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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小样的,这是咱们陆家的船,还能让你一个姓穆的得了逞?!
    陆德福得意地抖了抖袖子,扬着头说:“兄弟们,走着,跟本总管去会会那位穆公子!”
    ……
    穆公子自己坐在屋子里,脑子里不停地设想,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见到陆爷,见到陆爷之后,他要怎样自然而然地提出自己对那位张姑娘“一见倾心,想娶她为妻”的话,他还要保证这话说完,陆爷不会一口回绝。
    想到这里,他立即提笔写了一封家信,故意送了出去。
    船上送信,自然不必岸上送信来的方便,一些信件都只能走陆爷的专门送信渠道。他没指望这封信能到家,但是他指望着这封信能先一步到了陆爷的手里。
    因为,他在家信里,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对张姑娘的心意,这是一封请求家里人成全他和张姑娘亲事的信。他这么做,就是想让陆爷相信,他是真心想要娶张姑娘的,而且还如此郑重其事同家里说过,得到允许家里的允许。
    他把信送了出去,心里就松了一口气,暗暗祈祷,但愿能骗过陆爷那个老狐狸吧。
    德福正想要会一会他的这个情敌,真是一个不长眼睛的,竟然敢跑出来和他抢张姑娘,也不看看他陆德福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自己的房门,就看到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朝着德福行了个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塞到了德福的手里。
    那人道:“德福总管,您仔细看看这封信?是西厢房那位穆公子的信件。”
    “穆公子的信?他上船才几日,竟然要写信?”陆德福拿过信件,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上面的火漆已经被启开。这是他们陆家商队的规矩,如果外人送信,他们是必须要打开仔细检查的,尤其是穆公子这种陆爷根本就信不过的人。
    德福把信件抽了出来,打开折着的纸,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就绿了。
    妈的,老子还没去找你算张姑娘这件事的帐,你倒是好,竟然敢提了笔把这件事写到了信里,还要给自己家里送过去!做梦!有老子在,你就甭想打张姑娘的主意!
    他直接就把这封信朝着旁侧一扔,命令那人:“不许声张,就当这封信重来都没有出现过,连陆爷那里也不要乱说。”
    “小的遵命,小的绝不乱说。”那人退下去之后,德福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桌子上扔着的信封,真是越来越气。最后,一把就把那封信拿了起来,直接点了油灯,瞬间烧成了灰烬。
    穆公子的种种举动,让德福有了危机感,他觉得必须早些去和陆爷提他和张姑娘的亲事了。
    可是,这几日陆爷有多忙,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先是整日整夜地查账,后来又是夫人生病,他实在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陆爷。
    哎,真是憋屈,活了这么大了,好不容易想娶一回媳妇儿,可是事情到了他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呢,竟然是一点都不顺利。
    德福叹气,原本想要去会一会这个穆公子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觉得还是自己去看看张姑娘吧,若是张姑娘也对他有意,对他芳心暗许了,或许事情就没有那么难了。
    他到了张姑娘的门前,就吃了闭门羹。
    杏儿一脸正色地守在门口,拦着他道:“陆总管请回吧,我家姑娘不见客。”
    德福有些不放心,紧张地问:“可是张姑娘身体不适?正好船上有擅长妇人疾病的药嬷嬷,据说是当地十分有名的,不如请这位药嬷嬷过来给张姑娘看一看?”
    杏儿一听这个药嬷嬷,想到这个药嬷嬷给夫人曾经看过病,或许能从她口里打听出什么。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回绝德福,立即与他说了句:“陆总管,请稍等,容婢子去问问我家姑娘。”
    房间内,张娴君根本就没有身体不适,那不过就是个打发人的借口,她可不想见那位讨人厌的陆总管。可是,一听杏儿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想见见这位药嬷嬷,顿时心思就活了。她做事向来谨慎,自然不能贸然行动,她教了杏儿几句,就让她去回话了。
    杏儿出来时,摆出了一副担忧的神情,只是嘴上却是说:“我们家姑娘说,多谢陆总管关心,她的身体没什么大恙,就不要劳烦药嬷嬷了,毕竟……不那么方便,就不给陆总管添麻烦了。”
    德福虽然偶有莽撞,但毕竟是混了这么久的,张姑娘这话中在担心什么,他一下子就懂了。张姑娘这是担心他去请了药嬷嬷,会让陆爷不快,所以才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这是怕更不想牵连他,这才宁愿忍着身上的不适,也不要给他添麻烦!
