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生女的小宫女……
昭怀公主闻言大惊:“易生女?!”
母妃为什么会选一个易生女的小宫女侍奉父皇?
答案再明显不过:母妃不想那小宫女生下皇子……
不生皇子,就不会对哥哥造成威胁……
那么,母妃又可曾想过,生下皇女对她有什么影响?
昭怀公主只觉酸楚、愤怒……
就像幼时,母妃会亲自过问哥哥的学业,会耐心为哥哥讲解大周各地的风土人情,而对她的学业却放任自流……
就像婚事,皇子娶庶女为正妃是不合礼法、前所未有之事,可因为哥哥喜欢,母妃便帮着哥哥办到了……
她对邵北城的心意不输哥哥对嫂嫂的心意,母妃却从不曾真心帮她!
现在,甚至特意择选易生女的小宫女献给父皇!
偏心至此!
昭怀公主看了看宸王妃,心里生出疑窦:母妃固然偏心……
可是,嫂嫂怎会好心把这件事告诉她?
毕竟,那小宫女易生女,对哥哥并没有威胁……
宸王妃看出昭怀公主的心思,佯做无奈道:“公主,您不会是怀疑我别有用心吧?!”
“我怎么敢算计您?也绝不会算计您!”
宸王妃眼神坦然:“我原不过是想着,那小宫女虽易生女,但谁能肯定,她就一定生不出皇子呢?”
昭怀公主这才了然。
是啊,小宫女有可能生皇子……
那么,就会对哥哥造成威胁……
所以,嫂嫂自然担心!
宸王妃看了看昭怀公主,继续道:“是以,我特意寻得避子药丸,劝母妃给那小宫女服下……”
避子药丸……
昭怀公主神情一松:那小宫女生儿育女都不妥,让她服避子药丸便可!
宸王妃的神情却凝重起来:“可是,母妃没有同意,担心用药会伤了那小宫女的身子……”
至此,昭怀公主已完全相信了宸王妃的话。
她的母妃就是这样一个人……
比观音菩萨的善心还多,整日怜悯这个、同情那个……
小不忍,乱大谋!
那小宫女不过是个玩物,她的性命尚且不值一提,伤了她的身子又如何?
思及此,昭怀公主对宸王妃道:“嫂嫂不必忧心,你把药给我,我让那小宫女服下!”
这样说着,昭怀公主的眼里露出狠色。
她才是父皇唯一的皇女!
谁也不能动摇她的地位!
宸王妃嘴角轻扬,把避子药丸交给昭怀公主。
其后,姑嫂二人又商议了几句宫宴布局之事,宸王妃才辞行。
回到王府,马车缓缓停稳,丫鬟才掀起车帘,便有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扶她下马车。
宸王妃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心中生出暖意。
她有天底下最好的姻缘。
他出身尊贵,是皇帝最爱重的皇子,却对她一往情深。
不曾因为她的出身而轻视她,也不曾因为她至今无孕而埋怨她。
没有妾室、通房。
相知相许数年,情如往昔。
看着眼前的人,再想起今日在关雎宫受的委屈,宸王妃的眼角不由微湿……
她嫁了这样称心如意的夫君……
所以,她便是花再多心思,受再多非议,忍再多委屈……
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夫妇二人携手朝后院走去,宸王温声问宸王妃道:“回得这么晚,可是母妃留你用晚膳了?”
“母妃的心情可舒畅些了?”
宸王妃摇了摇头:“军粮案非同小可,母妃不肯与那边儿合作,那边儿自不会善罢甘休……”
“且不说旁的,如今连邵小将军都亲自回京作证了,最后还不知会如何收场……”
“母妃自然忧心!”
宸王皱眉不语。
宸王妃看了看宸王的脸色,试着劝道:“殿下,母妃不肯和那边儿合作,乃是因为积年宿怨……”
“可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回,那边想保马侯爷,咱们想保徐家,携手共渡难关,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宸王回过神来,正色看向宸王妃,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肃然:“奾娘,你怎能这么想?!”
“无论是王孙贵胄,还是黎民百姓,有违法纪者皆应依律处之!”
“马家如此,徐家亦是如此!”
宸王妃脸色一白。
宸王心生不忍、自责,立刻放缓语气,安抚她道:“我知道,你非是那等滥用权柄、徇私枉法之人……”
“乃是因为心忧母妃,才会说出这种糊涂话……”
宸王妃无语地看着宸王。
都这个时候了,他不想着怎么保徐家、坑英王、借机插手东南军务,反而和她说什么“有违法纪者,皆应依律处之”……
呵,若果真如此,徐氏族人大概没有一个干净的!
就算这位光明磊落的宸王不知道徐氏族人在外头做的事……
那么,他难道不知道,军粮案对他会有怎样的影响?!
即便他对徐茂的所作所为的确毫不知情,也没有收受半文好处……
可世人怎会相信?
待军粮案定审后,大周百姓说起宸王,必会提起军粮案,并认定他心无大义、纵亲作恶!
天下是皇帝的,也是天下万民的……
倘若民议如此……
他最后能否如愿即位?!
宸王妃愈发觉得心累。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一个后宅妇人都能想到,宸王难道想不到?!
就像她无法理解她那奇葩婆婆的想法一样……
此时,她也觉得无法理解宸王的想法……
但,生母曾告诫她,争吵无法解决问题,只会把男人越推越远……
宸王妃努力平复心绪,委婉地与宸王沟通:“殿下,妾身这么说,不仅是担心母妃,也是担心您……”
“您想,倘若军粮案闹大,对您的声誉会造成多么大的损毁?”
“您的声誉,绝不容损毁!”
宸王妃语气认真,宸王却不以为然地笑了:“我的声誉如何就损毁不得?”
“你也活得松快些……”
“这是在京里,天子脚下,议论自然多些……”
“待他日咱们就藩后,那些山野化外之民,自不会……”
就藩?!
宸王妃猛地看向宸王,难掩眼中的震惊。
宸王被宸王妃的眼神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宸王妃脑中思绪杂乱,过了许久,她才艰难地开口问道:“您说,就藩……”
“莫非,您不想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