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听华中严这么问,心里顿时一阵暗喜,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啊,此时此刻,自己哪有不乐意的道理?代课老师,不用干体力活,钱多钱少倒无所谓,主要是要有时间修炼。
他连忙答道:“华老在小学?不知道缺什么课的代课老师?老师不是要有编制的吗?我能去就最好啦。”
华中严说道:“我当了一辈子老师,已经退休了,老了就回到家乡。本想安度晚年,没想到又被镇里的小学拉出来当校长,真是不堪其用啊。”华老笑呵呵的说着,摇了摇头,自嘲了一句。
“我们那个小学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别说有编制的老师,就是一般的高中毕业生,都不愿意去,我跑了好几趟县里了,实在找不到人手,县里让我酌情处理,这才来招聘的地方看看,遇到了你也是咱们有缘。”华老徐徐的说道,边说还边摇头。
他那个小学很差吗?长安有点不确定要不要去了,不过他眼下也是没有别的出路,已经答应了华老,马上就反悔可不好。
“我刚没看见招代课老师的呀?”长安刚才把一圈招聘的摊位都看过了,确信没有什么镇小学招聘代课老师的。
“噢,我是路过这里,今天来县里办点事儿,进去里面转了转,恰好看见你们刚才的事儿。”华老解释了一下自己招呼他的原因。
“哦,那不知道您是要什么代课老师呢?”长安刚才已经问过了,华老没回答,可能是忘记了。人老了,注意力不集中,当个校长真是难为华老。
“哦哦,对,看我这脑子,真是不中用了,咱们边走边聊?我要回镇上了。你先跟我去看看吧,要是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走人,不勉强你。”华老见长安有些犹疑,善解人意的说道,冲他做了个请的姿态。
长安忙冲青茵招招手,拎上她的行李,跟着华老一路走一路说。
原来华中严所在的那间小学,位置很偏僻,其实就是以前乡上的小学,撤乡之后,归了镇上管理,学生数量不多,教师更少,又不给解决编制,大家都不愿意去那里任课。而且过一年半载,要和别的小学合并。
学校里人心惶惶的,有门路的都走了,校长都离开了。华中严退休在家乡,经不住县里老友的邀请,出山当了校长,维持着小学的运行,等过度后就回家颐养天年。
华老看到了长安和人赌气抱石头的经过,对他有点同情和欣赏,这才上前询问他想不想当代课老师。代课也不分什么语文数学了,哪里要上课就去哪里,相信他一个物理系的大学生,教小学应该没什么问题。
长安囊中羞涩,华老不作声的买了三张县城到镇里的车票,说来也巧,就是长安和青茵早上离开的那个镇,县里转了一圈,他俩又回来了。
到了学校,位置是挺偏的,一条不宽的砂石路通到学校门口,三面都是平房,把学校封闭起来,正对砂石路的大门口,立着两扇锈迹斑斑的铁管门,说明这学校也有年头了。附近都是农民种的地,离华老住的村子却很近,村里就几十户人家。
华老带着他俩看,介绍地方。校长办公室有电话,居然还有一台能上网的电脑,长安喜出望外,这里可比老李头的房子好多了,起码不会有隐居山林的感觉。
看过了环境,长安答应留下教书,华老很开心的带着他安排了住处,是一排砖房,让他自己随便选两间,房屋格局和老李头的房子差不多,有厨房有厕所。
“咱们不去大城市了,就在这间小学生活。”长安拉着青茵四处看着。
青茵坐车回来的时候,也看到是之前离开的小镇,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眼神彻底放松平和了下来,现在正里里外外的收拾着屋子。学校缺老师,却不缺屋子,类似的砖房还有好几间,不过都没什么人住,另有一个老师是本地毕业的高中生,家就在村里。
“一个月五百块,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华老问他,长安笑着点点头。每个月开五百元钱的工资,当然比不上正式职工的工资水平,甚至比不上一般的打工人员,可不会拖欠,长安踏实了下来。
屋后有很大的菜地,可以让青茵去摆弄,粮食办公室里有,都是学生家里带来充学费的,足够长安和青茵吃一阵子。至于以后会撤销这所小学,对长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以后他说不定都不用吃饭了,哼哼!