    为了张姑娘这份牵挂着他的心意,德福感动不已,立即跟杏儿保证:“杏儿姑娘不用担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等下就请药嬷嬷过来给张姑娘看看,还请杏儿姑娘替我给张姑娘回话,让她好生地照顾好自己。”
    杏儿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立即向着德福道谢,然后欢欢喜喜地就回去回话了。
    德福知道张姑娘身体不适,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就去请药嬷嬷了。
    杏儿转身进了屋子,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一点都没有刚刚在门外那种喜悦,反而是有些震惊。
    她一路小跑,回到自家姑娘的身边,气喘吁吁地和张娴君禀报:“姑娘,德福总管说,他一定会把药嬷嬷请过来的。”
    张娴君手里拿了一只茶杯,顿时就笑了起来。
    果然如此!
    她就知道事情一定会这么发展的,她越是那么说,那个骄傲自大、生怕自己被人看不起的陆总管一定会想办法办成的,不然怎么显得他这个人本事大呢?
    这种男人,张娴君见得多了。越是大人物面前把头低得越低,就越怕别人看不起他,死要面子!
    德福说到办到,立即就请示了陆爷,把药嬷嬷给张娴君请去了。
    他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张娴君眼里的模样,还在一心一意地讨好她,希望她能对他多上上心,到时候水到渠成,他只要去跟陆爷和船帮掌柜张明川提亲就行了。
    他想的美滋滋的,也没有心思守在房里等药嬷嬷回话,直接就去了船舱走廊,这样如果药嬷嬷一出来,他就能拦下她,知道张姑娘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德福刚在船舱走廊里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听起来有些陌生,陆德福觉得奇怪,这边走廊,除了去南侧船舱是必经之路,平日里是很少有人在这边走动的。这也是当初张明川把自己女儿安排住在这里的原因,毕竟除了南侧船舱,这里已经是船上条件最好的房间了。
    他这么一转身回头,顿时就气得七窍生烟。因为他看到,那个令人讨厌的穆公子竟然从西厢跑到这里来了。穆公子身后的两个小厮手里还捧着两个红彤彤的木匣子,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宝贝,不过一看就是要送给姑娘家的!
    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陆德福恨不得此刻,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就这个讨厌的人直接吞了!
    小样的,想跟你德福爷爷抢姑娘,你还是嫩了些!看你德福爷爷不把你打得狗血喷头、满地找牙!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一更,还有第二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香饽饽
    穆公子翻遍了自己带了的所有东西,总算是找到了两样勉强算得上是稀罕的宝珠, 让人装了匣子, 准备给张姑娘送过去。
    他不能一直继续在船舱里坐以待毙了。他至今还不曾和那位张姑娘说过一言半语, 就算是要去跟张姑娘提亲,张姑娘也不一定知道他是哪根葱哪根蒜。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在和陆爷提这门亲事前, 至少让张姑娘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才行。
    两个人偶遇是他最心仪的借口,只不过因为这几日陆爷大怒,船上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 那个张姑娘估计也是听说了,至今都不肯出门, 他就算是想要来个风花雪月的偶遇, 也根本就寻不到机会。
    眼瞧着还要有几日就下船了,穆公子就只能绞尽脑汁, 换了个法子。偶遇不成, 送东西也是一个借口。
    不过,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些东西, 也只能无奈叹气,郁闷的说不上话来。
    虽然他们家算得上是官绅士族, 可是也不过就是个能勉强糊口的官绅士族,与有个身为船帮掌柜爹爹的张姑娘相比较, 他除了地位高了那么一些,还真不见得有张姑娘家里有钱,大概张姑娘见过的好东西也绝对不比他少!
