安公主的事情。
天性难以泯灭,他们做父母的总不至于让自己的孩子生活成一个傀儡,那可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模样。
和安公主问道“究竟什么样子,你们才会觉得安心?”
“飞倾,你都知道答案的,对吗?”没等韩戎开口,仙蕙公主自己就先开口了。
和安公主点头。
是的,她什么都知道。
然后,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答案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如今不过是她,自己不甘不愿不想陷身于这痛苦的囚笼之中,细细想来,是她太过于妄想,才会招致这样的结果,她作为和安公主的命数,早就已经注定了,怎样挣扎都改变不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和安公主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去。
看到和安公主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子,显得有些萧索的小人,仙蕙公主便有点于心不忍。
她想伸手将和安公主抱过来,拥入怀中,行动还没来得及施行,就被韩戎的话给打断了。
“以后你就去宿卓先生那里习武吧。”韩戎说道。
和安公主愣在了那里,仙蕙公主也愣在了那里。
韩大人,请问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韩戎有些为难的揉了揉眉心,说道“毕竟当初你能请来宿卓先生收你做关门弟子,也是你的本事,既然是你想要好好地,我们也不能阻拦你,不过你若是想要学武,必当要把你娘亲给你安排的课程学完做好才可以去,以后出门才不至于落人话柄,懂了吗?”
真是一个两其美的好办法。
和安公主拼命的点头,生怕韩戎和仙蕙公主反悔一般,迅速撤离了仙蕙公主的院子,离得远远的。
仙蕙公主也是一脸的无奈,不过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放过了和安公主。
在和安公主离开之中,他们夫妻二人之间,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说。
“这几日你被留在宫里面,究竟是怎么了?”仙蕙公主问道。
韩戎被君玉澜留在了皇宫之中有三天之久,若不是韩戎作为君玉澜的重臣,给予了十分的信任,仙蕙公主相信君玉澜不会拿韩戎怎么样,这样的情形,怕是沦落在普通官员身上,就要要抄家灭族的惨祸了。
而韩戎被留在宫里面,那只能说明一个情况,那便是朝廷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韩戎在回来之后,直接就来找她的缘故,想必是,这其中还要她来做事。
已经将人留在宫中三天,能让他们这些人不敏不休商讨的大事,莫非……
仙蕙公主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
韩戎将手中拿着的奏折递给仙蕙公主,说道“这是边关的消息,据现在的情形来看,楚天漠接替了逸王,最终守住了北垣郡,让大漠的人仓皇北逃这件事,让他在军中的声望重新回归。”
“那这么说来,逸王在军中做了这么多年,心血都是白费的了。”仙蕙公主叹息。
这也不能怪罪她这么说,楚天漠掌控军中势力多年,就算是君玉澜使了办法将君玉墨塞进去,就算是君玉墨苦心经营,也没有办法比得上楚家在军中,根基深厚。
若说在之前,君玉墨好歹算是有点实力,那现在楚天漠重出江湖,君玉墨是完不够看的。
这是事实,无论外界的人怎么说,也没有办法反驳的实话。
不过,楚天漠已经身隐多年,军中事务看起来一直是君玉墨一人独大,但是凭借这次北垣郡大捷,众人也算是明白,就算是楚天漠身隐,也不会真正的消失,他要是想出现,无人可以阻拦。
仙蕙公主看着那些奏折,是越看脸色越加阴沉,“就算是北垣郡一战,逸王殿下抵挡不住,恰好他在那里出手接替了军中统帅将军的职务,可当时说好的只是暂代,怎么楚家已经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楚天漠,带兵伐南了吗?!”
