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跟你无关。”李昧面色僵硬,整个人都绷紧了。
沈吟辰伸手捏住了李昧的肩膀,“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她打不过我的。”
柯筝听到沈吟辰这么说,不自觉拉远了和沈吟辰的距离,只是李昧并没有因为沈吟辰的话而放松下来。
当年如同噩梦一般的经历。
全是拜柯筝所赐。
当楚月盈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双方对峙的场景。
“人来了,沈吟辰,你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待在这里,说真的,我是真的佩服你。”柯筝的唇角向上挑起,身形向后退去,眨眼间就到了楚月盈的身边。
沈吟辰将李昧和唯苏护在身后,站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
柯筝眉毛上挑,对于沈吟辰无动于衷的样子感到奇怪,“你不为所动?这可是你杀家灭族的仇人,怎么,难不成你忘了你是怎么死的了?”
李昧的脸色都变了,变得十分难看。
不想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来了。
沈吟辰还没有反应过来,楚月盈首先发现了柯筝话里面的弦外之音。
“杀家灭族?是她?”楚月盈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明之感。
都想明白了。
原来是你,竟是你,还活着,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变心,这湘院,这贤妃之位,就是为了你而存在的,没有别人!
你竟然回来了!
“想明白了?”柯筝冰冷的呼吸洒在楚月盈耳畔,如同一股阴风吹过,有鬼在眼前,“楚月盈,你想不想她,她就是苏银沉,你的老朋友!”
最后那一声尖利而刺耳,扎得楚月盈的耳朵生疼,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柯筝迅速从楚月盈身边离开,楚月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炸开,冰凉而又寒冷,楚月盈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是知道的,这个人会用什么样的东西。
来势汹汹,无可阻挡。
李昧看着腾空而起的沈吟辰,手中的剑不自觉握的更加紧了。
沈吟辰选择了对柯筝进行攻击,丝毫不留余地的猛烈的攻击,就连唯苏也能看出来沈吟辰是被触怒了,她这是在惩罚那些不识好歹的人。
柯筝躲得有些狼狈,在这院子之中不停地飞掠着,躲避着来自于沈吟辰的攻击。
“你以为你能躲得掉?”沈吟辰冷哼一声。
在这一声之后,众人都看不见沈吟辰和柯筝的身影了。
楚月盈睁开眼睛,长叹一声,她是不想在这掺和这件事,柯筝都打不过沈吟辰,那她又能奈沈吟辰如何,只能算是另做打算才好。
另做打算,杀了她!
楚月盈的眼神之中放出杀意,这是很多年中,她的心里都不曾燃起的火焰。
在楚月盈得知苏银沉还活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似乎还活着,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内心里燃着火焰,想要去做什么的感觉,不再如同过去的死寂。
想到这些,楚月盈没有再从这里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李昧注意到了楚月盈离开的身影,恶狠狠的呸了一声,这也算是这些年来身处江湖之中沾染上的一些不良习气,在沈吟辰面前还可以不显露,但是遇到让她真正嫌恶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忍住。
楚月盈,这个恶毒而又狠辣的女人,那些残忍的事情,那些伤天害理、泯灭人性的事情,就是想一下,便是让人感到恶心。
唯苏虽然并不知道沈吟辰的前尘往事,但是她刚刚听到了,柯筝给沈吟辰说,楚月盈是她灭家破族的仇人,在那一刻,唯苏感觉到沈吟辰身上浓重的杀气,想起了之前她对沈吟辰说去给楚月盈请晨安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还能好好的活着,也是不容易。
并且自己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李昧前辈就直接说了不可能,后来她并没有刻意问起原因,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着这般的血海深仇。
只是,为什么主子,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柯筝被沈吟辰带到了沈吟辰做的镜之中,所谓的“镜”就是通灵之人所做的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领域,沈吟辰可以轻轻松松破解柯筝的镜。
但是柯筝在沈吟辰的镜之中却是在劫难逃。
“怎么,把我带来这个地方做什么?是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吗?沈吟辰,难道害你们苏家灭族的人不是她楚月盈,对了,还有你的好皇帝,君玉澜,他才是真真正正抛弃了你的人,哈哈哈哈,说到底,你才是那个可怜人不是吗?”柯筝说着这些,面上一丝一毫的苗青都没有,声音从四面八法传来,声音尖细而又刺耳,让人感觉阵阵疼痛。
沈吟辰死死地盯着柯筝,她站在镜的中间,就像是陷入了一种什么困境之中,逃脱不出。
柯筝的眼珠子开始滴溜溜的转,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你忘了?你忘了,所以才会和楚月盈君玉澜共处一室丝毫不会起争执,所以知道现在你都不敢向我动手,你是想等着我说什么吗?”
猜中了。
沈吟辰直直地奔着柯筝而去,手里面冰寒为剑,身上带着浓重的杀气。
不,都是假的!
为什么让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柯筝瞳孔一缩,整个人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不见了身影。
沈吟辰第一招扑了个空。
柯筝嘲笑她道:“哈哈哈哈,沈吟辰,被人猜中了心思就这么放不下,不过你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吧,永远只能是沈吟辰,既然如此,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太愚蠢了,沈吟辰,你不如去死吧!”
柯筝的声音明明在远处,但是她的攻击却是已经贴近了沈吟辰,如若不是沈吟辰反手挑起柯筝刺过来的玄真匕首,这第二招就会被柯筝得逞。
在沈吟辰和柯筝你来我往纠缠不休的时候,君玉澜在向着书斋的方向而来。
恰好碰见了离开的楚月盈。
君玉澜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跟楚月盈擦肩而过。
楚月盈停下了脚步,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她都知道了。”
君玉澜离开的脚步没有停下。
楚月盈接着说:“她已经知道了!苏银沉已经知道了!”