    一想到这里, 为了自己送什么礼才能让张姑娘看得上眼,他也有些犯难了。想到那一日,张姑娘走在甲板上,她那一身红斗篷,一看就不是俗物,至少他在穆家这么多年,可能没见过家里的哪个女眷穿过。
    找来找去,也就只有他箱子里的两只宝珠能拿得出手。
    这两只宝珠,据说是从东瀛岛国的海里捞出来的,虽然成色不及比东珠,不过也算是罕见。他想着,既然这宝珠和东珠都是东边出来的,怎么也算是沾亲带故了吧?张姑娘应该不会嫌弃吧?
    不管怎么说,这个穆公子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也知道自己在财力上绝对比不过张家,他也不准备从这一面去比,他能拿得出的就是自己出身于官绅士族的身世。士农工商中,他们穆家的地位绝对是能拿出手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走到了这边船舱的走廊里,就遇到陆爷手下的那位大总管。瞧他这架势,似乎在守着张姑娘这边的屋子。
    这种时候,都会尤为敏感,尤其是陆德福看他的那眼神,明显带着敌意,他几乎不用思考,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算是什么?算是他们看中了同一个姑娘?
    可是,穆公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快。
    据他所知,陆爷的这个总管是陆爷从中原京城带过来的,是有卖身契的奴才。也就是说,他穆家的大公子穆凡成,竟然和陆爷的一个奴才看中了同一个姑娘,甚至还要跟着个奴才去抢那个姑娘?
    他忍不住撇了撇嘴,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掉价了!
    可是,没有办法,此刻在船上,和陆爷有些关系的,且地位在陆爷面前还不算太低的姑娘,也就只有这位陆爷船帮掌柜的女儿张姑娘了。他穆凡成还没有在陆爷面前站稳脚,没有时间去选别人,对这位张姑娘势在必得!
    当然,他一想起甲板上那抹倩影的时候,心里都是痒痒的,觉得自己做了这个决定,是一点都不亏的。那样的姑娘若是能嫁给他为妻,定然是他福分不浅的。
    这么一想,看到这个陆德福,穆凡成穆公子竟然一点退却之意都没有,两个人的目光相对,虎视眈眈。
    两个人都不是傻子,对方又都没有去掩饰自己的意图,自然都清楚对方的目的,可是为了他们心目中的张姑娘,两个人又都不肯退步。
    一时间,整个走廊里寂静无声,就连寒暄的话都没有了。
    陆德福所在的位置有着优势,几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穆公子是不可能越过他,直接去找张姑娘的。
    不过,这种小事,自然是难不倒穆公子的。他虽然算不上是多聪慧之人,但是这么多年在穆家的耳濡目染,他还是十分会利用自己此刻的优势的。
    此刻,他和陆德福相比较,显然是更有优势的。因为不管他受不受陆爷的待见,他都是陆爷的客人,是这种船上的客人,也是陆德福这个陆爷奴才的客人。只要他穆凡成不作出什么过格的事情,陆德福就算是看在陆爷的面子上,也不能为难他,否则就是在打穆大人的脸,也是打了他主人陆爷的脸。
    毕竟,你家主人都没有这么待我呢,你一个奴才竟然敢这么待我?
    当然,穆凡成也知道,这种他能硬气起来的时候,只能是在面上,至于陆德福会不会在背地里整他,那可不是他能控制的。
    于是,他朝着陆德福露出了春风和煦的笑,寒暄地问了几声“陆总管辛苦了”之类的话,就大摇大摆地越过了陆德福,直奔张姑娘的房门口走去,这是他已经事先打听过的。
    陆德福气得牙直痒痒,可是他又不是张姑娘的谁,也不能直接就替张姑娘拒绝了客人。而且,这个穆凡成还是打着送礼的名义来的,在西南之地,男女大妨又不那么严,他就算是借此由头见了张姑娘一面,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看着穆公子走过去,陆德福再也站不住了,也跟在了他身后,盯着他带过来的那两只红彤彤地木匣子,脸上挂笑地问道:“不知穆公子要给张姑娘送什么礼?”
