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把那根玉柱扔回到了桌子上,朝着云珠走了过去。云珠依旧淡定的喝茶,陆玥泽注意到,她紧张的已经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喝空了,此刻就抱着个空杯子装模作样。
陆玥泽走近她身侧,故意板了脸,吓唬她:“云珠,你把我的东西弄坏了,你说,该怎么办?”
云珠终于把手里的空杯子放到了小榻上,乖乖地仰着头,眨着大眼睛,去看陆玥泽,朝着他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然后,陆玥泽就清楚地看见,云珠在露出这个表情时,竟然还调皮地朝着他吐了舌头,显然是一点都不怕他的。
陆玥泽顿时就被她逗乐了。
呦,他的小姑娘这是进步了,竟然知道跟他挑衅了?!
陆玥泽原本只是与她开玩笑,并没有真的要生气。别说她只是把鲁班锁拆开了,就算是她把这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打碎了,他也不会怨她一丝一毫的。
陆玥泽伸手去抱她,云珠极其配合,小手伸了出去,紧紧地抱住了陆玥泽的腰,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小脑袋不停地在他的怀里蹭着,蹭的陆玥泽痒痒的。
她这是在讨好他呢!
只是这方式?
陆玥泽不得不叹气,还以为她是有了进步呢,其实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这是温香软玉在怀,她真的以为,他次次都能把持得住?!
可是,再把持不住,也必须把持住!谁让他自己作死把婚期推迟了呢?他又能怪得了谁?
陆玥泽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起身牵着云珠回到了自己的书案旁,指着上面的那些长短不一的小玉柱,转头问云珠:“想把它们变回原样吗?”
云珠站在陆玥泽身侧,手指勾着陆玥泽手指,伸着脖子,朝着他的书案上看了看,出乎陆玥泽预料,她竟然摇头了。
陆玥泽:“……”
这一次,陆玥泽真是要哭笑不得了。他原本是想要借着组装鲁班锁,好在云珠面前大展身手一番,如今她果断地摇头,根被就不给他展示的机会啊!
他低头含笑,去看云珠,无奈地摇头,他的小姑娘,怎么就是这么刁钻可爱,不按常理出牌呢?
既然,云珠对着鲁班锁重装没有兴趣,他便要勾着她起了兴趣才行。他蛮横地把云珠抱到了他的膝头,逼着她坐在他怀里,让她只能看着他组装鲁班锁。
云珠觉得十分无聊,在他认真的组装鲁班锁时,她就趁机地抓了一根较长的玉柱,淘气似的往陆玥泽的头发上插。
陆玥泽正专心致志地组装着,知道她在淘气,却空不出手去阻止她。云珠发现陆玥泽好像并没阻止她的意思,便又伸手去拿了第二根,快速地插.在了他发间。
“……”
陆玥泽终于是忍不住了,出声道:“不许淘气。”
云珠窝在他的肩窝里,咯咯地笑了起来,整个人在他的怀里乱动着。陆玥泽手上拼了一半的鲁班锁,“啪”的一身散开了,终于是彻底地又散了架子。
陆玥泽把淘气的云珠抓了过来,惩罚似的在她的小脸颊咬了一口,咬牙道:“磨人的小东西!”
云珠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满脸的无辜。她的目光落到了陆玥泽发间,他的发髻上有两只白玉剔透的玉柱。她觉得,他戴着,也挺好看的。
公子冠玉,世无双。
两个人正闹着,德顺忽然隔着门道:“陆爷,西南府界的穆大人来访。”
陆玥泽眯了眯眼睛,抱着云珠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
呵呵,该来的,终于来了。只是,要比他想的晚了几日。不过,来了,总比不来好。
他吩咐德顺:“立即备水,爷要更衣。”
“是。”德顺应了一声,立即退了下去。
陆玥泽把云珠从膝头放了下来,随手摘了头上的玉柱,扔到了书案上,抬到就朝着洗漱间走了过去。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喊云珠:“愣着干什么,过来给爷梳头。”
云珠乖乖听话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看了他洗了脸,散了头发,然后真的就坐了下来,等着她梳头。
云珠握着梳子,一脸无措,站到了陆玥泽身后,抓起他的头发,一下下地梳。
陆玥泽的头发又黑又直,还很硬,握在手里手感极好,云珠梳着梳着玩了起来,甚至还好心情地把他的几缕头发绑在了一起,头发自然是越梳越慢。
受不住云珠的慢动作,陆玥泽反手回握,就把云珠的小手抓到了手里,把她手里的梳子缴了下来。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去书房里玩吧,爷自己来。”
云珠站在他身侧,没有动。
她不走陆玥泽也不撵她,梳好头后,就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换了衣服,再一转头,就看到云珠红了脸,小脑袋耷拉着,几乎要埋到胸口了。
陆玥泽觉得好笑,问她:“云珠,你羞什么呢?你家爷,你又不是没看过?”