君玉澜的脚步终于停下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并没有回身,继续向着书斋的方向走过去,只是脚步变得更加快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原来,你也是瞒着的,你竟是瞒着的,哈哈哈哈哈哈!”楚月盈脸上的表情终于崩溃了,她开始放声大笑,笑到不能自已,身子都直不起来。
都是可怜人,全都是可怜人!
如此多年,都还是固守在那一个圈中走脱不出来,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远远的,就已经看到,在书斋的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光团,照亮了那一片的天空,君玉澜知道,那是沈吟辰和柯筝在缠斗,已经来不及多想,君玉澜身形一动,直接奔着那团光圈之中冲过去。
柯筝察觉到另一方势力的到来,立刻就放弃了和不在状态的沈吟辰继续打下去,脱离这场缠斗,只是在离开沈吟辰的镜的时候,多用了几分力气,伤到了柯筝。
毕竟在这皇宫之中,能够迅速赶来的,绝对不会是对柯筝有利的那一方,只会是来帮助沈吟辰的,而且现在的沈吟辰变得十分不在状态,因为她说的那些刺激她的话,虽然这个时候是杀掉沈吟辰最好的时机,可能今后再也不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但终归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事情,不在她柯筝的计划范围之内。
她是绝对不会在一个没有绝对结果的事情上白白消耗生命和力气。
所以柯筝迅速离开。
沈吟辰跪倒在镜的中心,感觉得到,这里属于她的精神领域,走了一个人,又来了一个人。
这个来的人,那股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心里面难过得紧。
甚至是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她自己会这么难过。
君玉澜走过来,抱住了沈吟辰,因为楚月盈的话,因为柯筝的出现,还因为沈吟辰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君玉澜拿不准主意,沈吟辰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
“阿澜,”沈吟辰窝在君玉澜的怀里,皙白的手抓住了君玉澜的衣襟,“她说,苏家破家灭族是因为楚月盈,还说你抛弃了我是吗?”
君玉澜将沈吟辰抱的更紧,他说:“不是。”
“好。”沈吟辰应了一声,没有再回应,似乎是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沈吟辰的镜慢慢消失,两个人出现自书斋的院子里面,唯苏和李昧还在那里守着,看着突然出现的君玉澜,思维有点混乱。
君玉澜轻轻地将沈吟辰抱起,带回了湘院之中。
沈吟辰就这样睡过去了,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连幺查不出任何症状,还被君玉澜苏所斥责,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一个个更是束手无策,根本就不知道明明就是正常的沈吟辰为什么会一直昏迷不醒。
后来唯苏向连幺提起这件事情,连幺轻描淡写地说道:“装的。”
果不其然,君玉澜整整守了沈吟辰两天,丝毫不减沈吟辰好转的迹象,因为这两天之中君玉澜寸步不离,沈吟辰就不肯醒过来。
在君玉澜被逼无奈,只能去上早朝的时候,沈吟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唯苏给沈吟辰递过来一杯温水,哪知沈吟辰呆呆愣愣的根本不接,只是说道:”你们都出去,让李昧留下。“
李昧的心咯噔一下,就要离去的脚步立刻就站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来了。
在唯苏等人离开了屋子,并且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间的门,李昧就自觉地走到沈吟辰的身边,捧起唯苏刚才放在床边案几上的温水,递到沈吟辰的面前,“娘娘,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喝点水缓一缓吧。“
沈吟辰猛地一把扯住了李昧的手,杯子里面的水溅了出来,洒在了两个人的衣袖上。
只是李昧不敢出声。
“你都知道的,说,那一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吟辰问道,她声音严厉,李昧感觉得到,现在的沈吟辰被一种恶劣的情绪所环绕,势必要知道当时的真相。
势必要知道自己忘掉了什么。
李昧连忙跪下,杯子里面的水,又洒出来不少,“娘娘,奴婢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吟辰松开了李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这样总可以了吧。”
“是。”李昧将水杯放在了一边。
“苏家破家灭门是如何被楚月盈所害?”
“是她勾结千机门,伪造苏家叛贼买国的证据,谣传苏家蛊惑人心,最终苏氏全族上下满门抄斩,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那我呢?”沈吟辰用手指着自己,脸上带着苦笑,“我不是苏家人吗?”
“不是这样的,娘娘,当时你是大祈的贤妃,自然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处斩,所以在陛下个楚家的那位大婚的那日之后,娘娘就死在了议事殿的长阶上,是被乱刀砍死的,三爷被救了下来,苏家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还被伤了眼睛。”李昧说道。
沈吟辰有点印象,刀剑没入身体的感觉,她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刺骨的寒冷,也正是因为那种冰冷的感觉,沈吟辰在重生之后,灵法更上一层,所以柯筝根本就打不过正常状态下的她。
“那还有呢?”沈吟辰问道。
还有?李昧抿着嘴不敢说出。
苏家灭门的事情说了,那还要说什么?
“君玉澜抛弃了我,这件事可是真的?”沈吟辰的眼睛里没有光芒,平平淡淡,不喜不悲。
李昧迅速磕头,磕在地上,不起身,“娘娘,奴婢不敢说假话,陛下当年确实没有救你,苏家灭门,是陛下亲自颁发的圣旨,而且,陛下也想让苏家被拔草除根的推波助澜者,娘娘,奴婢不敢说陛下对你的感情是假的,但是当年她伤害你至深,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另娶他人,将你的性命交付个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