    哼,这个穆公子不过就是靠着吃祖上阴翳过活的少爷,就算是手头上有些什么好东西,难道还能富得过他陆德福?
    他陆德福是在陆爷手下混饭吃的,不说陆爷的东西,就是他手里的好东西都可以用几艘大船来拉才能装得下的,区区穆公子这两只匣子算得了什么?等日后张姑娘嫁了他,他定然要带着张姑娘大开眼界!
    穆公子自然是看出了陆德福脸上的鄙夷,心中嗤笑不已,暗暗骂道:不过就是个奴才,竟然敢笑话本公子?
    不过,还差几步就能到了张姑娘的房门前,他也不好直接就和陆德福翻脸,所以脸上一直挂着笑,回答说:“不过就是不值钱的小东西,送过来让张姑娘乐呵乐呵,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不足挂齿。”
    他说话时,态度极其地和蔼可亲,让陆德福看了更加地恶心,恨不得抬脚就把这人直接踹到江里才好!
    出来应门的自然是杏儿,穆公子一看,是个眼生的丫鬟,不是那日和心中的倩影一起散步的丫鬟,他也没有往心里去,直接礼貌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张娴君还在屋子里与药嬷嬷说话,杏儿自然不可能让人进去打扰。她只得先替自家姑娘告了罪,说了一些“我家姑娘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来拜见公子”之类地话,就把穆公子打发了。
    不过,穆公子在离开前,硬是把他带过来的那两只红彤彤的匣子留下了。
    他来了这么一趟,没有见到张姑娘,也不算是失望。
    这不过是他第一次过了献殷勤,张姑娘之前连他是谁都不一定知道,自然不可能随便就见他的,他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刚刚看到张姑娘的丫鬟收了他的礼物,他也算是放心了,“睹物思人”,这也算是他的法子了。他就是想让张姑娘通过东西记住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陆德福见那个穆公子没有见到张姑娘,顿时就兴高采烈的,激动不已。
    穆公子走后,他也立即派了自己的手下,“去,去我屋子看看都有什么东西,拿几样值钱的罕见的,都给张姑娘送过来!”
    他以前怎么那么笨,竟然只知道交代厨房要好好照顾张姑娘的膳食,却不知道要明面上给张姑娘送礼物,讨她欢心呢?!他可是敢拍着胸脯保证,他的东西定然要比那个穆公子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屋子里坐着的张娴君,还在和药嬷嬷打太极。
    药嬷嬷给她号了脉,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几句:“张姑娘身体并无大碍,不过就是有些肝火旺盛,需要心平气和罢了。”
    “那么,嬷嬷,我应该服用些什么药呢?”
    “张姑娘不必服药,只需平日里多饮几碗去火茶即可。”
    张娴君的脸上有些难看,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杏儿。
    杏儿立即上前,朝着药嬷嬷的手里,塞了一只沉甸甸的大荷包,笑着说着好话:“嬷嬷,您可是有名的药嬷嬷,医术了得,妙手回春,我们姑娘家这病,您可不能不管。只有嬷嬷给了良药,我们家姑娘的病才会好得更快。”
    “张姑娘这病就是寻思的太多了,日后少些忧思便好。既然张姑娘这里没事,老身先告辞了。”
    “嬷嬷且慢。”张娴君起身,亲自拉住要告辞的张嬷嬷,笑着和她说:“嬷嬷,我既然今日能把您找来,也就是没有把您当外人,你老有什么需要的,我自然是全力以赴。我爹爹是陆爷船帮的掌柜,这里的船上都是我爹爹的人,想要做什么事,还不就是我爹爹的一句话。嬷嬷,人的目光要往长处看。我听说嬷嬷日后就是要一直伺候夫人了,您一个人在陆爷的商队里,没个照应哪行啊?这万一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总需要有些人相互照应才行……嬷嬷,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