这话听得韩戎心惊胆战的,还好这个房间,还有这个院子之中就他们两个人而已。
带兵伐南,这是说楚天漠想要造反啊,他们几个在宫内商议的时候,都没有这般说过。
一旦这个罪名要是被扣上了,那这天下可就要乱了。
“带兵伐南的事情他倒是不至于做出来,毕竟楚天漠和楚家的人并不是完站在一条线上的,只是这一次,楚天漠申请入京的折子已经递上来了,怕是他那边已经准备上了。”韩戎说道。
“你说他要入京?”仙蕙公主眉头紧皱,她实在是不知道楚天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当年是楚天漠自己选择自请离京的,不然没有人可以将楚天漠驱逐到那里去,当时楚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是同意这个绝对的,楚氏存活的党羽,也在否认这个决议。
但是楚天漠的决定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干涉的了,当时楚月盈说了很多,做了很多,也没能留下楚天漠,更况且,像他们这些站在君玉澜这边的人,自然会是对楚天漠离京的事情喜闻乐见。
君玉澜也没有阻拦他,直接将他安放在了北垣郡。
这一走,就是十多年,十多年之中,他楚天漠从未回来过,倒是楚天漠在北垣郡结亲生子,有了一个女儿,这妻女二人,回来过一趟,不过听说楚家因为楚天漠固执的离京这件事心存不满,对楚天漠妻女的态度并不好,之后楚天漠一家是彻底再也没有回来过誉京城了。
韩戎点点头,说道“陛下说,楚天漠回不回来,这并不是什么最要紧的事,要紧的事楚家,不能因为楚天漠的回来,让他们趁机作乱,朝堂上还是安稳一些的好,可是经不起折腾的。”
仙蕙公主将手中的奏折合上,说道“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辛苦了,玉心,莫要太劳累了。”韩戎安慰道。
仙蕙公主温柔的笑了笑,点头应是。
在仙蕙公主的手里面还有一股势力,这股势力,韩戎也没有办法干涉的了,这是君玉澜给予她的机会,由仙蕙公主一手发展起来的,这股势力,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涉及的范围只有誉京城之中,不过在这官员云集的誉京城之中,也足够用了。
她的人都是潜伏在这誉京城之中各个大大小小的官员的家中,什么身份都有,想要闹出来点事情,从她这边下手,给楚家找点麻烦,这是最好的方法,也不易被人察觉。
楚家和楚天漠离心,但不代表着楚天漠就真的不会管楚家如何,不然楚月盈也不会将楚家做大,几乎成了大祈的第二个主子。
一个武将之中威名赫赫,有民心,有实权,当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若是忠心耿耿,那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有异心,那这个人就只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韩戎起身,为仙蕙公主揉着她还在痛的头,“这些事情还有我和安赏去做,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你也莫要太担心了。”
“白大人?”仙蕙公主猛然间想起来了什么,“皇兄让白大人去了袁府了?还有楚家的赏赐都是真的吗?”
韩戎失笑道“飞倾又去凑热闹了?你是不相信你皇兄,还是不相信飞倾,这件事当然是真的,这件事还是今日早上,陛下突然提起来的,安赏完没有准备,他还是在宫中出发的。”
“我怎么会不相信皇兄。”仙蕙公主说道。
在仙蕙公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韩戎和仙蕙公主都愣在了那里,仙蕙公主想起了刚才和安公主声嘶力竭的模样,想起了韩戎松口的时候走的飞快的样子。
是不是都是她造成的?
“飞倾她很听话的,你给她点空间,让她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韩戎劝说道。
仙蕙公主伸手将韩戎给自己揉头的手,拿了下来,韩戎下意识握住了仙蕙公主冰凉的双手,这个时候他发觉,这间房间之中并没有点燃炭火。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管她这么严格,我只是很担心,现在的局势,这个孩子长大了,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她的婚事可能由不得我们来。”仙蕙公主一想到这件事,心就抽抽的疼。
要是和安公主不能嫁与良人相伴,那可如何是好,她可就这一个女儿啊,唯一的孩子若是连幸福都不能得到,她这个做母亲的有什么用。
韩戎将仙蕙公主抱在怀里面,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她有她的骄傲,我也知道她那些东西是学不来的,可我不想让她这么出头,你说,她要是普普通通的,就跟平常的女孩子一样,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目光落在飞倾的身上,她就不会……她就不会……”仙蕙公主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或许和安公主若是没有这个混世魔王的称号,不是什么独一份会功夫的公主,就像是大祈历届以来,所有的公主一样,没有特别的,就不会有那么多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火坑等着她来跳。
韩戎幽幽的叹了口气,“玉心,你我也不可能早就知道如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都是飞倾她自己赚来的功劳,才有了如今的名望,当年我们也完没有当她是个公主来教养,只怕是现在孩子的心性已成,再想改变就已经很难了。”
和安公主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小孩子了,不是那个混沌未开的弱智小孩,和安公主已经十多岁,来年就已经要十三了,她逐渐要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仙蕙公主也没有办法管得了她了。
更况且,和安公主跟随宿卓先生学武,他们是支持的,如今反对的也成了他们。
“我尚习武,但是天资比不上族中兄弟,所以我走进书塾读书的时候,就格外的用功了些,但是飞倾这个孩子根骨尚且不错,其实她悟性还是很高的,若是她要是能够选择习武,将来定是一个好苗子。”韩戎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想起了韩家。
仙蕙公主的手攥紧了,说道“你疯了吗,你当我们是普通的江湖人吗?女儿尚舞,是舞蹈的舞,不是武功的武,飞倾学这些只会惹来非议,这些年来,楚家的楚月柔给她找过多少麻烦,夫君,你看看咱们的女儿,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要是这样下去,和安公主只会沦为一个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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