收拾完屋子,长安找华老借了辆自行车,回到老李的房子,把自己和青茵的被褥、锅碗瓢盆等捎了过来,算是在小学里安了家。本以为要去城里受一阵子苦了,却这么快就安稳下来,长安颇为开心。
华老家就在村里,傍晚和他聊了一阵就走了。华老问过青茵是什么人,长安说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天生聋哑人,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华老理解的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看向长安的眼光就有了更多赞许。
不用给青茵开工资,只不过是吃点粮食而已,这不算什么。青茵怎么看,也不象坏人,虽然和长安有些亲密的动作,看着也不象是夫妻。
乡下入夜很早,满天繁星闪烁,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灯光污染,夜空显得黑蓝深邃,厚重凝实。
院子里很安静,他俩吃过了饭,青茵坐在凳子上,看他开始练功了。他站在院子里开始练习凝体身法,按照图册的姿势堪堪模仿了一遍,已经是满身汗水,这套身法应该是强身健体的,为修炼打基础。
四肢动作和身体之间的转化协调,他还做不到那么顺畅,青茵抿着嘴笑,看上去他就象个机械玩偶一样,练习的时候一卡一顿的,处处透着生硬。
坚持着又练了两遍身法,开始有点模样了,肌肉和关节的动作,变的顺畅了很多,让长安心里欣喜不已,熟能生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强撑着身体的疲惫,他从头到尾练了五遍才停下来。
他担心的是那些凝体所需的草药,不但不知道名字,而且不知道怎么使用。他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了华老的办公室,打开电脑,上网去搜索。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些草药的名字,草药有成千上万种,他看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发现类似名称的东西。
草药有图案,可华老这里的网速,要打开图片只能凭运气,老半天才能打开一张,也不是他需要的草药的样子,看着其余灰色的方框,要全打开恐怕得天亮了,他关上了电脑。这可怎么办呢?
明天去镇里问问药店的吧,看他们知道那些名字的草药不。
第二天上午他开始了给小学代课的生活,几个年级的同学在两间教室里一起上课,数学、语文、英语等课程混在一起,好在他还能应付。华中严观摩了他两节课的时间,频频点头。
下午是体育课和自习课,华中严安排了原来的那个老师去上,长安只要承担上正课的职责就行了。
中午的时候,青茵就指着老李头家的方向,跟他表示要回去看看,他点头同意了,蹬上自行车把她送到了老李头家,又转头去了镇上,让她等自己回来。老李头家距离学校走路得一个小时,骑车也得二十几分钟的样子。
来到镇上,若尘先是找了个药店,问他们是否知道赤阳花,那是凝皮所需要的草药,可售货员和店主都从没听说过,他拿过纸笔来,画出了赤阳花的图,伙计和掌柜的还是摇摇头。
镇上有好几家中药铺,这家算是最大的了,平时他们卖的都是晒制好的药材,何况先入为主的没听说过赤阳花,对于他画的图没耐心去看,万一说错了药材,病人吃出问题来,那可是人命关天的责任,店主和售货员都谨慎得很。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傍晚了,青茵还在等,改天去县里试试运气吧。刚开始准备修炼,连个药材都搞不定,唉!
长安来到坡下的时候,看见青茵正在屋前用锄头挖着那些她种的植物,又用一块布将挖好的植物连土一起包了。那些植物他不认识,走近了觉得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走到了青茵身后,看她忙碌。此时是冬天,泥土显得很坚硬,植物没有绿色,只有枯黄的枝条和干叶子。青茵额头上渗着微微的汗水,蹲在地上用手抠着根须,不时用袖口抹一下额头,脸上红扑扑的,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不是说过了嘛,这些粗活让我来做,你歇着去。”他转到她前面,将她手里的锄头拿了过来,让她站到边上看,他替她干活。
青茵虽然听不见,但对他的关心还是能感受到的,看着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挖了一阵,他伸手去抠那些根茎,一边忙活着一边回头冲青茵笑,却不防备忽然窜出一条小黑蛇来,冲他的手就咬了下来。
青茵眼疾手快,将长安推倒在了地上,她的手腕却被蛇咬了个正着,一滴鲜红的血液冒出来。蛇咬了她一口,却没再进攻,逃跑一样窜进附近的草丛不见了。
“哎呀,你流血了,快给我看看。”长安急忙起身,抓住了青茵的手,把那滴血用舌尖舔了,又用嘴巴裹住青茵的手腕帮她止疼。她一时脸上显出娇羞起来,将他推开了,手背到了身后。他脸上心疼焦急的模样落在她眼中,她觉得满心欢喜。
那蛇也不知道有毒没有,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蛇呢?青茵居然为了保护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他看着她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将青茵紧紧的抱在了怀里,鼻尖嗅着的是她略带汗味的清香,怀里是娇弱修长的身躯。
他心头泛着悸动,两世为人,此刻才再次感受到爱一个人的滋味,如此美妙。
“还疼不疼?咱们赶快去医院看看。”他拉过青茵的手腕又看,却惊讶的发现,刚才被蛇咬了两个小孔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皮肤在一瞬间就愈合了。
长安满怀疑问的看看,她却推着他让他继续干活。青茵给了他木盒,身体又如此特异,难道是仙界下来安排他重新修炼的仙女?修炼还安排陪炼的?
