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露的眼睛突然暗淡了下来。
    杨凯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吗？不是说，还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吗？”
    林辉成眯着眼睛，缓缓地说道：“那些活下来了的，就如同行尸走肉。渐渐失去人性，开始怕光，只能靠喝血才能维持生命。”
    许露趔趄着，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杨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局长，有没有什么办法？”
    “当时，由全国优秀的医疗团队组成的专家组，对被咬的人身上提取了一些组织去化验，得知，吸血鬼身上带有一种病毒，它可以慢慢吞噬人类体内正常的细胞，待它们逐渐扩大，就开始迅速繁殖，直至人体内都是这种病毒，到了那个时候，人也已经不是人了。”
    许露坐在椅子上，颤抖的摸着自己的手腕，两滴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后来，专家组齐心协力致力于研制出清除吸血鬼病毒的药物，但是卡在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到目前为止，这种药物，只能延缓病毒吞噬人体细胞的速度，不可能完全杀死并清除病毒。”
    杨凯有些着急的问道：“药还有吗？”
    “吸血鬼一族战败后，人类死伤也很惨重。再加上被咬伤的人，要么坚持不住新的药物研发出来，要么病毒已经完全占据了人体，无法控制。整个过程，不超过四个月。上头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恐慌，就封锁了这个消息。”
    许露抬起头，无助的问道：“局长……”
    “你先别慌，我现在就联系之前的专家组，工作也先放一放。”
    杨凯扶着许露从林辉成的办公室里出来，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风风火火的，精神十足。
    杨凯低声安慰她说：“许露，你别害怕。十八年前的医疗技术做不到，现在一定可以的。”
    许露摇了摇头，一撇嘴，眼泪就挤了出来。
    “来不及了……我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啊！”
    “不会的，局长会有办法的。还有井上，还有我，我们都会帮你的。”
    “来不及了……”
    杨凯把许露送到她家小区门口，等她弟弟出来接。
    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以她的性格，怕是病毒没有蔓延开来，她就已经忍不住心灰意冷了。
    越是对生活抱着期待的人，掉入的谷底也要比其他人深。
    “我不想回家。”
    许露沙哑的声音，跟她往常咋咋呼呼成反比。
    “那你想去哪儿？”
    “随便，我不想回家。”
    “那你给你弟弟打个电话，让他不用来接你了。”
    许露面无表情的打了个电话，上了车。
    杨凯带着许露来到一个湖边，下午三点的风不急不躁，正是温柔。
    两个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太阳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此时此刻，面对如此美景的许露，满脑子想的都是病毒正在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自己的体内蔓延着。
    她闭上了眼睛，试图不再去想。
    “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个女朋友的事儿吧？”
    许露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杨凯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温柔。
    “她叫琳琳，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在我们十八岁的那一年秋天。我们约好放学后去枫树林里拍照，后来……”
    杨凯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嘴唇微微张着，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许露问道：“后来怎么了？”
    杨凯酝酿了半晌，语气故作轻松的说道：“后来，我们遇上了吸血鬼，她被吸血鬼杀了，我侥幸活了下来。”
    许露的脸上无比惊讶，她指着杨凯问道：“原来……二十年前电视上说的，两名高中生在公园的枫树林里遇害，是你们？”
    杨凯点了点头。
    “很惊讶吧？我以这么一个身份，跟你共事了十几年。”
    许露确实是惊讶的很，同时，也很心疼杨凯。
    “那一段时间，你是怎么面对的？”
    “我在医院里醒来，跟警察说了当时的情况，提到了吸血鬼，他们以为我脑子坏掉了，没有听。琳琳的家人也没有听，他们开始恨我。后来，这件案子被封为悬案，一直到现在，我也还没能为她报仇。”
    “报仇？怎么报仇？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都杀光吗？”
    “当时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考进特派局，跟局长讲了我的故事。他很同情我，也尽心尽力的带我。我想着，总有一天，我会跟吸血鬼正面对抗，亲手为琳琳报仇的。”
    “后来呢？”
    “我从特派学院毕了业，进了特派局。从失踪抢劫的案子，到各种大型命案，一件都不放过，只是不想漏过一个关于吸血鬼重新出现的线索。”
    许露点了点头，说：“怪不得，在青河市酒吧发生的命案，你的表情从来没有那么严肃过。”
    “对，但是上一次并没有什么线索。这一次，我等到了。”
    “等到什么了？”
    “那个杀死琳琳的吸血鬼，就是跟赵泉交手的吸血鬼。”
    许露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二十年前，他杀死琳琳，还想将我一起灭口的时候，有另一只吸血鬼叫了他的名字，拦住了他。这一次，那个女吸血鬼，也叫了那个名字，我知道，一定是他，我永远不会忘了他那张脸。”
    杨凯的眼神变得坚定，背后的激动和亢奋呼之欲出。
    “那真是太好了。”
    许露的声音很轻，杨凯炙热的心想被一盆冷水浇熄了。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发生这种事。你是我最默契，也最相信的搭档，我还想着有你在，有赵泉和许峰，我一定没问题的。”
    许露点了点头，说：“确实没问题啊，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呢吗？”
    杨凯看向她，问道：“什么意思？”
    “谁让我这个人重情重义啊，简直就是一个善良的天使的化身啊。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我会尽全力帮你的。我可能完成不了我的人生理想了，但是能帮你这个好朋友完成，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