这一次,云珠的脸更红了,直接转了头,拒绝去看他了。
陆玥泽哈哈大笑,上前拉了她的手,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亲了一口,道:“好了,别害羞了,你在书房等我,我速去速回。”
说完,他把云珠送回到书房,自己就出去了。
云珠静静地坐在书房里的小榻上,脸上的红晕也退下了许多。许久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小榻上站了起来,快步地走到了陆玥泽的书案前,迅速地去翻他摆在书案上的那些信件纸张。
她一边翻着,一边竖着耳朵,注意着书房外的动静。书房外很安静,估计陆玥泽把平日里伺候他的那个几个人都带走了。
云珠在陆玥泽的书案一无所有后,又把目光转向了陆玥泽放着账簿的柜子和抽屉。她丝毫没犹豫,立即跑了过去,脚上的摇铃也随着她的动作响个不停。
云珠没时间去管自己脚上的摇铃,半蹲着抽屉上开始翻东西。除了几个陆玥泽上了锁的柜子和抽屉,云珠几乎把书房翻了个遍。
什么都没有,她的脸上不禁地露出了失望。
她站在书房里,怀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到了陆玥泽放在许多书的书柜上。陆玥泽平日里除了账本和诗词歌赋之外,更喜欢看策论和游记。他曾说过,策论是看思想,游记是看视野。只可惜,他的雄才大略和一心抱负,在他被迫离开陆家时,就已经注定没有施展的机会了。
云珠想起陆玥泽以前读给她的那本游记,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书柜前,伸手就从书柜上抽.出了一本极厚的游记。
“云珠?”
忽然,她身后传来了陆玥泽的声音,云珠整个人浑身一僵,心开始狂跳不止,手里抽.到了一半的那本书,一个不稳,“啪”的一声,从她的手里滑落到了地上。
陆玥泽走到她的身侧,弯腰建起了地上的那本书,随意地看了一眼,朝着云珠笑道:“这是一本游记,你之前一听游记就能睡着。我知道你对游记不感兴趣,反而对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倒是很喜欢。我已经让德顺帮你准备了话本和戏折子,估计这两日就能送到后院去,不过大部分都是中原汉话写的,你若是看不懂,就让平喜她们翻译了念给你听……”
他说话时,把那本厚实的游记,顺手塞回了书柜,没有注意到他身侧的云珠的异样。
看着笑着的陆玥泽,云珠的手指都揪在了一起。他没有发现她刚刚在书房里想做什么,反而还念着她喜欢那些有趣的故事。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伸手去钩他的手指,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陆玥泽看着她这副不自在的表情,满脸担心地问她:“云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云珠仰头去看他,摇了摇头,眼眶却禁不住红了起来。她害怕自己真的哭出来,心一横,朝着陆玥泽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说什么也不松手。
陆玥泽不知道云珠这是怎么了,起初还试图推开她问问,不过试了两次,小姑娘就是紧紧是抱住他,他也没敢再使力气,只好也伸了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他贴着她的耳边,柔声道:“云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的。”
他怀里的云珠,这一次真的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陆玥泽对不起……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因怜生爱
五日,听起来时间很长,其实转眼就到了。
天还没亮,陆玥泽就已经蹑手蹑脚地起身了。看着睡在自己身侧的云珠,他忍不住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很轻很轻,生怕吵醒云珠。
云珠不舍得他走,他又何尝舍得云珠?