“老李头,你骗了我好几年,看在青茵的份上,我原谅你了。”长安自言自语着。可为啥她又是个聋哑人呢?要是她能说话写字,指点指点自己多省事。
帮着青茵挖好了,到了平地上开始骑动自行车,两个人一路回学校去。青茵在后座上把自己的脸靠在他的后背,轻轻摩挲着,闭着眼睛,脸上露出幸福美满的表情。
“长安,晚上跟我回家吃饭,老太婆说给你接风,家里做了排骨汤和炒野鸡,我也借你的光打打牙祭。”华老正等在他们的院子里,见他俩回来了,气的说着。
“华老,真不好意思,我去您家里吃饭,应该买点礼物的,可我现在啥也没有。”长安低着头说道。
“没啥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没钱,要不也不会想去做小工了,走吧,饭都做的差不多了。”华老笑呵呵的说道。长安不矫情了,以后再找机会报答华老的好心。
“咱们今晚去华老家吃饭。”他嘴里说着,跟青茵比划着吃饭的手势。她点点头,沉思片刻,从挖来的植物上折下片形似枯草的叶子来,郑重的递给他,指指华老,意思是送给华老当礼物。
长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棵枯草怎么能当礼物呢?可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讪笑着把枯草递给华老。
对于青茵的礼物,华老没嫌弃,反而分外郑重的将枯草揣进兜里,转身在前面带路,三个人沿着乡间的小路,朝村里一栋小二楼走去。
华老退休的工资不低,用积蓄的钱在老家盖了这栋房子,不奢华,很别致,里里外外透着书香人家的雅致气息。一楼是铺的地板砖,银灰色的花纹很是让人感觉舒服,二楼是铺的地毯,是老两口起居的地方。
华老带着两个人上下都参观了一遍,才来到一楼的厅里。
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热腾腾红花排骨汤,香喷喷干椒炒野鸡肉,拌得五颜六色的几碟小菜,让人看了觉得胃口大开。
华老的儿女都在大城市生活,极少回来看望老两口,平日里显得很是孤清寂寞,长安和青茵的到来,给屋里平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氛,华老的老伴儿显得很高兴,热情的给两人让着酒菜。
“阿姨,您退休前是做什么工作的?”长安礼貌的问华老的爱人。
“我啊,跟老华一样,也是当老师的,在大学里教植物学。”何阿姨说道。何老师一头银发,面貌和善,和华老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儿。
“来,小柳,喝酒喝酒。”华老冲他举杯。
长安平日里是不太爱喝酒的,跟老李头喝酒只是打发时间而已。他陪了华老几小杯自酿的米酒,就觉得面红耳赤起来,惹得青茵浅笑吟吟的,何老师就张罗着给他盛汤解酒。
一口红花排骨汤下去,长安觉得胃舒服了许多,忽然又觉得凝皮功动了一下,不由得觉得大是惊讶。
“我先到沙发上坐一下,米酒后劲好大呢。”长安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端着汤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凝皮功运转的感觉又清晰了几分,但还没等运转一个周天,就嘎然而止了。看手背皮肤上的纹路,好象是凝实了一丝。
难道是因为喝了一口汤?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碗,汤中泡开的藏红花,跟赤阳花的图十分相似。难道赤阳花,就是藏红花?
意外摸到门槛的感觉,让长安兴奋起来,把那一碗红花排骨汤大口的喝了,默运凝皮功,果然一股热流从胃里直冲身上皮肤各处,随着凝皮经脉的运转路线,皮肤凝实的感觉非常明显。他看看露在外面的手背,毛根处溢出了些许的汗水,颜色竟是浅浅的灰色。
几个周天运转下来,一碗汤的药力被消耗殆尽,暖暖的感觉消失了。长安但觉耳目聪敏起来,皮肤对空气的敏感度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