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帝兮坐在床头低声听着清璃诉说苍夜离都这几天发生的事,心里担忧着就有些责难上了苍术:
“少师还真是心大,着阿夜去取那什么叶子又有何用!?”
清璃看着她情绪愈显,心疼着又看了眼苍夜,苍术向来说一不二,她可不能再多说什么,挑高了帝兮的愤懑,只能转了话题:
“三公主,我家殿下还未清醒,让她这这儿好生歇着吧!午时要到了,老奴去为你们准备着喜爱的吃食!”
帝兮看了看她,看向苍夜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急!”,说着,她手探进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递向了清璃,“璃姑姑,这是阿夜前些日子央着本殿帮她绣的手帕,你先替她收起来吧!本殿怕是一会儿忘了!”
清璃看向她递来的手帕,精丝方巾,金丝镶边,素淡透着些浅青,方中一副碧叶疏枝飘零图。这落叶满天飞的图景,她是相当熟悉的,殿下偏爱这漫天落叶花瓣漫天飞舞的景致。可殿下什么时候对绣帕感兴趣了?她心里微微疑惑着,伸出双手小心地将帕子接到了手里:
“老奴谢过三公主!”
帝兮看出她有些疑惑的神情,又看了眼她手中托着的帕子,嘴角轻轻扬着就笑了笑:
“本殿也少见她有带帕子的习惯,也是那日见我绣帕时,一时来兴罢了!”
清璃小心将帕子收进怀里,脸上温柔与宠溺地就看向了苍夜:
“殿下是常忘带帕子的!”,说着,她看向帝兮就又珍重地垂首谢了谢,“殿下一时起兴,三公主有心了!”
“本殿在宫中闲着也是无事!璃姑姑,我们出去吧!”,说着,她就缓缓起身站了起来,“本殿确是好生想念你的手艺,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
清璃应着就微微后退两步给她让了让路:
“三公主想吃什么,吩咐老奴一声就是!”
帝兮冲她亲切地笑了笑,抬步要走,可脚下动着,步子却顿了下来,转身看向床上没有生气的苍白小脸,就有些含怨地低声开了口:
“阿夜,我要是吃了午膳,你还不醒,我可不陪你了!好不容易出次宫,我还想出去逛逛呢!”
说完,又看了看她,这才转身要往外室去,视线又划过了那让她觉得隐隐有些不妥的床端角落,待转过身来,还是没走两步就止下了步子,微微皱眉看了眼那角落里垂首站着的侍卫:
“璃姑姑,我记着阿夜不是前段时间收了个贴身丫鬟吗?”
第一次见着清露的时候,她还微微诧异了一下,除了清璃和苍术那几个近身侍卫,苍夜身边就不见有其他贴身丫鬟随侍着,怎么就找个了看上去品相平平的丫鬟侍奉在身边。但见过几次,看着倒也是沉稳的丫鬟,话不多,规规矩矩的。
清璃跟着她的视线看了那边一袭黑衣红边点缀的苍隼,听得她突然提起了清露,就应声答道:
“嗯,清露那丫头去帮鲁大夫熬药了!”
说着,她见帝兮又皱眉看向了那边的苍隼,心里莫名微微一紧,莫不是三公主认识这小子!?她心里隐隐打鼓,耳边又传来了帝兮有些低沉严肃的声音:
“姑姑!本殿有一事要不得不说你一二了!姑姑侍奉在阿夜身边,即便这人是尽保护之责!”,说着,她抬手指了一指一直垂首不动的苍隼,才又看向了清璃放下了手,“可这里是阿夜的闺房,你我二人一出去,岂非这屋内只剩下这侍卫和阿夜了!”
清璃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赶忙一脸惊慌地看向了那边的苍隼:
“还不着紧着出去,到门外守着!”
三公主虽然对宫外的事物感兴趣,性子也比皇家子嗣活泼随和了些,但确乎是在端庄礼仪的教养上长大的,虽不至严恪死礼,但还是敏感重视的。苍夜被册封为“第一公主”后,焓渊帝还专门着了德妃娘娘在自己的宫院馨德院教导她学习些皇家典仪。就是到了现在,帝兮有觉得不妥的地方,也时不时地会教导上苍夜几句。
苍夜本非皇族血脉,却突然被册封成了“第一公主”,当时,不可谓是不轰动朝堂,也有大臣提出异议,却都被焓渊帝强势压了下去。苍夜本是国师血脉,又具通天之灵,民间百姓渐渐把焓渊帝此举传为美谈,但宫中朝堂上的各方势力虽承认了苍夜不输于太子之尊位,却也是大多持观望态度。毕竟焓渊帝现在的身体可是相当依赖国师的药,这对焓渊帝来说,何尝又不会是一种桎梏和威胁!假以时日,若焓渊帝不用再受限,亦或是储君得立,谁知道国师一脉又会是何种光景呢!?是此,他们对苍夜多恭敬有礼却不见太多热络亲近,更有别有用心之人对苍夜满怀杀意。倒是德妃和帝兮因得最先跟苍夜接触,德妃又一心向佛,不染纷扰,两母女对苍夜确是亲切温暖得多。
苍隼听得清璃的话,低垂着头,想了一下,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抬步往外走了出去。帝兮看着他走了出去,神色缓和下一些又看向了清璃,清璃赶忙垂首认了错:
“谢过三公主提醒,是老奴一时不察,疏了礼数了!”,说着,她就又微微解释了一番,“殿下遇害,大人也担心再出什么差错,这才一时考虑不周!”
帝兮又看了眼床上的苍夜,这才抬步缓缓往外走去了:
“阿夜身边就姑姑和那清露伺候着,难免有疏忽之处!”
清璃听着,心里又是一紧,赶忙就接过了话来:
“我家殿下自在惯了的,是不喜太多人伺候的!老奴以后一定多用心伺候着!”
一直有人想着法子的往殿下和大人身边塞人,虽说三公主与殿下交好,不像是怀有什么目的,但也不得不防着她送进来的人啊!所以,还是先堵了她塞人的念头为好。
帝兮微微看了她一眼,心中了然,停下步子,微微侧身,视线就又落在了床上那愈显清冷的苍白小脸上:
“这倒是真的!相较人世繁杂,她更倾心自然!”
虽然阿夜身边不多留人,她觉着可能有些不便,但她可没想着要往阿夜身边塞人,若是万一出了差错,岂非是害了阿夜。从相识到至今,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她的情感有几分真假,但她不想伤着她,至少……想着,帝兮微微垂了下眼皮,转身抬眸就径直往外室走了出去,至少……现在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