他不知道那日在书房里,云珠究竟是怎么了,他直觉上,一定是有事情发生。可是,他问过当时守在书房的几名小厮,都说并没有事情发生,云珠也没有告诉他。陆玥泽不放弃地查探了几日,一点线索也没有得到。
其实,如果仔细来想,云珠这几日都很正常,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只是越来越黏他了罢了,也不知是因为书房里的事情,还是因为他马上就要走了的缘故。
他知道今日一大早就启程,昨晚有不放心地把云珠拉了过来叮嘱她,“云珠,你自己在家里,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德顺、平喜他们,千万不要嫌弃麻烦自己委屈自己。”
他说话时,把怀里的小姑娘,掂了掂,摇着头,“你实在是太轻了,记得每一顿都要多吃一些,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热羊奶日后你顿顿都要喝上一碗。”
见云珠听到热羊奶时,似乎有些不情愿,陆玥泽顿时就瞪圆了眼睛,“不许因为你自己不爱喝就不喝,羊奶是个好东西,你多喝一些是有好处的……”
他絮絮叨叨的讲个不停,云珠就一直窝在他的怀里,乖乖的朝着他笑,小手却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不愿意放开。
最后,还是陆玥泽见时辰太晚了,才吹了灯,带着云珠去睡觉的。小姑娘好像是很不安,就连睡觉的时候,小手都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的。
陆玥泽用过早上,想到云珠,实在是不放心,又把德顺找了过来,反复叮嘱:“德顺,夫人不会说话,有些事你费心看着些,她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你也别等她开口吩咐,你自己时刻注意着些。”
“陆爷放心,德顺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绝对不会让夫人受了委屈的。”他又说:“陆爷,此次您去西南桓晃之地,那里穷山恶水多刁民,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再受伤了。”
“行了,爷知道了,你下去吧。”
陆玥泽让德顺去忙了,他这边也一切准备得当,最后命人把商队里的一切事务再核对一遍,如无问题,即刻出发。
商队里的人正在忙碌着,忽然后院有人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陆玥泽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
德顺这是怎么办事的?
作为陆宅的大总管,德顺也是不悦,立即板了脸,派人去问后院冲过来的那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等问了的人回了话,德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也觉得大事不妙了!
陆玥泽注意到德顺的脸色,朝他招手:“德顺,出了什么事?”
“回爷的话,后院来禀报,说……说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陆玥泽脸色顿时就黑了。
德顺额头冒汗,急忙解释:“刚刚后院的人说,一早上起来,见夫人的屋子里没有动静,几个丫鬟就没有冒然进去叫醒夫人。可是,实在是看着天色已经大亮了,夫人身边的丫鬟平喜就进了屋子去找夫人,结果发现夫人不在屋子里,爷……您……”
他正说了一半,就看见陆玥泽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后院走去。
一直在商队里等着的德福忍不住喊了一句:“爷,这时辰马上就到了,咱们商队该出发了!”
“德福,你闭嘴!”德顺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德福怎么一点火候都看不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胆量去提醒陆玥泽时间到了?真是不嫌弃命长!他这个蠢不可及的弟弟难道就看不出来,夫人在陆爷心目中的分量绝对比这这一次带着走马帮要重!
真是个榆木脑子,当年出生的时候也没有被驴给踢了啊,怎么就笨成这样了?!
陆玥泽去了后院,从平喜口里才知道,云珠具体不见的过程。
“回爷的话,爷离开之后,婢子们是一直守在门口的,绝对没有离开半步,可是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婢子要去叫醒夫人,就发现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夫人却不见了。刚刚,婢子们已经清点过夫人的衣物用具,除了夫人时刻带在身上的那几只荷包,别的都没有被动过,依旧是原样留在屋子里的。请爷恕罪,婢子们实在是不知,夫人究竟去了哪里。”
“啪”的一声,这已经是陆玥泽砸的第三只茶杯了。
平喜、闫蝶连同院子里服侍云珠的所有仆人,都跪在陆玥泽的面前,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婢子们真的没有看见夫人!真的不知道夫人究竟去了哪里啊!”
陆玥泽双目眦裂,额头青筋暴起。
“废物!一群废物!夫人那么大的一个人,你们怎么守不住!”
满院子的仆人立即跪下了磕头求饶,陆玥泽又怒吼着:“都在这里跪着干什么!去给爷找!”
他这一嗓子吼完,跪着的仆人们立即作鸟兽散,瞬间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德顺也已经从前院赶了过来,战战兢兢地守在陆玥泽的身侧,等着他吩咐。
德顺悄悄地打量着站在云珠的院子里陆玥泽,只见他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想什么。
陆玥泽压着自己狂跳的心,竭力地忽视那种袭来的恐惧之感。他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转着脑子去猜测云珠可能去的地方。