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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好一场费尽心机的战斗。
    走到门口,保安队长弯腰九十度鞠躬,声音幽凉,“戴小姐,对不起。”
    再完美的防范也架不住别人蓄谋已久的侵袭。
    出了大门,门外停着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大众,一个男人快走一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请。”
    我坐了进去,那个男人上了车,另一个男人打开另一侧的后座车门也坐了进来,我被夹击在两个男人中间,插翅难飞。
    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只要活着就好,这时候我反而平静了,不吵不闹,不言不语,乖乖听话,他们要的只是我离开,不是我的命。
    拿着我的手机的男人上了驾驶室,车子一路行驶,看着窗外已经熟悉了的景致,一抹悲凉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
    车子停在一栋破旧的小区里,三个男人同时下车,我也下了车,男人将手机递给我,尔后车子扬长而去。
    我像是窒息的快要没命终于呼吸到了空气一般,猛的活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可能是用力太猛,一股温热流了出来。
    我颤抖的手拿着手机滑开屏幕拨打了阮瑷的电话。
    “飞儿。”
    听到阮瑷的声音,像是终于看到了救命的亲人,我“哇”的一声,哭的撕心裂肺浑身颤抖。
    “飞儿,飞儿,你怎么了,你在哪里,你哭什么……”
    阮瑷一声声急切的问着。
    我终于平复思绪,急声道,“阮瑷,你快来,我可能要生了,我把位置发给你,对了,别告诉万景渊。”
    挂断电话后,我把位置给阮瑷发去,又给姨妈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我屏息凝神,竭力收拾着破败的情绪。
    “飞儿。”
    “姨妈,你收拾一下生孩子要用的东西,我在外面,感觉有些不太好,我先让小瑷送我去医院。”
    姨妈的声音满是焦灼,“飞儿,你怎么了,哪里不好,有没有出血,有没有……”
    我努力挤出抹笑,“姨妈,别担心,没事,你慢慢收拾,可能是提前了。”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趁着现在还没有大的反应,我拿着手机打开微信,点开阮瑷,习惯了未雨绸缪的我在对话框里输入:
    不能打电话通知万景渊,更不能让他在任何同意书上签字,孩子生下来,你第一时间帮我办好出生证,孩子的父亲处空白,孩子的名字是戴子谦,不允许万景渊单独抱着孩子离开我半步,如果有特殊的紧急情况,帮我向郭总求援,任何情况下,不能向万景渊透露我和郭总的关系。
    此刻,我唯一信任的,能指望上的人,就是阮瑷了,我宁愿把自己的生命交到阮瑷手里,也不让万景渊沾染半分我和孩子的事情。
    大约二十分钟,阮瑷就到了,车子停在我面前,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半躺在座位上,我闭上眼睛缓和着方才的身心俱疲,就像溺水的我终于被救到了岸上。
    “飞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阮瑷的声音含着急切。
    我闭着眼睛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感觉下面湿漉漉的,可能是破了羊水。”
    阮瑷的声音舒缓了些,“刚才可吓死我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被万太太从万景渊的家里赶出来的。”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是冷彻骨的寒心,寒到没有痛觉,寒到麻木。
    “啊?”阮瑷明显懵了。
    我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产前的事宜,却不料会出现这个意外,下腹的坠痛感隐隐袭来,我双脚翘在座位上两手抚着肚子,阮瑷问,“还行吗?”
    “没事,你开车吧,等会我把我手机给你,如果万景渊打来电话,你不要接。”我嘱咐道。
    车子刚停在医院停车场,一阵刺痛从肚子上蔓延开来,阮瑷搀扶着我下车,“有什么感觉吗?”
    “肚子有一点疼,现在又不疼了。”
    “应该是阵痛,别着急,我们先去检查。”
    姨妈打来电话,我接起来,在妇产科汇合。
    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医生给了我一堆文件要签字,委托人,我毫不犹豫的写了姨妈的名字,男方处,为空白。
    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检查,听胎心,稀稀拉拉的阵痛感袭来,从十分钟一次,到五分钟一次,再到一下连着一下。
    姨妈心疼的给我按摩着腰部,却再也无法阻止那剧烈的痛感。
    褪去了人类最后的一丝尊严,光溜溜的身体任由医生来回检查着,我抓住姨妈的手使劲的捏着,姨妈声音里的心疼带着丝丝哽咽,“飞儿,再坚持坚持……”
    阮瑷买了巧克力一块块的掰开喂到我的嘴里,“多吃点,等会有力气生,听医生的,别想别的,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宝宝了……”
    这一刻围在我身边的,是姨妈,不,是生我养我的亲妈,和阮瑷这个交心的闺蜜。
    待产室里,我疼的哭出了声,姨妈温热的手一遍遍擦着我的眼泪,“好飞儿,再坚持坚持。”
    疼了六个小时,我听到了万景渊急切的喊声,“飞儿,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无意识的牵动了我的某根神经,更疼了,医生来检查,可以进产房了,隔着待产室门板传来的万景渊焦灼的声音,“医生,让我进去吧。”
    从待产室出来,万景渊满脸疼惜混合着急切甚至是不知所措,“飞儿,你怎么样,我陪你进产房吧。”
    我咬着牙摇头,“不,有姨妈就好了。”
    阮瑷的声音滑过耳畔,“这时候就听飞儿的吧。”
    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万景渊的想法了。
    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和眼泪,终于听得了一声婴儿的哭声,我累的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恭喜,是个儿子。”
    护士的话几乎让我喜极而泣,“3月28日,两点42分。”
    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眉眼柔和的看着护士给婴儿擦洗,心像是融化了一般,柔软的一塌糊涂。
    护士将儿子放在一个托盘里,又放在了秤上,嘴里念着,“5700克减1600克,4100克,八斤二两。”
    “能让我看看吗?”我柔声道。
    “能。”
    护士将光溜溜蹬着小腿哭的儿子包裹起来抱到我面前,看着哇哇大哭的儿子,我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姨妈含笑的声音满是爱意,“飞儿,像你,和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姨妈抱过孩子,“护士,辛苦了,给我抱着吧。”
    从产房出来,阮瑷和万景渊同时奔过来,万景渊眼里满是柔情蜜意,“宝贝儿,辛苦了。”
    他又看向姨妈怀里的婴儿,“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的眼神因着孩子两个字缀了笑意,心里的不快因为儿子的到来,已经被暖阳照耀。
    回到病房,万景渊站在床边抚着我的额头,“还疼吗?怎么提前了好几天。”
    我神色淡淡的,“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姨妈和小瑷就可以了。”
    万景渊眼里的温柔瞬间散去,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了?”
    姨妈和阮瑷自动当了透明人,两个人看着孩子,也不说话。
    阮瑷倒了一杯水,两个杯子来回倒着,“你先休息会,我给你晾点温水。”
    万景渊唇线抿紧,眸子里充满狐疑,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飞儿,到底怎么了?”
    我闭上眼睛,无力道,“你先回家看看吧。”
    万景渊的语含急切,“你别让我着急了,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来医院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今天爸爸和客户一直在,我抽空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有打回家里也没有人接,打了两三次,我心里发慌,就撂下爸爸和客户跑到医院来了。”
    阮瑷拿着水杯递过来,对着万景渊说:“我是在一个快拆迁的破小区找到她的,上车的时候,已经破了水了。”
    阮瑷手指抚着我的脸颊,“你看她这里还有点红,有点肿,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坐在地上,现在飞儿刚生了孩子,还是别让她想不开心的事情了,凡事顺着她的心意来吧,女人生孩子都不容易,你也看到了,疼的死去活来的。”
    万景渊眸子里的深邃染着疼惜,嗓音动情道,“飞儿,对不起。”
    我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好,你累了就睡会,我等会还回来守着你。”
    万景渊走到姨妈跟前,“姨妈,辛苦您了,我很快就回来。”他又看了看儿子,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心内冷笑,万景渊到现在还没有接到我被赶出家门的消息,说明……
    非法拘禁,这是刑事犯罪!
    姨妈抱着儿子坐在床边,“飞儿,别想那么多了,现在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阮瑷站在床边,声音柔和,“姨妈说得对,好好养着身体,我让家里的保姆熬了小米粥,这会已经送过来了,估摸着快到了。”
    姨妈的手托着儿子的脑袋,儿子闭着眼睛哭着,姨妈笑的慈爱,“这声音多响亮,多好的孩子……”
    我柔和的视线落在儿子的身上。
    不大会,敲门声响起,阮瑷走去开门,拎着个保温壶走了进来,“喝点粥,垫垫肚子,早餐我让她们做别的送过来。”
    她拧开保温壶的盖,拿过上面的金属隔层,双手拿着保温壶,金黄色粘稠的小米粥蜿倒在了碗里……
    阮瑷喂我喝完粥,我说:“小瑷,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姨妈就好了。”
    “没事,姨妈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你困不困,睡会吧,现在产妇最大。”
    我问姨妈,“你带了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了吗?”
    “带了。”姨妈答。
    “给小瑷吧。”我说着又看向阮瑷,“明天你背着万景渊赶紧把出生证明办了,记得,父亲处空着。”
    阮瑷点头,“放心吧。”
    嘱托好了家国大事,一股子疲累感席卷全身,我闭上了眼睛。
    两个小时后,迷迷糊糊中感觉房门被推开了,我勉强抬起眼帘,睁开了一条缝,万景渊的身影赫然撞入眸内。
    ☆、117 回家
    我实在是困极了,况且阮瑷和姨妈都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纵然睡不踏实,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一阵窸窣声悄然滑过耳畔,很快房间里又静了下来,只有孩子偶尔的啼哭声传来,阮瑷和姨妈哄孩子,倒水,冲奶粉,换尿布的声音让我觉得特别心安。
    迷迷糊糊中感觉床边隐约有动静,我也懒的睁开眼睛。
    一夜没有睡好,醒来的时候,姨妈阮瑷和万景渊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飞儿,喝点粥吧,家里的保姆刚送过来的。”阮瑷走过来说。
    万景渊不声不响的将手伸到床头柜上,打开保温壶往碗里倒着粥,他拿着勺子舀了粥将勺子递到他的嘴边轻吹了两下,又递到我的嘴边,“喝吧,不烫了。”
    “飞儿,好好吃饭。”阮瑷的声音不小,带着柔和的命令,我知道她是怕我和万景渊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